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赫裢王不但送来了公主,还送来了不少金银财宝,看那意思是巴不得瓦勒的军大爷们早点滚蛋,就等着承德带着美人黄金赶紧走人了。
珠宝让他们搬了不少到承德的大帐中。这次我真的开了眼界了,要说我好歹混过周国和瓦勒的两个皇宫,好东西也见过不少,按理说不该这么没出息,可我也是行走过江湖的人,深知金子的重要性,所以一看到这满帐子的金光闪闪,我还是彻底“庸俗”了。
承德懒散地斜倚在矮榻上,饶有兴趣地看着我两眼冒光、摸摸这个又摸摸那个的样子,嘴角忍不住弯得厉害,最后笑道:“挑你喜欢的。”
“真的?”我回头看承德,一脸惊喜。
承德轻笑着点头:“拣喜欢的戴上给我看看。”
我捋了捋袖子,深吸一口气说道:“那好吧,我就不客气了。”
头上顶的,脖上戴的,腰上挎的,手臂上围的,连脚上的我都一件没落,再站起身来的时候竟有些晃悠。
“荣儿,你真给你们周国皇室丢人!”承德看着我长声叹道,“小心别坠坏了脖子,摘下来。”
我摇了摇头,然后就听见“叮叮当当”的一阵响声,靠!自己都快成了风铃了。
过惯了穷日子了,我一想到曾经和叶帆一起住破庙,为了半个包子和孟安阳打架,就越觉得金子可贵。我晃晃悠悠地走到柜子旁翻了包袱皮出来,就开始给我的可爱的金子们打包。
承德睁大了他那双勾人的桃花眼,惊讶地问:“又想跑路?”
“不跑。”我答道。
“那干吗又包这么多的金子?”承德奇道。
“我看着它们心里踏实。”
承德闷笑出声,“我早就告诉过你,那些玉比这些东西值钱。”
我回头白他一眼,转过身来继续往包袱里码金子,“那玩意儿不实用!”又想起那次抢到承德束发的金冠,说道:“那次你头上的那个金冠,带了那么大的一颗明珠也不过只卖了个傻小子数。”
“傻小子数?”承德听得云山雾罩,不知道什么意思。
“就是二百五啦。”
“二百五十两……银子?”承德又重复问道,不知道是不相信我说的还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嗯!还是我费了半天口舌才卖出去的。人家开始才给一百两,所以我才不要什么破烂玉器呢,又那么娇气,掉地上就坏了,还是我这金子实在,到哪里都通用。”
就听见身后的承德的抽气声,我纳闷地回头,看到他正闭了眼在那里一个劲地深呼吸,好半晌才睁开眼睛,看到我似又平静了一下,这才缓缓开口道:“你……可知道光那颗珠子就值多少钱?”
我摇了摇头,承德冲我伸出了一个指头,轻轻地晃了晃。
“一千两?”我心虚地问道。
承德摇了摇头。
“一万两?”我不由地提高了音调。
承德这才微微点了点头,勉强地笑了笑,闭上了眼睛。
“靠!他蒙我!他搞商业欺诈!”我大怒,也顾不上自己打到一半的包袱,叮叮当当地冲到承德面前,扯起他的胳膊怒道:“咱们去找他!饶不了他!靠!他敢蒙我!难怪他要给我二百五呢,这就是明摆着骂我呢!”
承德叹口气,看我怒成这个样子,浅笑道:“行了,不就是一万两么,不至于这个样子。”
“一万两啊!一万啊!”我摇晃着承德说道,“找他算账!找他算账!我还没吃过这亏呢!”
