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无处可逃(17)(1 / 1)

江以霖听到医务室内哈迪斯医生那充满着病态的话语,不由皱了皱眉头。

黑发青年的双手,此时此刻紧紧用手指抓在医务室窗外的窗沿之上,整个身体悬于空中,看上去颇有几分摇摇欲坠的感觉。

早在他感觉到医生从座位上站起来,开始向屏障的方向走近的时候,他就意识到了不对。

当时,江以霖轻手轻脚的从床底下爬了起来,幸运的是在哈迪斯医生拉开屏障的那一刻,他的整个身体已经悬挂在了窗沿之外,没有被哈迪斯医生发现。

“啪嗒——”

在窗外,当江以霖听到迈尔斯被医生狠狠的摔在床上的时候,心里也微微提了一口气,不过到后面他听到迈尔斯说话的声音还是比较正常,就也知道迈尔斯没有怎么受伤。

——没有受伤就好。

江以霖轻轻地松了口气,他的手指紧紧的扣在那窗沿之上,全身的施力点都在手指之上,因此窗台上的细微沙砾,将他的手指都微微磨红了些许。

“你和他关系……很好吗?”

医务室内,医生的话语从外面听起来似乎显得有些没头没脑,而随着“啪——”的一声,他听到了一阵电脑屏幕被打开的声音,似乎是医生破解了迈尔斯邮箱里的内容,把他和迈尔斯的合照,拿了出来。

——原来如此。

江以霖在内心默念道。

他之前听到医生的话,就觉得有点不太对劲,为什么这个理应是从未相见过的人,会对自己如此关注。

——原来……是因为他早就看到过自己的照片,所以才会有了不一样的心思。

“这样悬着不是办法……太消耗我的体力了。”

江以霖微微眯起眼睛,打定主意,要离开这个楼层。

他的手指轻轻向旁边移动着,黑发青年低下头看了一下,过高的层高使得下方漆黑的景物模糊了些许,更为阴森了几分。

要知道医务室位于整个巨山精神病院的最高层,如果从这摔下去摔到楼底的话……估计会变成一滩烂肉。

江以霖又侧过头,看着下一个楼层房间的窗台。

——距离并没有相差很大……如果自己小心一点的话,控制好节奏,应该可以够到。

江以霖刚要松开手,却听到医生似乎轻笑了一声,对迈尔斯缓缓说道——

“如果他在五分钟之内,没有回来的话,我就剁你一根手指,然后时间依次类推……直到你双手双脚的指头都不够了,我才放过你,怎么样?”

江以霖的身子,立即顿住了。

黑发青年的脑海内,蓦然回想起了迈尔斯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

——“江,只要你能够把这一切揭露出来,我就很开心了……快离开吧,不要忘记我。”

不知怎么的,它似乎和记忆中的某双眼睛重合在了一起……就像是拉开了所有回忆的序幕。

江以霖轻叹了一声。

——“哥哥,我一定会保护你的……我想要做一个警察,因为做一个警察的话,就可以理所当然的保护哥哥和其他人。”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迈尔斯会给他这种熟悉感了……尽管他的记忆仍然没有全然都被唤醒,但是,他总觉得迈尔斯的性格,应该和他现实生活中的那个弟弟有些相似。

一样的正直和明亮,一样的带着灿烂而又温暖的笑容。

“怎么可以……就这样让他死呢?”

江以霖喃喃自语的说道。

他眯起了眼睛,内心有了一个对策,看了看旁边的管道,左手支撑着自己全身的重量,又伸出另一只手,将管道的一部分拆解了下来。

下一秒,江以霖就猛然用力,将管道向下方窗口的位置砸去,瞬间,玻璃窗被砸出了一个拳头大小的洞!

几乎是同时,江以霖侧过身,躲在管道的后方,将自己隐藏起来。

“什么人?!”

