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后,原本该从山脚下离开的贺大总裁,毅然原路返回,杀回了酒店门口。
白星沅吃完早餐出来,看到拎着行李箱走进来的熟悉身影,满脸都是惊讶:“贺总,您不是走了吗?”
“……”
贺兰宴语气顿了顿,勉为其难地给出解释:“天太冷了,开车冻手。”
坐在车里也会冻手吗!?
白星沅大吃一惊,看着贺兰宴那双修长好看的手,表情一秒变得严肃。
不行,不能冻着贺总这双创收百亿美金的手!
贺兰宴一抬头,看到白星沅肉痛地托起他的手,仿佛盯着易碎的玻璃:“……”
白星沅:“贺总,您先等一下,我这就给您找副手套去。”
贺兰宴原本想说不用了,看到白星沅拉着他的手,默默抿上了薄唇。
白星沅把人拉到自己的房间,转身去卧室找手套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桌子。
啪,剧组早上刚送过来的新剧本掉在贺兰宴脚边。
他伸手把掉在地上的剧本捡起来,加粗放大的“吻戏”二字映入眼帘,看的贺兰宴眉头一皱。
他看了一眼白星沅在卧室忙碌的身影,皱眉翻开剧本,看到了如下描写:
【陆晚发现自己对李月心动之后,一直极力克制着自己的爱慕之心……可当他看到自己的心上人成为别人的舞伴之后,内心的矛盾挣扎与不甘简直快把他折磨疯了!当晚入睡之后,陆晚梦到李月,大胆表白,强吻了心上人!!】
贺兰宴目光冷冷往下一扫,看到“吻的很缠绵”、“快要不能呼吸”、“恨不得把自己跟对方融为一体”的虎狼之词,脸色彻底黑了。
白星沅从行李箱里找了一双没戴过的新手套,跑过来对着贺兰宴的手比划了一下,遗憾地“唉”了一声:“有点小了。”
贺兰宴低头看着围在身边忙碌的人,抿了抿薄唇,内心无比纠结:“星星,你……喜欢现在拍的这部电影吗?”
白星沅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喜欢啊。”电影故事好,导演跟各位演员同事也超棒,连他最近的演技都得到了大大的提升呢!
“……”贺兰宴看到白星沅闪闪发光的眼睛,抿上薄唇,缓缓陷入了沉默。
嗯?白星沅情不自禁地抱着手臂搓了两下,不知道为什么,他说完这句话后,感觉房间里的温度都跟着下降了。
贺兰宴无声无息地扫了一眼放在桌上的吻戏剧本,目光有些失落:“你先忙,我有事先走了。”
白星沅:“贺总,那手套……”
贺兰宴垂下黑眸:“没关系。”
白星沅:“唉,那好吧。”
贺兰宴从白星沅的房间出来,顺手帮他关好了门。
方程抱着文件找了一圈人,最后在酒店的露台找到了孤零零的老板。
贺兰宴黑眸深沉地站在原地,宛如一座人形冰山。
方程顶着一头一脸的风雪,看到老板那张零下十度的高冷俊脸,委婉安慰道:“贺总,其实您不必太过介意,那些暧昧戏份都是剧本上写的,不是白先生本人的意愿。”
“……”
贺兰宴听到这句话,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在秘书面前极力维持脸上的镇定:“谁跟你说我在介意这件事,拍戏是演员的本职工作,星星不过是例行公事,我怎么会介意这种事?”
方程抬手擦了把脸上的冰碴子:“没错没错,白先生那么喜欢您,一定不会因为区区一场小吻戏,就改变对您的心意的!”
贺兰宴跟方程离开露台后,准备乘电梯回自己的酒店楼层。
路过休息室那扇虚掩的门,听到里面传来交谈声,疑惑地停下了脚步,他刚刚怎么好像听到了星星的声音?
贺兰宴站在门口,听到白星沅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白星沅:“吕老师,我好紧张啊,这么做真的可以吗,要不要先练习一下?”
话落,吕含姿温柔的笑声从里面传出来:“别担心,不会的话我会教你的。”
听到这番无比亲近的谈话,站在门外的两个人一个愣住,一个目瞪口呆。
方程看到老板漆黑的脸色,差点原地去世。
白星沅在里面跟吕含姿有说有笑,气氛相当融洽。
过了会儿门一开,看到贺兰宴跟个雕塑似的站在外面,差点吓一跳:“贺总,您怎么会在这儿?”
贺兰宴凉嗖嗖地说了一句“路过”,看到白星沅略显心虚的眼神,开口问道:“星星,你在这里干嘛?”
白星沅两只手背在身后,吞吞吐吐道:“我、我来找吕老师对戏。”
贺兰宴垂下黑眸:“是吗?”
白星沅坚定点头:“真的!新剧本太难了,还好吕老师答应陪我练习,她人真的好好哦!”
贺兰宴:“……”练习?练那个吻戏剧本?
方程眼看老板的脸色难看出了新高度,赶紧出来打圆场:“贺总,电梯到了,您不是急着回去处理文件吗?”