承德被我摇得头晕,只得无奈地应承道:“好,好,算账,等咱们回去了就找他算账。”
听他如此说,我这才放开了他,心里还是有些愤愤不平,不过倒还没忘了回去接着装我的包袱,可刚一转身就被承德扯住胳膊,拽回到他怀里。
“在这儿陪我。”他把嘴巴凑在我耳边轻声说道,然后轻轻含住了我的耳垂儿。
我心里一颤,忙把他推开,看了看浅笑着的承德,再看看那堆金光灿灿的金子,有些犹豫。承德笑得妖媚,手臂稍稍用力,把我拉倒在床上,翻身压了过来,唇在我颈侧轻轻点了一下,低笑道:“小财迷,那些都是你的,跑不了。”
“都是我的?”我不放心地问。
“嗯。”承德低声回答,嗓音已略带沙哑,在我耳边呢喃道,“都是你的……连上我。”
随着他的手在我身上游走,我的脑袋越来越昏沉,心也越跳越快了,只听进去一句——承德也是我的?那我是不是还得养他?他脑袋上戴颗珠子都要万儿八千的,整个一败家子!所以在他的唇离开我的空隙间,我下意识地说了句话,“我不要,你太能花钱了,我养不起。”
只觉得身上的承德身体一僵,然后就听见他在耳边恨恨地说道:“没良心的丫头,看我怎么收拾你!”说完,唇带了丝惩罚粗暴地压了下来。
这一夜,承德一改往日的温存,竟有些狂热。这大帐似成了深夜里航行在茫茫大海上的一叶小舟,风浪颠簸中,我只得攀紧了承德,随着他一起沉浮。
夜,还很长……
大军休整了两日,皇帝的圣旨就到了,果真如承德预料的一样,留下一半人马给赵德芳帮赫裢族人“镇守”家园,其余的由承德带回繁都。来草原的时候我的身份是承德的亲随,可后来从西罗盟人那里救我出来后,承德身边的很多人都已经知道了我是女人,只当我是承德的宠妾,也没多怀疑我的身份,不过这次要回繁都了,我有些发愁了。
“怕什么,还接着穿女装吧。”承德笑道,“反正大家都知道了你是我的女人,穿了男装男不男女不女的,不好看。”
“那身份暴露了怎么办?”我不安地问道。
承德神秘地笑笑,说道:“我自有办法。”既然他都如此说,我还怕什么,于是便大大方方地穿了女装,上了承德的马。
承德知道我爱玩,便把大军丢在后面,只带了我和几个亲随远远地跑到了前面。一行人在草原上停停走走,我只觉得这草原风光无限绮丽,心里竟盼着这路永远也走不到头了才好。
草原上的落日很美,可惜我一直不是个懂得欣赏的人,所以当承德调转马头看向西边那火红的落日,低声在我耳边问我落日美不美时,我的回答几乎让他把我丢下马背。
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一行人纵马慢跑在草原上,背后的落日给原本沁绿的草原染上一丝金色,承德突然停了下来,然后就调转马头,静静地看向西方那红红的一片天,好半天才俯首在我耳边轻声问道:“美么?荣儿。”
其实我当时睡得有些迷糊,搁谁在马背上颠好几天,谁也精神不了,虽然背后是承德强壮而温暖的怀抱。听见承德和我说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是问我美么?你说我好意思说自己美么?别说我还真算不上美,我疑惑地抬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天上没有云,所以看不到落日时霞光万丈的场景,只一个红彤彤的太阳,映得西边一片金红。
我点点头,轻声说道:“美!”
承德不语,下巴轻轻地抵在我的头顶上,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可是我能感觉到他在微笑。这时候,两人都似乎不想再说话,只静静地坐在马上,周围的侍卫见状都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然后四散在周围,安静地候着。
“承德?”我轻声说。
“嗯?”他懒洋洋地回道。
“我想吃咸鸭蛋。”我淡淡说道,如同在说我想喝水一样。
承德一愣,转过我的身子看着我,眼里有一丝不解。
“你不觉得这太阳很像一个咸鸭蛋黄么?我馋了。”我极其诚实地说道。
“你说它美就是因为觉得它像鸭蛋黄?”承德扬着眉毛问道。
我点头,然后下一刻就发现自己身体被承德这厮一只手从背后提起,悬在了半空中。
“欺负女人不是好汉!”我怒道。
承德笑道:“我欺负你了么?”
