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一早安宁换上正装赶车上班,当时已经晚点所以没有前往地铁站,而是到前门的公交车站牌处打的,高教园区这一带一共有三所学校,这个站牌通常等的人最多,基本上坐公交车跟挤沙丁鱼罐头一般,而这个时间点连打的都困难。
正沉吟间听到身后有人在说什么“就是她吗”之类的,安宁刚开始没在意,如果没有那句“她真的是江旭的xxx”某人肯定自始至终目不斜视,嘈杂声中听到某个略微熟悉的名字,让她稍稍留意了一下,随后就是“也不怎么样吗”或者“xx又高又瘦明显比她好看”等等。
安宁回过头去,她眼神安静,神情淡然,却莫名地给人一种不可侵犯的感觉,让说的人断断续续消了音。而安宁那刻心中想的是:自己被多少人关注了?
一道“哈喽”在这时不期然地响起,“大嫂早啊!”老三已经走到她身旁,“要去单位?”
“嗯。”
“今天天气不错。”老三跟她扯了两句,最后笑问,“要不要帮您恐吓一下?”暗示性地瞥了眼后方。
原来这人刚才也一直站在人群里,安宁笑道:“谢谢,但是恐吓会被处分的。”
老三不禁唏嘘,又好像想到了什么,忽然靠过来说:“大嫂,江旭跟老大比差远了。”
有什么深意吗?
“喂,李安宁。”
安宁不疾不徐地转过头去,刚才说三道四的一名女生站出来。安宁并不喜欢成为众人的聚焦点,于是态度稍显冷漠。
“我想跟你谈谈。”女生说,“我欣赏江旭,我要他,我奉劝你最好退出。”
点头,绝对地配合。
但对方显然当她是在敷衍,“你根本不了解他。”
“我是不了解。”
女生的眼睛眯成一条线:“李安宁,你没有权利绑着他。”
安宁抚额,最终认真开口:“我对他没有兴趣,我看你是完全找错对象了。”
“你说傅蔷薇?呵。”
这声“呵”让安宁微皱了下眉头,语重心长道:“同学,耶稣说,你们得不着,是因为你们不求。你们求也得不着,是因为你们妄求。”
“……”
“噗!”接二连三有人笑出来。一直想要出手却显然无须他帮忙的老三也已经笑开了。
当天老三在车上给徐莫庭发短信:“大嫂太酷了!”
而当天安宁上班迟到了。
工作期间收到徐莫庭的短信:“今天起晚了?”
“嗯。”随即一凛,他早晨不会也在人群中吧?
“我下午在学校有场篮球友谊比赛,你要有时间可以过来看一下。”
“噢。”
两分钟后徐莫庭发过来:“你可以再敷衍一点儿。”
“……”
终于目睹到了老大的本性吗?安宁刹那间悲喜交加!
说来也巧,那天下班回到学校,经过体育馆时见到入口站满了人,而那群人里刚好有她的同学在,慷慨激昂的甲同学回头刚好看到路过的李安宁,马上把人给逮住了,“阿喵,你男朋友在里面打球噢,超帅!”安宁还没能来得及说什么呢,下一刻就被甲同学拉进了体育馆。
馆内热火朝天,观者云集,而安宁第一眼便发现了徐莫庭,不能怪她,只怪某人已成为众矢之的,球场上的徐莫庭像是换了一个人,红白相间的运动衫下有种形于外的不羁,举手投足间的威慑力也不由人反驳。
比赛已临近尾声,掌声、呐喊、助威声不绝于耳。徐莫庭传出球后不由停了一下,朝安宁望来一眼。眼神交错的一瞬间,安宁莫名地一阵紧张,一种奇异的感觉油然而生。似曾相识的场景。记得以前某次经过食堂后面的篮球场,也看到过他打球,然后他停下来往她的方向望了一眼,当时她还傻乎乎地左右看了看,以为他看的是自己旁边的美女。
场上接回球的徐莫庭已经突破重围将球带入禁区,正当对手以为他会投球时,一个巧妙的转手将球传给了后方已经退居三分线后的队友,张齐跃起,完美的空心球,三分,精彩的结束!
呐喊声震耳欲聋,不得不承认,被胜利光环笼罩的徐莫庭更加耀眼夺目,优美流畅的背脊,剪得很短的干净黑发,而当他慢慢朝这边走来时,安宁觉得,刚平静下来的情绪又莫名地波动起来。
“你在东张西望什么?”万众瞩目之下他低下头在她耳边问。
就知道会被说教:“没啊……”
“来多久了?”
