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没有实实在在的证据,国栋只能先放过尔雅。
他们走到一楼,木质餐桌上摆放八个陶瓷制作而成碟子,碟子上面,铺着一片薄薄的烤面包片,面包片上,涂抹着红色的番茄酱料,碟子旁边,摆放着一个装满红色的,粘稠的饮料的透明玻璃杯。
他们刚刚见过薛霸的尸体,时桑感觉碟子里铺着的不是烤面包片,而是薛霸的薄薄的人皮。
“这副本是故意的?”季子看着碟子里的烤面包片,直接愣住。他们刚刚才看到血腥的场面,现在实在是吃不下这种东西。
“可以换一份早餐吗?”国栋指了指桌上的烤面包片,问道。
两个侍女微微鞠躬:“抱歉,尊贵的客人,我们厨师今天只做了烤面包片。顺便提醒,我家老爷不喜欢浪费食物的客人。”
众人的脸色变得煞白,他们明白侍女们的意思,他们必须要把烤面包片吃完,否则的话,等待他们的就只有死亡。
要么吃,要么死,是个人都能做出选择。
他们集体沉默下来,连句抱怨的话都没有了。
陆景深坐在椅子上,双手拿起刀叉,把面包片切成小块。
“你们老爷不下来吃吗?”陆景深疑惑地问道。
“他一向喜欢单独用餐,一般都是由我们把早餐送到他的房里。”两个侍女齐声说道。
“那可惜了,我和你们老爷已经很久没有叙旧了。”陆景深装作一副惋惜的样子,他在扮演副本给予的角色。
“那太太和小姐呢?”杜秋顺口把话说了出来。
“她们已经用餐完毕,太太在给小姐上钢琴课。”两个侍女一起说道。
杜秋点头,表示理解。
“我们没有听到琴声啊。”国栋侧耳倾听,发现没有钢琴的声音。
“琴房的隔音很好。”两个侍女解释道。
国栋不再说话,认真咀嚼嘴里的食物。
“我们帮你们收拾房间,你们可以在古堡到处参观,老爷的房间和琴房都在四楼,你们绝对不能上去。”两个侍女提醒他们。
众人想起房间里的人皮,直犯恶心。
他们艰难地把烤面包片吃完,努力忍住想吐的冲动。
吃得最轻松的是单独坐在角落里的尔雅,她面无表情地吃完碟子里的食物,还用纸巾擦了擦唇角的番茄酱。
尔雅的动作实在是太优雅了,让他们不得不对她产生怀疑。
“你不觉得那些番茄酱很恶心吗?”国栋直接问道,从薛霸死的时候他就开始怀疑,尔雅就是杀害薛霸的凶手。
薛霸的死亡时间太巧合了,他刚和尔雅搭讪几句,就莫名其妙的死了,死状还那么凄惨。
“不觉得啊。”尔雅把纸巾放好,声音清冷:“我刚刚根本没有进202房间,也没有看到薛霸的尸体。”
“为什么没有进去,是因为心虚吗?”国栋敏锐地抓住尔雅逻辑上的漏洞。
众人的目光定在她的身上,都想要一个解释。
“我只是不喜欢看到尸体罢了。”尔雅抬起头,直视国栋的眼睛。
国栋想从尔雅的眼神里看出一丝犹疑,但她根本没有。
他低下头,转移了话题:“我们趁这个时间,到处逛逛吧,说不定会有新的发现。”
众人没有异议,虽然他们也觉得尔雅挺可疑的,但是还是缺少把尔雅锤死的证据。
他们先逛了厨房,操作台上摆放着制作西餐的用具,他们翻开了垃圾桶,里边有面包的包装纸和用完了的番茄酱。
陆景深打开冰箱,冰箱里摆满了冻好的牛排、鸡翅、火腿,龙虾,各种蔬菜。
杜秋站在陆景深旁边,看着冰箱里的食物:“今晚应该是西餐了。”
“你说那个凶手会不会在食物里下毒。”杨赢沉下声音。
既然支线任务提到了凶手,那么这个古堡一定会有凶杀案。
就是不知道这次死的到底是谁,主人,太太,小姐,甚至是侍女都有可能。
“董超是用毒高手,如果真的是毒杀,很容易查得出来。”国栋眉梢轻挑。
董超已经接受了薛霸的死亡,只不过他的神色有些不对。
听到有人叫他,他胡乱点头。
杨赢冷笑一声,他不太敢把生命交到这种人的手里。
他的心理素质实在是太差了,如果不是国栋,他的实力根本就没办法进b级副本。
国栋知道杨赢在想些什么,脸色铁青。