这还叫没欺负?我歪着头怒视他,“那你现在在干吗?”
“清清你的馋虫。”他笑道。
我白了他一眼,赌气般的抱着胳膊闭上眼睛不理他,反正也知道他舍不得把我丢到地上。果然,过了片刻,他看我没有反应,又把我拎回到怀里,笑道:“生气了?”
我摇摇头,说道:“我只是想咸鸭蛋了。”
承德哭笑不得:“说句别的!”
我想了想,说道:“我很想吃咸鸭蛋。”
“别的!”
“咸鸭蛋,我真的很想吃嘛。”
承德哭了,我笑了……
“我总是拿你没办法。”承德低声叹道,话语中难掩对我的宠溺,“你说我怎么会看上你这么个女人呢?”他问得一本正经。
“因为我爱你。”我回答得一脸严肃。
承德静静地看着我,眼中慢慢地开始荡漾出笑意,随后是嘴角挑起,他笑了,满脸的得意。
傍晚,大家在一条小河边扎了营。吃过晚饭,我看看外面的月亮正好,忙拉着承德出来赏月,承德听我说要出去赏月直撇嘴,嘲笑道:“鸭蛋没吃上,还惦记着呢?”
我笑着作势要把他踢出帐外,他这才笑着拉了我的手偷偷地摸出帐篷。避开那些守夜的侍卫,两人偷偷地坐进草丛中。看看天上的一轮明月,再看看身旁的承德,我心里甜蜜得不行,不想说话,只想自己偷着傻笑。
两人这么静做了一会儿,我突然感觉到承德的身上一紧,纳闷地抬头看他,只见他脸上的神色严肃了起来。我刚想开口问他,他却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他似乎在凝神听些什么,然后就看到他的神色凝重起来,我定睛一看,我们的营地中有些人影闪出,向我们这边掠了过来。
“主子,有人跟来了。”一个先一步到来的瘦高侍卫单腿跪在地上低声说道。
承德冷漠地点点头,从草地上站起身来,然后不忘转过身来伸一只手给我,温柔地笑笑,说道:“起来,有好戏看了。”
后面的几个侍卫也已经聚拢过来,拿了兵器在手,团团把我和承德护在中间。
“散开些吧,不用如此小心。”承德轻声说道,挥了挥手。
挡在我们面前的侍卫退开了两步。
“用不用上马?”一个侍卫低声问道。
“不用,他们的马很快,我们跑不过。”承德说道,冷笑一声,说道,“就这么些人,竟然还敢来惹咱们。”
“什么人?”我问道。西边来的人,大军就在西边跟着,谁还敢从西边杀过来呢?赫裢人应该不会这么做,西罗盟人自顾不暇,也不应该过来,难道会是繁都那边来的人,知道我们脱离了大军,要来除了承德?就像承德除去姓左的一样?
承德摇了摇头,嘴角挂着一丝冷笑,眼睛漠然地看着远处,手却把我的手用力地握了握,似乎想给我些安慰。
“我不怕。”我突然说道。
承德一愣,侧头看我,眼里融了笑意,轻声说道:“我知道。”
“咱们就这么等着么?”我问道,“如果来人骑在马上向我们砍的话,我们很吃亏的。”
“当然不会站在这里让他们砍。”承德低声笑道,话音刚落,原本留在营地中的侍卫们便在营地周围四散开去,消失在夜幕之中。
我突然有些明白了,营地中燃着好几处篝火,如果敌人纵马前来,必然向着营地冲去,而会忽视藏身在草丛中的瓦勒兵卫,而那些兵卫则会在敌人进入营地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地下手。当然,这一切都是在来敌不多的假设之下。
可是我们呢?就要站在这里做靶子么?如果照我的本性,第一个想法就是脚底抹油,或者趴在草丛中躲躲风头再说了,三十六计还走为上呢!好汉不吃眼前亏啊。可是当我看到承德冷峻的脸,以及他眸子中闪出的坚定而自信的光芒时,我知道了面前的这个男人不只是一个会宠我疼我的笑脸承德,他还是瓦勒的皇子、战场上驰骋的将军,一个骨子里都流着高傲的血的男人,他是不会逃跑的,不管来的是谁。
要站在这个男人的身边,你也不能再一味地跑路了啊,不然你不配他啊,楚杨,我暗道,下意识地挺了挺脊梁,把仅余的一点害怕也驱除出了体内,站在他的身边,我不会再胆小怕事!
