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友】
赵云今总在梦里记起少年时的种种。
那时的山,那时的云,那时香溪静美的水面和在香溪边放风筝的人。
初遇时的江易冷厉沉郁,眸子里的阴翳终日不散,哪怕被剁手也能面不改色骂一句老畜生,那样的江易与赵云今是截然两个世界的人,就像皎月与尘埃,一个挂在天上,一个藏在沟渠,放在平日,她不会多看一眼。
赵云今曾以为江易对她的喜欢不过是源于欲与色,后来却发现他会笑,会温柔,会为她深夜出门买粥,会在清晨等在楹花路上送她上学,会骑车几公里去香溪的对岸为她捡风筝,会因为她一个愠怒的表情整夜守在楼下,会为了陪念书的她吃一顿晚饭坐上一天的大巴。
江易之于别人,是难融的坚冰,之于赵云今,是燃烧的烈火。
没有人不喜欢自己对别人而言是特别的,更何况是江易的特别,他爱一个人的方式倾其所有,太过炽热,赵云今时常有种被灼烧的错觉,等恍惚过来却发现,包裹她的只是一个少年全部的温柔与执着。
可哪怕是从前,江易也没有这样抱过她,用这样柔软的语气在她耳边呢喃着什么。
今夜的江易似乎有点不同,但赵云今说不出来,她就这样被安静地被他抱在怀里,没有说话。
江易手指抚在她受伤的后颈,那里的血已经结痂了,粗粗地磨着他的指腹:“你总是不会好好包扎。”
赵云今以前就对伤口很无所谓,受伤后不去医院,也不处理,让它自己慢慢愈合,江易见不得她干净细腻的皮肤上出现伤疤,每次都帮她清理。这些年他不在身边,赵云今到底还是和从前一样,放任伤口不会管它。
他一句话说完又不说话了,在漫长的沉默之中,赵云今能感觉到江易有许多想说但难以说出口的话。
明明不该有温度,却觉得月光落在身上冰凉,哪怕他的体温也无法焐热她。
“那年说分手不是真心话。”江易轻声说,“从没想过离开你,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
“我这些年所做的一切,不止为了他,也为了你。我怕你恨我,却没想过,如果你活得小心翼翼,处处危机,不恨我又能有多快乐。”
赵云今的下巴搭在江易肩膀,透过领口可以看到他的蔷薇纹身,墨黑颜色,途径锁骨,一直蜿蜒到心口。
蔷薇是赵云今最喜欢的花,虽然记不起那男孩的模样,可模糊的碎片依稀存在于她脑海中,她依旧记得孤儿院外墙每逢春天总会被绚烂的花朵覆满,记忆会丢,但快乐的感受不会,因此这些年来她一直爱着这种花。
蔷薇也是林清执最喜欢的花,小云今刚到家时不开心,但只要看到花脸上总会扬起笑,自那以后无论搬到哪,林清执总会在院子里种上一片蔷薇花。
十八岁,江易得到了对他而言的整个世界,一年后,他又一无所有了。失去了很多,总要留下点什么,于是江易在心口纹了一朵蔷薇,纹时微痛,但疼痛消失后他总是忘记自己身上还有这样一朵花,只有在夜深人静失眠时才会想起,原来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赵云今蹙眉,离开他怀里,江易脸上不见平日的冷淡,满溢的都是温柔。
她问:“我为什么要恨你”
江易不答,伸手在她小腹上轻柔地触摸,他忽然低头吻她额头:“如果这个孩子让你累了,就别要他。”
江易摸了摸赵云今耳侧的碎发,眼里全是她看不懂的情绪。
赵云今刚要开口,他却头也不回,转身离开了。
乌云挪来,又盖住了月色。
赵云今在庭院里站了很久,夏夜虫鸣聒噪地萦绕在耳畔,她脑海里却全是江易走前说的话。
街角路灯的影子里,一个带着鸭舌帽的人影站在那,从他的角度望去,正好可以看到庭院里的一切。
江易抱她、吻她,甚至说的每一句话都清晰落在于水生的耳朵里,直到江易离开,他还站在原地,目光死盯着赵云今。
没有月亮的夜漆黑一片,最适合做些暗色勾当。
于水生却没动,过了很久,直到赵云今转身上楼,他才将手里的刀塞回夹克的内兜,掉头走了。
双喜掀开天台顶盖的时候,江易正坐在楼边喝酒,双喜费劲爬上来,坐到他身边:“怎么这么晚了叫我出来”
江易递过来一瓶酒,双喜印象里从没有和江易这样待在天台喝酒看月亮的时候,虽然认识了很久,但江易是一个不喜言语的人,也没什么愁,哪怕他有,也不需要靠酒来浇。
双喜接过酒,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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