房间内,剪刀手听到窗外的声音,立即反应了过来,急忙走到了窗口的位置,向外面眺望着。

从他的那个角度,很容易就看到了斜下方的窗口,似乎被什么人打破了。

剪刀手似乎想到了什么,那张有些扭曲的脸上立即露出了兴奋的笑容。

他挠了挠自己凌乱的头发,挥舞着手中的剪刀,转头向身后坐在位置上的医生说道,“哈迪斯,看样子……我的维纳斯跑到了下面一楼,还闹出了些动静啊。”

“终于被我们发现了!”

剪刀手转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脸色发白的迈尔斯。

他伸出剪刀,几乎要划到迈尔斯的脸颊,说道,“你应该庆幸……小老鼠,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你的同伴救了你,嗯……并且还告知了自己明确的方位,真是太好了。”

“不……你们听我说……刚刚真的没有人来过……唔……唔……”

还没等迈尔斯多多挣扎,剪刀手便往他到嘴里边塞了一些布料,将他的话堵住了。

江以霖在外头仔细侧耳倾听着,在听到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后,觉得那两个人似乎离开了。

他在医务室外等了一会儿,确定他们被引开了之后,江以霖又重新翻回了窗内。

拉开屏障,黑发青年看到迈尔斯重新被固定在了床上,嘴唇里塞满了东西。

“唔……唔……”

迈尔斯在不断的挣扎着,尤其在看到了江以霖之后,挣扎得更加用力的些许。

江以霖跑到他的身边,摊开迈尔斯的手心,发现的确没有什么其他的伤口,才松了口气。

为了防止他们跑到下面一个楼层,发现那碎了一地的玻璃和管道感觉到不对再上来,江以霖立即开始着手将迈尔斯手中的绑带松开。

黑发青年的手指非常的灵活,然而,躺在床上的迈尔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双眼睁得大大的,眼底中还有着惊惧的神情,额头拼命的向上抬,脖颈处的青筋都暴了起来,似乎是想要拼命说些什么。

江以霖皱了皱眉头,轻轻地将迈尔斯口中的布料扯开,“怎么了?迈尔斯。”

“江,江……后面……后面!!”

躺在床上的青年几乎是嘶声力竭的喊道。

迈尔斯的话音还未落,江以霖便感觉到自己的肩膀上,猛然出现了一阵刺痛感。

他微微侧过头,便看到是一只苍白骨节分明的手,轻轻的握着一个针筒,动作却充满狠劲地扎进了自己的皮肤中。

浑浊的白色液体就这样……被灌进了自己的身体之中。

脑海内一阵眩晕,江以霖的手指不断颤抖了起来。

他在这一刻终于知道……

迈尔斯那惊恐的双眸,

盯着的不是自己,

而是自己后方的位置。

………………

眼前又是雾茫茫的一片,江以霖不知道自己身处于何地。

黑发青年努力的想要睁开眼睛,却感觉到似乎有两只手紧紧的按压在自己的肩膀上,让他喘不过气来。

——该死的,究竟是谁只压着自己,让自己无力反抗……到底发生了什么?

脑海之中,却又显现出了无数血色般的场景。

那是吹落在电风扇上的尸块,那是在墙壁上以血书写着的大字——我永远都在注视着你……

那是包裹之中的头颅,那是从一片骨骸之中,翻出来的被血色滴落的戒指……

黑发青年挣扎着,想要不断深入着那一片血色迷雾的领地,却有人一直把他往上托。

血腥味逐渐消减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浓烈的消毒水的气味。

“医生……我的朋友,他最近的状态一直都不太好……他的好友陆续都失踪了,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让他的心神有些抑郁。”

那是一个带有着些许忧郁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回荡着。

“……我发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压力过大的原因,他的记忆甚至出现了些许混乱的症状……”