承德看着远方,冷漠地笑笑,我已能听见渐近的马蹄声,真的有人跟来了。
因为有些月色,所以草原上并不是一片漆黑,透过月光,远处依稀显出些骑影,似乎有几十人之多,正向营地这边飞冲过来。隐约的马蹄声和渐近的黑影让我心中不禁有些骇然,这么近了才听到马蹄声,难道他们都用东西裹了马蹄?
转头看承德,他脸色倒还沉静,只是眉头也忍不住轻皱了起来。转眼间那群人就冲到了营地之中,这才口中发出嗷嗷的怪叫声,手舞着弯刀俯冲过来,把一座座帐篷挑起。
看装束是西罗盟人,是真正的西罗盟人?还是繁都的承贤派人假扮的?我心里有丝怀疑,可是当我看清楚了那火光旁的一个熟悉的身影后,心一下子揪了起来。
“是诺顿王。”我低声说道,下意识地握紧了承德的手。
诺顿王那边也发现了营地里是空的,一伙子人正有些奇怪,四周草丛中便响起了声声箭弩声,几个西罗盟人随着声音从马上翻下,一时间,西罗盟人有些乱。
“妈的,给老子出来!”络腮胡子怒道,策马往瓦勒侍卫的藏身之地冲了过去,可那隐藏的侍卫也并非凡手,只见草丛中一个人影蹿起,我这里还没有看清楚,络腮胡子就从马上翻了下去,诺顿王急忙挽弓射向那个瓦勒侍卫,生生在他刀下救下了络腮胡子。
“胡子,回来!”诺顿王冷冷说道。
络腮胡子的马已经翻了,只得自己跑了回来,那个瓦勒侍卫又消失在草丛之中。一时间,周围又陷入沉静之中,只有马匹不安的踏动声。
诺顿王神情冷漠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墨绿的眼睛似乎冒出狼般的荧光,在看到我们这个方向的时候,他突然笑了。我只觉得有些吓得慌,他那是人眼么?逆光看暗处都能看得这么清楚?
承德冷笑一声,拉着我缓步往营地中走去。
络腮胡子看到我现身,有些惊喜,大声叫道:“花不脱!”
我横他一眼,冷声说道:“我不叫花不脱,我叫楚杨!”
络腮胡子有些愣,刚想再说话,便得到了诺顿王一个冰冷的眼光,于是便老实地闭上了嘴。诺顿王看了看承德,又看了看我,眼光又顺着我的胳膊看到我和承德紧握的手,嘴角上弯起一抹冷笑,眼中的温度降得更低。
“瓦勒王子?”诺顿王问。
承德笑了笑,点头笑道:“正是,阁下就是诺顿王了吧?那日一战没能看到阁下的身影,真是遗憾呢。”
西罗盟人的脸上满是怒气,那日夜里承德也是偷袭西罗盟人的大营,正好赶上诺顿王喝醉了酒,又被我在他大帐里放了把火,差点把他烧成烤乳猪,幸好他的部将把他救出,掩了他逃出生天,可大军却已被承德给破了。
“王,少和他们废话,砍了他们的脑袋再说!”诺顿王身边的蒙哥喊道。
承德冷冷地扫了蒙哥一眼,蒙哥一怔,竟不敢再喊下去。
“我来不只是要劫杀你,”诺顿冷笑道,指了指我说道,“我来主要是为了带走这个女人。”
来劫我?知道是我烧的大营了?