“刚刚。”安宁尽量平淡地开口,虽然内心十足地不淡定。
另一边,裁判员已在招呼大家集合,徐莫庭清楚现在自己的状态有些松怠,担心再站在她面前情绪稍一放任,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于是跟她说了一句:“等我一会儿。”便转身回归队伍。
刚才徐莫庭过来时自动退居二线的甲君此刻又凑上来,伸手揽住安宁的肩膀,口中念念有词:“沾点儿光沾点儿光。”
“……”
莫庭走到队伍里,接过队员递过来的矿泉水喝了几口,裁判员已经正式宣判比赛结果,77比68,外交学系胜,场内又是一片激昂,彩带齐飞,一名穿着裙装的女生走到外交学系这边,对徐莫庭笑道:“去哪庆祝?”
莫庭将手上的护腕脱下,口中只淡淡道:“你们去吧,我不饿。”
她也不介意,转向张齐:“张齐,你是队长,说句话吧。”
“团支书大姐,徐莫庭明显有事嘛,您就别折腾了。”
“是啊是啊!”队友们附和,赢了球的心情都有些high,而徐莫庭已经走到场外座椅边拿起拎包,返回经过张齐时拍了下他的肩,便径直朝门口走去,当站在安宁面前时徐老大说道:“走吧,我饿了。”
安宁在等徐莫庭洗澡。
他的寝室她是第二次来了,坐在小客厅的沙发上,安宁思考着一个问题:如果蔷薇来此一游会不会去掀校长的桌子?物理系的宿舍连单独的床位都没有,上下铺,蔷薇是上铺,一度摔下来打过石膏。嗯,会掀。
当徐莫庭身穿浴袍从洗手间出来时,就见安宁处在认真沉思的状态里,他停下脚步,然后退后一步,姿态轻松地靠在墙边,看着她。
除了稍显清瘦的脸,她似乎高了一些,曾经安静的模样变得温润亲和了一些,执着忧虑的眼神已经坦然,但不管是以前的李安宁,还是现在的李安宁,都让观赏者不知不觉沉入其中。
一见钟情?好像已经说明不了。
一些感应让安宁回过头来,她算是处惊不变型:“嗨。”
莫庭已经站直身子,迈步走到衣柜前换衣服,开着的柜子门半掩挺拔的身影,安宁看窗外。
“恭喜你赢球了。”
徐莫庭穿戴整齐走到饮水机边倒了杯水喝:“谢谢。”
安静,安静,“呃,你身材很好。”
“咳。”真正一向处变不惊的人被呛到了。
安宁意识到什么,脸上泛红:“我……我开玩笑的。”开始语无伦次。
莫庭微眯起眼:“你的意思是说,其实不怎么样?”
不是!安宁摇头:“比……比gv里的还要好,真的。”
万籁无声。
安宁顿悟过来之后懊悔无比:还是让她死了吧!
徐莫庭看着低头把脸埋入手臂里的人,不禁失笑,但语气轻描淡写:“走吧。”
“去哪里?”气若游丝。
莫庭过去坐在沙发扶手上:“你不是饿了吗?”
安宁抬起头,徐莫庭对上她清透却略显窘迫的眼眸,只觉心口一紧,最终问道:“安宁,要不要吻我?”
“嗯?”对方亲昵的提问和贴近都使她有些神思恍惚。
时间仿佛又倒回到某一个时空里,温热的体温,清新的味道,她趴在他身上,那一刻他是那么留恋,以至于那之后夜夜翻出来回想。她一直懵懵懂懂的,可他却是那么想……想将她彻彻底底吞入腹中,尽归自己所有。掩埋太久的情绪一旦被挑起,就有点儿想入非非不得自控了,但显然还不是时候,低下头的时候徐莫庭已经恢复平淡的表情。
“你在什么单位实习?”
“龙泰。”
沉默了片刻,徐莫庭说:“搬去我那儿住吧。”
这回她是真吓得不轻,安宁站起来的时候险些撞到徐老大优美的下巴:“你开玩笑的吧?”
“龙泰离我的住处只有十分钟路程。”
这算是循循善诱吗?
“我喜欢住寝室。”安宁严谨地回答,声音却紧张得有点儿干巴巴。
徐莫庭看着她,不禁笑出来,最后越笑越过分。安宁火大,不过,第一次看到他开怀地大笑,只觉得他这一刻是那么神采飞扬。
心里的某根弦被轻巧地拨动,而徐莫庭已经站起来,上前一步,干脆地在她嘴角一吻:“也好。”
被耍了?
其实他刚刚只是吓吓她吧?!
当天4号楼二楼的走廊上,一个秀气的零钱包正中某道英挺的背影。
来往行人霎时停下脚步行注目礼。
隔天外交学系的大楼里传出众多流言,其中被众女生鄙视,最没有可信度的一条是:“外交学系老大被其夫人虐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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