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
刘铮愣了一下。
旋即瞬间也就释然了。
可不是么。
马上就是谢天尧的生辰了。光看这整个龙炎王朝上上下下的气氛，便知道这次盛会，怕是花销不一般。举国上下，天地同庆，这才刚到阳安关，就能看到这路上，驿馆，从各地赶来给谢天尧的队伍，络绎不绝，马车不断。
你以为这些人，都是来朝奉的？
不不不。
按照龙炎王朝一直以来的尿性，这些人每年给谢天尧供奉多少，谢天尧大手一挥，便会让礼部准备双倍价值的礼物，“施舍”回去！
美其名曰，天朝上国，不会沾这些藩属小国的光。
大气！
霸气！
所以，尽管谢天尧在朝将近四十年，龙炎财政收入年年亏损，但在这方面，却是一直没有拉胯过的——不然也不会一百万两银子，就能捐来一个县侯的爵位。
今年，更是如此。
估计谁都知道，谢天尧快要大限将至，这大概是他最后一年的生辰了。
不管是涉及到夺嫡之争，还是这行将就木的龙炎王朝，前途如何，各种形势复杂交错，才有了今年，这似乎是回光返照一般的盛事！
空前的盛事！
处处爆竹，火树银花，如此形容一点都不夸张。
可想而知，光是此次盛会，龙炎朝廷，就要耗费多少财力。再加上还要给他们的封赏。
这财政缺口，是有多大？
“哈哈，听闻最近礼部左侍郎马志忠，是到处求爷爷告奶奶啊。这不，前几日才刚给孤来一封信，让我们这些藩王，帮忙筹备筹备……但你想，这次谢灵，几乎葬送了整个江南的财富给你啊……”
雍王是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自然了解其中真实。
“噢？已经这么惨了吗？”
刘铮听得，这才松了口气，一拍大腿，哈哈笑道：“还别说，现在凉州，不缺的就是钱！好，反正时间不急，我马上去信，让人准备大批金银前来，咱一路炫富到京城！看那老皇帝，舍不舍得杀我！”
雍王听得苦笑连连。
……
京华。
兵败如山倒。
谢灵一死，皇后郑芙，已经算得上是孤家寡人一个了。
所有政敌，同一时间闻风而动。
太子谢方，连夜带领大理寺的人，以东宫之名，以彻查“圣辰贪腐”之名，连夜抓捕了二十多名以前谢灵派系的官员。在这过程中，他的矛头，曾经一向指向了朱振这边。
还好朱振在这个时候，果断壮士割腕，避其锋芒。
身为吏部尚书的他，没有出面保任何一个谢灵以前的下属。这也就相当于，士大夫集团，在顷刻之间，几乎损失了半壁江山。
士大夫这帮人，心都在滴血。
尚书府。
夜里。
朱振又坐在居中位置。
左右下方，皆是士大夫集团的大佬们。
“诸位，都各自想想办法吧！”
朱振甩出手中的一个账簿来。
众人面面相觑，左右传阅。
“这……”
“大人，此次圣上生辰，亏空竟达五千两银？”
五千两！
这可是龙炎王朝两年的财政收入！
朱振冷冷一笑：“这还只是保守估计，还有一些远途而来的藩国，还未统计在内，若是他们都和羌人王庭一样，一次拿出那么多东西来，让我们怎么还？”
这个说法，把所有人都给吓了一跳。
“可是大人……这是礼部的事情啊！”
“是啊！和我们吏部有什么关系？”
“我们也没钱啊……”
朱振怒斥道：“愚蠢！”
“圣上生辰，是国之大事！真以为吏部就可以逃脱干系了？别说吏部，这次兵部，工部，都在帮忙筹钱！诸位同僚，我们已经在三皇子身上，输了一仗了，若是让那些藩王，在款项的问题上，领先我们一筹？那我们在朝中的话语权，可就越来越少了！据我听说，圣上有意在这次生辰之后，效仿凉州，在朝中创建内阁。诸位，那内阁是什么东西，相信大家也了解了。这可是龙炎王朝千年之大变革啊！若是我们这一阵也输了……”
朱振一番话，让所有人陷入沉思。
事态紧急！
刻不容缓！
士大夫，几千年来，第一次遭遇如此困境。
“好！”
“我们下去马上去安排！”
“凑一凑，还是会有一些的。”
一群人也知道，事到如今，太子谢方一家独大，朱振有意扶持一下十一皇子谢铭，若是在这款项上再输一仗的话，那他们就彻底偏离了龙炎王朝的政治中心。
凑！
士大夫集团，自古以来便掌握着社会各地的精英，望族，门阀。其中商贾不在少数。
想办法，总能凑一下。
……
东宫。
太子这几天，算是意气风发，锋芒毕露。
随着谢灵的倒台，越来越的人，开始倒向他。
他带着大理寺的人，大杀四方。
后宫的淑妃，德妃等人，已经开始在后宫架空皇后。
整个京华，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哈哈哈哈，痛快，痛快！本宫这几天，是真痛快啊！”
谢方喝了一大口酒，哈哈狂笑。
他的智囊团，也在旁边各种阿谀奉承。
“只是……”
谢方突然叹了口气：“那刘知州……”
这三个字一出，全场气氛，都跟着压抑下来。
刘知州……
这三个字，虽然听着普普通通，但对现场的人来说，都是一种气势上，精神上，心理上的绝对压制。
热闹的宴会，一下子气氛诡异起来。
“哈哈哈哈，不过一个知州，怕他做什么？”
一个谋士，嘴硬道。
旁人也是跟着笑起来：“就是，殿下，无需担忧，他没死，算他命大！”
“再说了，他逼死了谢灵，圣上怎会轻易放过他？”
“不过，这龙阳公主就……”
那白发谋士，呵呵一笑：“在京华经营几十年的皇后派系，说崩就崩，一个无根无基的龙阳公主，又有何惧？”
他拱手向太子道：“殿下，此次各地藩王，都在积极相应朝廷号召，到处筹款，这到时候，都是以东宫名义，供奉圣上的！仅此一项，便无人能及。殿下此次，当高枕无忧了啊！”
“恭喜殿下！”
“贺喜殿下！”
一群人兴高采烈。
谢方听得也只能跟着哈哈大笑。
但不知道为什么……
每次想起刘知州，他竟然没死，他的心中，总是时不时就突突几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