承德冷笑一声说道:“那恐怕阁下要失望了,你是带不走她的。”
“哦?”诺顿王笑,他身边的那群西罗盟人也跟着发出阵阵轻狂的笑声。
络腮胡子看了看我,脸上有些不忍,喊道:“花不脱,你和王回去吧,王喜欢你呢,回去做王的妃吧。”
我笑,摇了摇头,冲着他说道:“我不回去,我有爱人了。”
诺顿王眼中的杀意更盛,看了眼承德,冷笑道:“如果你的爱人死了呢?”
我转头看看承德,笑了笑,轻声说道:“那我就和他一起死。”
承德也冲我温柔地笑笑,伸过手来替我把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柔声说道:“放心,有我在,死不了的。”
“做戏做够了?”诺顿王冷笑道。
我摇摇头,看向诺顿王,冷声说道:“我还真不理解,如果你去劫黛莲娜,没准儿我心里还会高看你一些,又或者你这次来纯属是来杀承德,我也会对你有些起码的尊重,可没想到你竟然是为了来劫我。”我冷笑着摇头,“我瞧不起你。”
诺顿王的脸色有些发青,我甚至能看到他额头暴起的青筋。
“得不到的不见得就是最好的,想不到你空做了这么些年的诺顿王,竟然连这么个道理都不懂。”我摇头叹道。
诺顿王静了半晌,眼中光芒闪烁,只死死地看着我。我毫不示弱地和他对视,手心里源源不断地传来承德的温度,我不会害怕,因为有承德一直站在我的身边。诺顿王眼中的怒气渐渐散去,只剩下冰冷的杀意,他嘴里轻轻地吐出一个字:“杀!”
西罗盟人开始挥舞手中的弯刀,原本四散在草丛中的瓦勒侍卫也现出身影,两伙人迅速缠在了一起。血,在月色下舞动,散发出蛊惑的腥甜。承德把我掩向身后,冷冷地看着高坐在马上的诺顿王,两人都没有动,可是杀意却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周围的人一个个倒下去,有瓦勒人,也有西罗盟人。我有些慌,越过承德的身体冲着诺顿王怒喊道:“你有病啊!为了你一个人的私欲,让那么多的人丧命,你脑子进水了啊!”
诺顿王眯了眯眼睛,突然间纵马加速往我们这里冲了过来。一个瓦勒侍卫急忙挥动大刀迎上前去,诺顿王弯刀一挥,竟把他的半个膀子都砍了下来,血,一下子冲向空中。承德放开我的手,从地上飞身而起,冲向诺顿王,刀剑相击发出清脆的响声,冒出朵朵火星。
我这里只顾屏气看着和诺顿王斗在一起的承德,全忘了自己的处境,只觉得腰间一紧,身体已经被人抓了腰带提了起来,惊怒间回头一看,正是马上的蒙哥。
“起来吧你!”他狞笑道。
他拿着刀在我面前晃了晃,“叫啊!怎么不叫?”
我怒,想去踢他,无奈身体被悬在空中,使不上力气。
“你不敢伤我!”我强压住惊慌,冷冷地说道。
蒙哥嘲弄地笑了,“不敢伤你?女人,你不会真的以为王是为了你而来吧?女人就是愚蠢!”
“那他来干什么?”
“干什么?”蒙哥狞笑,“杀光你们,为我们死去的西罗盟勇士复仇。”
他们纯属是来复仇的?那诺顿王为什么还要说是来劫我的?我心中惊怒不已,却一时理不清思绪。
蒙哥用刀比在我的脖颈处,冷冷说道:“喊救命!”