贺兰宴站在原地欲言又止,结果下一秒便听到白星沅点头赶客:“贺总忙的话还是赶紧回去吧。”
贺兰宴:“……”
-
苦逼秘书把冰雕老板送回房间后,脚不沾地地识相告退。
贺兰宴坐在沙发上,方圆百米之内冰冻三尺,连刚烧热的暖气片都救不了簌簌而下的冷空气。
酒店房间的电视机开着,准时播放八点档古早狗血言情剧。
“你明明昨天还说爱我,转头就跟别人卿卿我我?”
“亲爱的,请你相信我,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我真的没有变心!”
“我不听我不听,你这个负心汉!!!”
……
“???”
胸口积了一口血的贺大总裁,抬手就把电视给关了。
白星沅跟吕含姿在休息室“排练吻戏”的情景依然历历在目。
被触动心事的贺兰宴,想起白星沅面对自己的闪躲眼神,黯然地垂下黑眸,心中自嘲道:星星喜欢上别人,他应该第一个高兴,不是吗?
当晚入睡之后,贺兰宴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站在温泉池边,回到了那一夜。
听到“哗啦啦”的水声,透过朦胧的水雾看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白星沅”泡在温泉里,身上穿着他探班那天看到的白衬衫,温热的池水打湿了他的上衣跟黑发,仿佛有一支无形的画笔,在雪白的宣纸上勾勒出少年的纤细动人。
贺兰宴别开视线试图回避,却看到原本该摆放浴袍的青石板上,放了一碟娇艳欲滴的草莓。
一只雪白的手落在瓷碟上方,轻轻拈起一颗草莓,好似落在玫瑰上的一块雪,让人忍不住去猜他选的那颗草莓有多甜。
梦里的“白星沅”把草莓喂到贺兰宴嘴边,无助地看着他:“贺总,这个剧本太难了,你能教我吗?”
少年的目光委屈又明亮,仿佛藏着一簇热情的小火苗,贺兰宴不受控制地被吸引,“白星沅”闭上眼睛,两人缓缓靠近。
就在贺兰宴即将低头碰到少年唇角的一瞬间,白星沅忽然睁开眼睛对他说:“贺总,杀青了。”
“……”
贺兰宴猛地睁开眼睛,清醒了。
-
次日,贺兰宴在走廊里碰到白星沅,刚想赶在对方尴尬之前主动离开,没想到白星沅却主动跑过来跟他打招呼。
白星沅:“贺总,吕老师今天请全剧组吃麻辣兔头,你要来一个吗?”吕含姿是川市人,家人这次过来探班带了不少特产过来。
贺兰宴看到白星沅的嘴唇被辣的有点红,想起昨晚那个梦,耳根有些发热:“不用了。”
“好吧,”白星沅遗憾地跟他告别,“那贺总再见,我要去片场拍戏啦。”
贺兰宴想起白星沅今天要拍吻戏,闷闷地“嗯”了一声,垂下黑眸掩盖住眼底的情绪。
方程过来送文件,看到白星沅欢快离开的背影,总感觉哪里不太对。
你们不是要拍吻戏了吗,怎么一个个都吃上麻辣兔头了呢??
方程迷茫地摇了摇头,回头看到老板一言不发地站在原地,一脸担忧地开口道:“贺总,您还好吗?”
贺兰宴脸上依旧冷冷清清没有表情,只是背对着人的那只手,却因为抓着栏杆过度用力而变得发白。
……
下午,贺兰宴回到房间处理工作,听到门口传来脚步声,以为方程过来送文件:“东西放在桌上就好,等我批完文件再看。”
脚步声踟蹰了两秒,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好叭。”
贺兰宴一怔,抬起头看到白星沅站在面前,不由得愣住了:“星星,你不是去拍戏了吗?”
白星沅手里拎着一只精致的礼品袋,闻言表情有些不解:“拍完就回来了呀。”
虽然新剧本看起来字很多,但是他跟吕老师只要在镜头前走个位就结束了啊。
贺兰宴语气迟疑道:“你来找我是……”
白星沅把手里的礼品袋递给他:“贺总,这个送给你。”
贺兰宴打开袋子,看到一双浅灰色的毛线手套:“这是……”
“这是我亲手织的!”
白星沅的目光骄傲又忧伤:“织手套真的好难哦,多亏吕老师耐心教我。”
他说到这里,脸上露出甜甜的小酒窝:“贺总以后不会再开车冻手啦!”
贺兰宴看到那双亮晶晶的眼睛,脸上愣了两秒,一下子明白了什么,心中豁然开朗。
-
“贺总,好消息,白先生的吻戏是借位拍的!”
方程接到消息赶来报喜讯,看到老板忽然变奇怪的手吓了一跳:“您手怎么肿了!?”
贺兰宴眉头皱了一下,严肃地纠正了他的口误:“是手套。”
方程看着老板手上那团形状不明的毛线,陷入了沉思:“……”
贺兰宴:“你觉得怎么样?”
方程:“挺、挺好的?”说实话有点丑,还不那么像手套。
结果,贺兰宴忽然开口问他:“有人帮你织过手套吗?”
方程:“没有……”
贺兰宴目光同情地看了他一眼:“那就不奇怪了。”
方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