安子溪莞尔,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邵锦阳是个很正直的人,所以他身边的亲朋,至少三观正。
比如孙玉香,虽然也打听了一下她的事情,但是点到即止,让人生不出来厌烦之心。她要是那种死缠乱打,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安子溪才懒得搭理她呢!
孙玉香是邵锦阳的大妈,这些年待他如亲生,问几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让安子溪觉得很暖心的是,孙玉香没有嫌弃她是乡下人,还很支持他们在一起的样子。
“大妈第一次见你,就向着你说话,我在这个家彻底没有地位了。”邵锦阳一副我完了的模样,引得屋里人都笑了起来。
“你小子,地位重要,还是媳妇重要?”孙玉香的一句话,引得大家再度低声笑了起来。
安子溪一向觉得自己脸皮超厚,可是面对这样的打趣,还是忍不住觉得脸颊发烫。
邵锦阳大概也看出了她的窘迫,提议道:“现在时候还早呢,要不然打会叶子牌吧?”
“我不会。”
老太太来了兴致,“这个可简单,我教你。”
就这样几个人抹起了叶子牌,把邵贺祥父子俩都晾在了一边。
老爷子笑呵呵地拿着印有咱们工人有力量的搪瓷杯喝茶,问邵定邦,“你们怎么过来了,不是忙吗?”
老爷子的口气有些幽怨,他年纪大了,也早就退了下来,对工作上的事情早就没有了热情,更多的是想含饴弄孙,让儿孙多陪伴自己。
他忙了一辈子了,也该歇歇了。
“原本有个活动,取消了。”邵定邦道:“这样我就有时间了,赶紧就过来了。”
孙玉香已经退休了,邵定邦在队伍里则正是当打之年,夫妻俩一个闲,一个忙。
如果他们有孩子,现在应该也升级在爷爷奶奶了,孙玉香帮着带带孩子,生活也能更充实一些。可是他们的家里非常冷清,孙玉香闲着没事做,就把心思都放在了邵锦阳身上,替他收拾屋子,想看他成家,还给他介绍过不少对象,可惜都被他拒绝了。
“年夜饭都没赶上。”
“能赶上吃饺子啊。”贺定邦讨好地道:“爸,你看小安和我们是第一次见面,总得给点见面礼吧,可是我们来得急,也不知道是这么个情况,也没准备什么,包个红包怎么样?”
提起未来孙媳妇,老爷子脸上带了浅浅的笑意,“管你妈要红纸,包个大点的。”
“好。”
玩了几轮叶子牌,也到了看春节晚会的时间了。
邵锦阳打开电视,将叶子牌收好,又将零食摆到安子溪面前。
长辈们像是没看到似的,不知道在忙什么。
安子溪瞧见没有人注意他们,就小声对邵锦阳道:“你不用这样照顾我。”
“没事,别紧张。”
这个时候,邵定邦和孙玉香正在商量红包的数额。
“要不包五十?”
“包一百吧,人家姑娘头一次在咱家过年。”孙玉香数了两张去年刚发行的五十元放了进去。
八十年代未,人们的工资才多少钱?刚进厂的小年轻也就几十块钱,一百块钱不少了。
给多了,害怕人家小姑娘有心理压力,不像话。
老两口那边也准备了礼物。
“我给包红包,你给什么?”
邵贺祥道:“孙媳妇第一次来咱们家过年,我们得包两份,我就包钱。”
杜秋华冷哼一声,“这还能难得倒我,我有都是好东西。”说完,起身走到里间,从柜子里取出一个小盒子,直接从里面取出一只无事牌,包到了红包之中。
无事牌,平平安安,这是长辈对小辈的期盼。
三份红包悄悄放好,等着晚上守岁的时候再拿出来。
大家一边看春晚,一边包饺子,气氛十分和谐。老太太的手特别巧,捏出来的饺子圆溜溜的,就像真的元宝一样。
安子溪也想帮忙,但是她捏的饺子形态各异,不是躺下的,就是趴着的,没有一个能拿出手的。
不过好在她包的挺严实,煮的时候一个都没露。老太太说了,包子好吃不在褶上,这饺子吃到肚子里才是真的,管它什么样,又没外人。
“锦阳,去把鞭炮放了吧,该吃饭了。”
“哎!”邵锦阳应了一声,还想拉着安子溪去,结果被老太太拦了。
“你自己去,外头多冷。”
得,老太太这是护上瘾了。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不绝于耳,空中璀璨的烟花变成了各种形态,灶台上升腾的热气映红了千万张面孔。
“饺子好了。”邵定邦将刚出锅的饺子端上了桌,谁能想到这个时常在新闻中露脸的大佬,现在穿着围裙,正往桌子上送饺子。
“我来帮忙。”安子溪实在不好意思吃现成的。
“不用你,烫到了怎么办。快坐着,等着吃就行啊。”
很快又端上来几盘饺子,蒜泥,酱油也都准备好了。
“都吃,趁热乎。”
等到二老举起筷子,小辈们这才纷纷动筷。
邵家的保姆和馅一绝,羊肉的饺子不膻,吃起来酸菜馅里明明放了很多的油和肥肉,但是吃起来十分爽口,一点也不腻,绝了。
安子溪没忍住,吃了个肚圆,实在太好吃了,食堂的饺子根本比不了。
邵家腌的酱菜她也喜欢吃,就着饺子吃,别提多下饭了。
邵家人看安子溪吃得香,也都很高兴,这孩子多实诚,一点假都不装,对他们邵家人的脾气。
吃完了饺子,就是守岁的环节了,杜秋华怕安子溪无聊,让邵锦阳带她出去走一走。
“外面冷,多穿一点,你们消消食,出去转一圈,不用管我们这些老人家。”
安子溪只好穿戴整齐,和邵锦阳出了门。
胡同里十分热闹,有人放烟花,还有三三两两的孩子们追逐打闹,胡同里昏暗的灯光,将两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谁也没有说话,只是闻着空气中的烟火味道,慢慢地走着。
安子溪一时分不清自己是在梦里,还是在真实的世界,她有些迷茫。
邵锦阳舔了舔嘴唇,“安同志。”
安子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叫我什么?”
远处,烟花升腾,与安子溪的笑脸交相辉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