“厨房看完了,我们到别的地方看看吧。”陆景深没有在厨房找到毒物,觉得线索不会那么轻易出现。
二楼都被客房占满,没什么好看的,他们走上了三楼。
三楼有四个房间,依次侍女房、杂物室、画室、客房。
除了客房上锁,其它房间他们都可以进去看。
他们进入画室,画室里摆满了恐怖油画。陆景深站在一幅油画前面,这幅油画的上方画了一个没有星星的夜晚,深蓝色的油墨铺满了画纸的上方,视线向下,画面中央,是一只白色的,修长的手臂,指甲上,涂抹着红色的指甲油。画纸的最下方,是一块棕色的土地,那只手就像是从土块里长出来似的。
“有什么线索吗?”时桑站到陆景深面前,观察他眼前的那幅画,想要看出点别的东西。
“没有。”陆景深摇头:“我只是觉得这幅画挺好看的。”
杨赢听到了时桑和陆景深的对话,完全不明白他们是怎么有勇气进b级副本的。
“好吧。”时桑讪讪地说道,她本来以为陆景深有什么特别发现,没想到只是单纯的欣赏油画。
还真是闲情逸致呢。
“你们看看这幅。”杜秋指了指他面前的油画,这幅油画画的是一个身材枯槁的女人,她躺在监狱的单人床上,好像就快要饿死了。
“你觉得死亡方式是饿死?”时桑语气完全冷了下来。
“不是,我觉得这次的死者应该是个女性。”杜秋总觉得这幅画在预示着什么。
“我看不一定吧。”国栋毫不客气地给杜秋泼了一盆冷水。
“你有什么发现吗?”杜秋看向国栋。
“你们过来看,这幅画死的是一个男性,而且,死法是摔死的。”国栋把其他人都叫过来,觉得这幅画很有问题。
众人聚集在国栋旁边,这幅油画画的是一具高空坠亡的男尸。
这座古堡有四楼,足以把人摔死。
他们出了画室,走向了杂物房。杂物房里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纸箱,纸箱里边都是过季的衣服和各个年份的报纸。
时桑把报纸搬了出来,发现报纸的内容都是讲杀人案。
“你们过来看。”陆景深从纸箱里拿出一个相框,一张黑白照片镶在其中。
照片里有四个人,一个神情严肃的中年男人,一个长相温柔的中年女人,一个十几岁左右的女生站在中年女人的前边,最小的男孩站在男人的前边。
“他们还生了个儿子?”杜秋有点不可思议。
“应该是的。”杨赢从纸箱里拿出一件男孩的衣服。
“我们再找找还有没有别的衣服。”陆景深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
他们找了很长一段时间,找到了很多件男孩穿过的衣服。
陆景深不确定这个男孩和这家人是什么关系,但他应该在这座古堡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
他们又翻了一遍侍女房,除了几件黑色的衣服,什么都没找到。
“她们只穿一种颜色的衣服吗?”时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就是啊,我在星月城的时候,就喜欢用积分买一些不同颜色的衣服。”尔雅在一旁附和道。
时桑看向尔雅,觉得终于找到了有共同话题的姐妹。
这时候,两个侍女走上三楼,微微鞠躬:“尊贵的客人,你们好。午餐已经准备好了,请你们移步一楼大厅使用。”
他们走下楼,古堡的主人并没有选择和他们一起用餐。他们的午餐是日料,餐桌上摆满了各种生肉。
“间宫先生还有除了间宫小姐之外,还有别的孩子吗?”陆景深入座后,看向两个侍女。
“主人只有小姐一个女儿。主人不喜欢浪费食物的客人,请客人们务必把食物吃完。”两个侍女好心提醒:“吃完之后,客人们需要在各自的房间里休息。下午五点,准时下楼享用晚餐。”
看到两个侍女离开,他们开始小声的交流。
“我们刚刚在厨房,有看到这种东西吗?”杜秋看着面前那块生鱼片,止不住的难受。
“没有。”陆景深回忆了冰箱里的食物,十分确定没有生鱼片这种东西。