他们谈话的声音又变得轻了许多,这个时候,江以霖又感觉到了一只手,紧紧的掐自己人中处的部位,似乎是在让自己醒来。

猛然间,黑发青年睁开了眼睛,他不知道自己梦见了什么,只是模糊的记得那些割裂的片段。

他微微坐起了身,衣服已经被汗弄湿了。

江以霖低下头,顿了顿。

他这才发现自己身上之前被艾迪格鲁斯金套上的婚纱裙,竟然重新被换掉了……换上了一身极为干净的衣服。

白色的大褂和黑色的西裤,显然这是之前医生的装扮。

江以霖慢慢抬头,便听到一个轻柔的声音在他的耳畔边响起。

“你醒了,真好。”

黑发青年猛然转过头,便看到医生站在他的旁边,轻轻的抚摸着他的脸庞。

哈迪斯又重新把自己的手放在他的额头边试了试,那原本看上去极其冷漠的脸庞竟然浮现了一丝诡异的温柔。

“刚刚你昏迷的时候,汗出的太多了,所以我把你的衣服换掉了……没想到你穿我的衣服也很合身,不错。”

“艾迪格鲁斯金的癖好我是有所了解的,他的确会在内心意.淫着要让最合适的男人成为他的新娘,我很抱歉,你被他选中了,不过……”

医生的手指仿佛是有魔力般的,轻轻的往下移,在江以霖的大腿根部掐了掐,戏谑的笑了笑,“不过……我很庆幸,你现在还是一个完整的男人。”

江以霖看了看周围,发现自己还是在医务室之中。

他现在躺在医务室屏障之内的床上。

黑发青年静静的看着哈迪斯医生,却发现他的嘴角仍然带着淡淡的笑容。

显然,哈迪斯医生是不常笑的,所以在那张苍白俊美的脸上,浮现出这么一丝笑容的话,就像是破坏了那精致的黑白画面,显现出了一种古怪的不协调感。

江以霖沉声说道,“迈尔斯……他在哪里?”

“你是说那只小老鼠?”医生挑了挑眉头,说道,“你放心,他还活着,被我关在了医务室的一个角落里,我不太想要看见他的脸,让我觉得有些晦气。”

肩膀处的麻木感还没有完全消退,江以霖轻轻的摸着自己的肩头,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并没有跑远,而是躲在那窗台的外面,就等着你们出去,然后翻进来解救迈尔斯?”

医生歪了歪脑袋,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自己的鼻尖,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眼里似乎是带着一种邀功般的孩子气,居然带着一种诡异的萌点,“其实,我从一开始就发现了。”

“可能我没有跟你说吧,我的鼻子非常的灵敏,我早就闻到你身上的那个气味在窗台的地方断掉了,所以,我当时就已经怀疑你躲在窗台外,但是……”

医生顿了顿说道,“我如果直接冲到窗台的地方把你抓上来的话,有点担心你就这样直接摔上去……为了预防万一,我就当做什么也不知道,退回到了座椅之上。”

——当然有一点,我不想告诉你。

哈迪斯医生在心口默默念叨。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我不想让剪刀手也发现你真正准确的位置……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想要平分。

听到医生说的话,江以霖微微眯起了眼睛。

“所以你早就守在了医务室的门口,在发现我翻进来了之后,一直守在我的身后,在我最不防备的那刻,将早已准备好的麻痹药水,注射在了我的体内……很厉害。”

江以霖低头看了一下自己那被医用胶带绑住的手腕,挑了挑眉头说道,“现在我落在了你的手里,亲爱的医生先生,你想要做什么?”

哈迪斯医生听到江以霖的话,低低的笑了起来,他看着江以霖的眼神,就像是看着那泡在福尔马林中的一具尸体,混杂着欲望的冰冷。

“你知道吗?其实我不太喜欢活人和正常人,我最喜欢的是尸体。”

他用手指轻轻的抚了抚江以霖的脸,男人的脸上带着太多温热的体感,让他怜惜般地叹了口气。

“我很喜欢你,不过我更喜欢的是死后冰冷的你。”

“——如果不直接拿出药水把你解剖的话,我不知道……你会不会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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