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霆睿……”
“我们是在另一个仓库里找到霆睿的，他被下了安眠药，并没有受伤，想必她一开始的目标就只是你，并没有真的想伤害霆睿。”
温如意松了一口气。
包子哭着抹了一把眼泪，告诉她：“妈咪，我都知道了，那个坏女人绑走我的时候都告诉我了，原来你才是我的妈咪！”
母案对温如意质询的目光，慕染尘点了点头：“我给你们做过亲子鉴定了，你的确是他的生母，至于慕青岚之前交给夜家的那一份，也被证实是伪造的。”
她心中酸楚不已，兜兜转转了那么久，发生了那么多的事，原来她最挂念的孩子，一直都在自己的身边。
“对不起，我一直都没有认出你，还把你……把你……”
温如意终于落下泪来。
随后，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醒了那么久了，夜寒毅却一直都没有出现。
“寒毅呢？夜寒毅他怎么样了？”
包子的哭声梗了一梗：“爹地他——他再也不会回来啦！”
晴空霹雳，伴着孩子沙哑的哭声，撕心裂肺。
慕染尘告诉她：“消防队后来赶到清理仓库废墟的时候，没有找到尸体。”
“没有找到……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派人仔细搜查过那个仓库，现场太过惨烈，很难分辨遗骸。可能……”
“可能，尸骨无存、灰飞烟灭？”
慕染尘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这怎么可能？”
她顾不得自己身体的痛楚，强行坐了起来。
只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小动作而已，身上的伤口却痛彻心扉。
“没有遗骸这件事，的确不符合常理，但是……这个仓库临海，炸药炸毁了墙体，又是涨潮时间，不排除是被海水冲走了的可能性。又或者，是慕青岚带走了遗骸。”
“不可能……”她捂着伤处，浑身都忍不住颤抖。
“我们赶到的时候慕青岚已经消失不见了，她的车也被开走。现在警方正在全力缉捕她，但是……她很有可能已经跑到了国外。”
慕染尘讲述着警方追捕慕青岚的消息，她根本就听不进去。
别人去了哪里跟她有什么关系，她只要他能够活着，一直活着。
“我和他都进了仓库，我没死，他也可能没死，对不对？”
温如意像抓住了一根仅有的救命稻草一般，牢牢抓着慕染尘的手。
然而，他却没有给她一丝希望。
“仓库爆炸的状况很惨烈，你当时在靠近门口的位置，受到的波及比较小，而寒毅他却跑进了炸药的区域……他应该……”
慕染尘说，夜寒毅死了。
应该死了。
夜霆睿的哭声越来越大，原本就沙哑的嗓子现在听起来更是残破窒息。
温如意不知道是哪来的力气，撑着身子爬下了床。
“你现在这个样子，打算去哪儿？”慕染尘拦住了她。
“我要去找他！他没有死，一定没有！”
“如意！”
她被慕染尘阻拦着，没法踏出病房门一步。
她终于哭出了声，撕心裂肺、肝胆俱裂。
原来真正的痛感其实是钝的，一开始并不觉得如何难受，慢慢那种绝望才浸润进每一寸肌肤里，刮削着骨骼。
他怎么会死呢？
就在几天之前，他还踌躇满志地在筹备他们的婚礼，他才刚刚把那枚戒指套到她的手上。
一切都正要重新开始，他怎么舍得去死……
温如意伏在慕染尘的肩膀上，再也站立不稳，慢慢蹲了下去。
慕染尘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应不应该把她抱起来。
他跟着红了眼睛。
司徒轩刚把同样因悲痛而犯了病的夜老夫人安顿睡着，听见了隔壁病房的动静，连忙过来看看。
慕染尘伸出手指在唇间“嘘”了一声，示意他先别说话。
这个时候，她应该需要不被打扰地大哭一场。
司徒轩点了点头。
他和慕染尘一样，下巴上青须醒目，眼下还有显眼的乌青。
夜寒毅出事后的这三天里，温如意一直昏迷着。
一边是伤心欲绝的夜老夫人和夜霆睿，一边是由于总裁死讯而陷入一片混乱的E集团，还有罪魁祸首慕青岚的下落需要找寻，慕染尘和司徒轩两个人几乎忙得没有合过眼睛，更别说有多少时间留下来伤心。
夜霆睿走到妈咪的身边，牢牢抱住了她。
“妈咪，你别哭了，爹地一定不喜欢看到你哭。”
温如意并不想在孩子面前展示自己的脆弱，她捂着自己的脸，竭力压抑着眼泪，只是，怎么也忍不住。
“霆睿，对不起……”
她一把抱住了孩子。
此时此刻，除了对不起这三个字，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从来扯着嗓子喊着要离开的人，都是虚张声势的纸老虎，而意外是突如其来的，从不肯给人任何准备的机会。
上天总是会选这样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将所有的希望都扯碎成片，随风散在海里。
……
夜老夫人病得并不重，但是她毕竟年纪大了，遭此一劫，就像是被抽干了全部的精气神一般，眼中再无了生气。
温如意拖着病躯去隔壁病房探望她时，她只是淡淡地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一言不发地又合上了眼睛。
“刚才，慕大哥和司徒轩跟我讲了寒毅葬礼的事情，我想，现在他的遗骸还没有找到，或许会有奇迹发生的，我们不要办葬礼，好不好？”她恳求道。
夜老太太神情一动，却并没有睁开眼，也没有回答。
她想了想，又继续说：“司徒他们一直都没有找到慕青岚的下落，说她要是逃到了国外去，那就很难抓到了。不过我觉得……”
“随你。”老太太终于张开了口，语气如死灰。
温如意身上的伤本来就重，站了这么一会儿，有些支持不住，便在床边坐了下来。
“奶奶，我知道您不喜欢我，您要是心里难过，不如就起来打我两下出气，别再自苦了。”
老太太这才睁开了眼，面前是温如意强行挤出的一丝笑脸。
“你倒是笑得出来。”老太太转过头去，眼角的皱纹上还挂着泪。
也只有她自己知道，此时的笑容该有多苦涩。
可是，她不能再哭下去了。
不管是为了霆睿，还是为了夜寒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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