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怀王府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变得十分阴沉。
站在王府大门外,陈桥抬头看一眼阴沉沉的天空,心想瞧着天上的模样,应当是要下一场大雨了。
“将军稍等,”眼见陈桥就要走下台阶,守在门外的侍卫急忙出声道,“瞧着天像是要落雨了,小的这便去给将军那一把伞来。”
陈桥笑着摇摇头,说道:“不必拿伞了,你们王府离我那将军府也没有多远,用不了多久便能回去了。”
说罢,陈桥也不理会身后侍卫的挽留,抬脚便走了出去。
眼见云层越压越低,陈桥也不愿意走在半路上被淋成个落汤鸡,便忽地腾空而起,飞快朝着将军府的方向掠去了。
就在陈桥刚刚踏入府内花厅的时候,已经积压许久的大雨终于落了下来。虽然正值夏日,却没有听到隆隆雷声,陈桥站屋檐下,看着已经结成一道帘幕的雨水从头顶落下。院子里的低洼处已经聚起了积水。
看着那积水中的一个个小气泡,陈桥轻叹一声,看来这雨是一时半刻停不了了。
“桥郎。”
李丽质一左一右牵着两个孩子从屋檐下走来,身上泛起阵阵潮气,一向柔顺的青丝都因这突如其来的潮湿变得毛糙起来。
“怎么现在过来了?”陈桥走上前去,眼含心疼的看着面前的女子。
李丽质低头笑笑,然后将两个孩子往前一推,说道:“这两个小魔星想你了,非要闹着来见你。”
陈桥低头看了眼自己的一儿一女,随即便俯身将两个孩子一左一右抱了起来,说道:“他们吵着要来,你便让乳母带他们过来便是,你又何必亲自过来,没得回头再着了凉。”
李丽质看着陈桥,眉眼弯弯说道:“这还是今年入夏之后的第一场雨,我也没那么弱不禁风。”
说着话,陈桥便又扭头去看外面的大雨,看了一会儿之后忽然叹气说道:“我瞧着这雨一时半刻是停不下来的,恐怕今年又有不少地方啊闹水灾了。”
听到陈桥这样说,原本还笑容满面的李丽质,也不由沉下心来。先前雨落下的时候她还高兴了一会儿,毕竟这段时间以来长安城中委实也太过炎热了一些,能下一场雨自然是再好不过的,可若当真如陈桥所言,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的话……
“别担心,”眼见李丽质蹙起双眉,陈桥安慰道:“也许我猜的不准。”
李丽质轻叹着点点头,心中却是再清楚不过,陈桥所言虽然只是猜测,可却是十有八九会发生的事情。
今年夏汛来的虽然晚,可到底还是来了。
果然,过了一夜之后,这瓢泼大雨依旧没有减缓的趋势,李丽质眉间的忧虑也愈胜起来。
房间里,伏岚和李丽质相对而坐,而陈桥却早已经一早便入了宫去,眼下已经将近午时,陈桥却依旧还没有回来。
“长乐,”伏岚抱着沉沉睡着的懿丫头对李丽质说道:“安心些吧,夫君定会有法子的。”
李丽质却满面忧心地看向伏岚,低声说道:“桥郎虽然有法子,可若当真有那个城镇遭了洪灾,还是要让百姓受苦。”
虽说无论是黄河两岸还是江南水乡,那些地方的百姓早已经习惯了每年至少一次的洪灾,可伏岚一向便知道李丽质是个再悲天悯人不过的人,自然也就了解她眼下的忧虑。
长长叹了口气,听着窗外的雨声,伏岚终究还是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午时刚一到,吴管家前脚才说了午饭已经备好,请李丽质和伏岚情趣用饭,后脚陈桥便已经回来将军府。
“桥郎,父皇是怎么说的?”李丽质赶忙问了一句。
陈桥却道:“先去用饭,用过饭之后我再告诉你。”
一听陈桥这样说,李丽质先是无奈笑笑,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儿催着伏岚赶快去用饭。
眼见李丽质着急,伏岚竟手中的懿丫头一把塞到陈桥怀中,随后便笑眯眯地与李丽质一道出了房门,往花厅的方向走去了。
陈桥无奈看着怀中仍在沉睡着的懿丫头,低笑一声,好生将孩子交给候在一旁的乳母之后,便也推门走了出去。
待陈桥走到花厅的时候,便瞧见因着避讳而许久没有与他们一道吃过午饭的骆宾王,到底还是因着大雨被瀚哥儿和熙丫头强硬地留在了府上。
“见过将军。”
看到陈桥进来,骆宾王连忙起身给陈桥行礼。
陈桥摆摆手说道:“你知道我从不爱这些虚礼,坐下吧。”
“是。”
闻言,骆宾王淡淡一笑,随即便又坐了下来。
自陈桥入了花厅,李丽质便一个劲儿用眼神催促着陈桥,毕竟还有骆宾王这个外人在,李丽质到底还是不好太过明显。
虽说一早便看到了李丽质眼中的着急,陈桥却没有李恪动筷子,坐下之后先是检查了一遍瀚哥儿和熙丫头近来的学业,之后才终于在李丽质愈发明显的眼神示意之下,提起了摆在面前的筷子。
半个时辰之后,陈桥总算放下了手中的筷子,随即便被李丽质扯着离开了花厅,回到了现在他们离开的懿丫头的房间。伏岚小看两人离开的背影,之后也带着瀚哥儿和熙丫头跟了过去。
“将军交待了,今日雨势实在太大,骆夫子便不如在府上住上一夜吧。”
就在骆宾王也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笑容可掬的吴管家从门外走了进来。
“这……”骆宾王很是犹豫地看向吴管家,“怕是会有些不妥吧。”
吴管家摇了摇头,笑眯眯说道:“夫子不必担心,先前军中的那色郎将也曾在府上住过一些时候,今晨将军出门之前,便交待府中的仆从将先前那色郎将住过的院子收拾了出来。”
听到吴管家此言,骆宾王便明白,若自己还要拒绝的话,那便实在有些不知好歹了,虽说心中仍旧有些局促,却终究还是答应了下来,“如此般多谢将军厚意了。”
吴管家自然知道骆宾王心中所想,却也只是笑得微风拂面,并未多说什么,听到骆宾王答应下来,便只笑着给骆宾王行了一礼。
骆宾王哪里敢直受将军府管家的礼,连忙避到一旁,随后又朝着吴管家还了一礼。
“骆夫子,请吧。”
言罢,吴管家便带着骆宾王往他所住的院子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