我一愣,他让我喊救命?用刀逼着我喊救命?这也不对啊,一般劫持人质的时候不都是说“闭嘴”么?我顺着蒙哥的目光看去,承德和诺顿王斗得正紧,突然间明白过来蒙哥的用意,他想利用我乱承德的心志。
“喊救命!”蒙哥重复道,刀在我的脖子上又压了压,一丝寒意传来,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我咬紧了牙,把嘴巴抿得更紧。
蒙哥听不到我的动静,有些奇怪,把我提高看了看,然后用刀背狠狠地在我脸上拍了拍,怒道:“喊叫!叫啊!”
口中已经尝到腥甜的味道,他奶奶的,脸一定是破了。我死死地盯着蒙哥,恨不得上去咬他一口。
蒙哥看到我的眼神,怔了怔,随后又笑了起来,不再理会我,冲着承德那边喊道:“小白脸,你的女人在我这里呢,你说你想让她怎么死呢?”
那边承德本来已经占了上风,听到蒙哥的喊叫,他往这边看来,看到被蒙哥提在手中的我,他脸色一变,眼中的杀气更浓。
我心里慌了起来,承德,承德,他们故意在激怒你,你可千万不要上当啊!
“我没事!先灭了诺顿再说!”我狂喊道,话还没说完,脸上就又挨了蒙哥一下,妈的,这次脸一定肿了!
蒙哥还在狂笑,□□道:“是就这么砍了她的脑袋,还是剥光了她再杀呢?”
承德挡开诺顿的弯刀,回手虚刺了一剑,便往蒙哥的马上扑来。蒙哥看承德不要命地过来,脸上也有些惊慌,急忙挥刀就向我的脖子落了下来。
完了,这次要做无头鬼了!我暗道。看着越来越近的承德,我扯了扯嘴角,想留给他一个好看点的笑。
“当”的一声,一把弯刀突然从半空中伸了过来,赶在承德之前替我挡住了那下落的弯刀,就听见蒙哥的惊怒声:“胡子,你——”
话没说完,承德已到了眼前,眼前剑光一闪,一个人头从马上骨碌滚了下来,正是睁大了眼睛的蒙哥,然后我就觉得身体一轻,从半空中落了下去。承德忙伸手往我身上轻拍一掌,我下落的势道减缓了一下,就势滚落在草丛之中。
“自己小心!”承德喝道,把蒙哥的弯刀踢给我,来不及看我,又回身刺向后面的诺顿。
我双手握紧了弯刀,紧张地看了看四周,络腮胡子正傻呆呆地坐在马上,看着滚落在地上的蒙哥尸体。
“刚才……谢谢你。”
他回过神来,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没有理会我,转身又向旁边的瓦勒侍卫冲砍过去。
也许论起马上的砍杀功夫,承德比不上诺顿王,可是如果要比近身的缠斗功夫,诺顿王拍马也赶不上承德。承德飞身回去之后,先一脚踢毙了诺顿的坐骑,诺顿从马上略带狼狈地滚下,不等他站直身体,承德的剑尖又到,招式越来越狠辣,剑剑可夺人命。
猛然间听见承德厉喝道:“都停手!”剑尖已经指到了诺顿的咽喉处。
营地中立刻静了下来,我急忙奔到承德身边,冲着营地中的西罗盟人大声喊道:“都放下兵器!蹲在地上,双手抱头!”
那些西罗盟人还有些迟疑,承德冷笑一声,剑尖又往前了半分,诺顿的脖子上已经见红。那些西罗盟人见状,只得扔下了兵器,四周的瓦勒侍卫忙上前用兵器指住了他们。
“放了王!花不脱,我们放你们走。”络腮胡子冷声说道。
诺顿王脸色有些白,冷冷看着承德,没有开口。
承德看向诺顿王,冷笑道:“说吧,我才不信你是为了她来的。”
诺顿王冷笑一声,别过头去,冷漠地说道:“我既已败了,要杀要砍随你的便,哪来的这么多废话!”