“所以,这些东西到底是打哪来的?”时桑完全没有食欲,甚至还有点想吐。
这个副本真的很喜欢在食物上恶心人。
“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把这些食物吃完。”杨赢兴致缺缺,侍女已经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他们,如果他们不遵守约定,留给他们的只有死亡这条路。
他可不想死在食物上。
他们花了半个小时,终于把食物咽了下去。
杜秋双手捂住嘴巴,努力抑制住想吐的冲动。他在咀嚼生鱼片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丧尸脑浆的口感。
吃完饭,他们上楼,回到各自房间。
有了充足的光线,时桑终于完全看清了这个房子的摆设。房间的一面墙壁上,有一面挂钟,挂针的时针指在1点的位置上。
他们还有四个小时的休息时间。
他们匆匆洗漱,躺在床上。
“哥,你觉得尔雅会是杀薛霸的凶手吗?”杜秋问道。
“不是。”陆景深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我也觉得不是,昨晚侍女们只说不限定人数,又没有说不限定性别。我觉得副本的隐藏规则应该是三个男性不能住在同一个屋子里。”杜秋说出了他的推测。
“我今早都是胡说的!”时桑发出尖叫,她可不想误导陆景深。
“我知道。”陆景深知道时桑是在帮尔雅解围,薛霸昨晚说得话实在是太难听了,死有余辜。
“死者还没有出现,想那么多干什么?”时桑觉得他们现在不要想太多,他们是来调查npc的死亡真相,不是来调查玩家的。
不要搞错对象。
“我先睡一下,你们俩千万不要睡过去。如果我们都睡过了头,错过晚宴,那死得就太冤枉了。”时桑感觉到困意来袭,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她闭上了双眼,睡了过去。
四点四十五分,两个侍女敲响了204的房门。
陆景深把门打开,看到侍女们的手上拿着两件西装和一件晚礼服。为了让时桑有更好的体验,她们还特意准备了两双不同颜色的高跟鞋。
然后,时桑又提出一个让他们两个直男都无法回答的问题。
“你们觉得这两双鞋子哪双更配这条裙子。”
杜秋看了很久,完全看不出两双鞋子的区别。
“这双!”陆景深指了指那双黑色的高跟鞋。
时桑惊喜地说道:“我也喜欢这双,你也觉得这双颜色的高跟鞋显得我更高贵典雅吗?”
“我觉得这双的跟矮一点,遇到危险更容易跑路。”陆景深毫不留情地给她泼了盆冷水。
“我就知道你们这些直男不懂,我穿给尔雅看看,让她给我提提意见。”时桑对着他们做了个鬼脸,提起鞋子出了门。
“我觉得你说得没错啊。”杜秋觉得有些莫名其妙,陆景深说得没错啊,矮一点的鞋子确实更适合跑路。
他觉得这个副本阴嗖嗖的,总有一些还未发现的危险。
陆景深和杜秋换好西装,穿上皮鞋。
时桑穿着那双黑色的高跟鞋,推门而入:“尔雅也觉得这双黑色的鞋好看,说这双鞋更符合我的气质。”
“你为什么会这么关注尔雅呀?”杜秋有点不理解时桑的行为,他觉得她对尔雅有点热情过头了。
“我就是看不惯那些臭男人欺负美女!”时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尔雅长在了她的审美点上。
她是一个淡颜系美女,长相没有攻击性。但当她面对众人的质问,她还是一副坦坦荡荡的样子,没有表现出一丝怯懦。
“到时间了,我们走吧。”陆景深催促道,现在可不是闲聊的时候。
“杜秋,你帮我提着裙子。”时桑整理了一下她裙子上的褶皱,苦恼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