承德冷漠地笑笑,突然问道:“承贤许给了你什么?”
诺顿王脸色一变,随即又恢复了冷漠,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这草原?还是——黛莲娜?”承德冷笑道。
诺顿王没有说话,突然间眼中精光一闪,身体猛地向后,如同有人在他身后拽他一般,直直地往后滑去。承德的剑尖向前递出,同时左手顺势向他拍去,诺顿王一侧头,避过了承德的剑,却没躲过承德的掌,只听见诺顿王闷吭一声,胸口已经被承德拍上。
血从他的嘴角溢出,诺顿王不可置信地看着承德,身体晃了两晃,慢慢地倒在地上。
“王!”被制住的西罗盟人狂喊道,不顾一切地往诺顿王这里冲了过来。瓦勒侍卫一看情形,急忙挥刀砍杀,片刻间,又有不少的西罗盟人倒下,连络腮胡子身上也被砍了一刀,趴在地上。
“别杀他!”我急忙向承德喊道,承德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浑身是血的络腮胡子,让身边的侍卫停了手。“杀了我啊,有种你们就杀了老子啊!”络腮胡子狂暴地喊道,强撑着站起身来。
“胡子。”身后传来诺顿王虚弱的声音,我闻言回身看向他,只见他已经面如金纸,承德的那一掌恐怕都震断了他的心脉。
“活着回去。”诺顿王说道。络腮胡子红着眼睛踉跄到他的身边,想要把他扶起来,可是自己却也被他带倒。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场景,我的眼睛竟然有些发涩,扭了头不想去看。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么?”承德冷声问道。
诺顿王轻蔑地笑了笑,摇了摇头,突然又开口道:“花不脱,我想和你说几句话。”
我一怔,看向承德,见他点了点头,我才攥紧了手里的弯刀,小心地往前走了几步,防备地看着诺顿王。
他笑了,有些苍凉,轻声说道:“你虽然曾落在我手里,可是我也没有强迫过你什么,你不用如此防我,我只是有件事情想要求你。”
他有事情要求我?求我什么?现在向承德说情么?高傲的诺顿王会说这样的话么?
“希望你帮帮黛莲娜,把她留在草原上吧,她……离不开这里。”诺顿王低声说道。我一愣,没有想到他竟然是在说黛莲娜的事情,他让我放了黛莲娜?这么说他是喜欢黛莲娜的?
我这里还在想他和黛莲娜的事情,没想到诺顿王突然从地上跃起,扑向我这里。我一慌,只知道闭上眼睛把手中的弯刀挥了出去,感觉到弯刀受到了阻碍,那是砍入人体的感觉。温热的血溅到我的脸上,我睁眼,看到面前微笑着的诺顿王。
“如果她也能像你一样……多好。”他低喃道,脸上带了一丝温柔的笑意。
我惊慌失措地松手,看着诺顿王带了弯刀在我面前慢慢地往下倒去,身后的承德也已经扑了过来,从后面扶住浑身颤抖的我。
“我杀了人,我杀了他。”我哆嗦地说道,忍不住眼泪流了下来。
“不怕,荣儿。”承德在我耳边低声安抚道,轻轻把我抱入怀里,“不怕,不是你杀的他……”
络腮胡子晃悠着从地上爬起来,走过来从地上使劲抱起诺顿王,踉跄着走到一匹西罗盟的战马之前,把诺顿王的尸体放到了马背上。他回头看了我一眼,自己也爬上了马背。瓦勒的侍卫想要阻拦,却被承德挥手止住,“放他走吧。”承德低声说道。
营地中又陷入死一般的宁静,地上躺满了西罗盟人的尸体,还有一些瓦勒侍卫的。承德身边仅剩下了七八名侍卫,还几乎都带了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