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er27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于星落就认为池禹的答疑解惑有嘚瑟的成分。平心而论,于星落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他随便做点什么都挺讨人欢心的。
到这会儿就全是失败的教训了。
算了,他不想说她也不勉强。
莫雨和于星落讨论了下邝英杰的人格类型,最后分析下来发现,从一个普通女生的角度,邝英杰真的是一个完美的交往对象。
他父母都是大学教授,名校毕业,性格温和,长相周正,赚的也挺多,过个几年就是霸道总裁了……再夸下去,邝英杰还找什么女朋友,他该娶摩洛哥公主。
当然于星落是着了某人的道了,非要选择进一条死胡同,好在及时悬崖勒马。
两人一路讨论到了星廊街,并没有注意到某人逐渐臭掉的脸。
到了诚品公寓楼下,关于邝英杰的话题终于结束了,但莫雨正好还有别的事情要跟池禹讨教,他手里控股了一家高分子材料公司。
池禹听莫雨介绍了几番,沉吟片刻,谈起工作语气也认真起来:“这几条销售线选的还可以。但你知道德惠的生产线马上要改制了吗?你们的供货只在价格上有优势,性能低,消耗过大,后面会逐渐沉降到二三线。”
莫雨惊讶:“这么严重?我东西还没卖出去呢。”
池禹一脸的“你以为我在骗你吗”的表情,继续道:“没办法,市场竞争太激烈。高精尖技术和专利是核心,价格战只是权宜之计。”
“那怎么办?”
“要么被德惠淘汰,要么自我筛查。对你们来说,最经济的做法就是用pvd(物理气相沉积)进行金属材料表面改性,提高寿命。”他简单提了一句。
“然后呢?”没想到池禹懂这些,莫雨触及到了知识盲区,一副不愿意下车的样子,恨不得拿出ipad记下来。
他扯唇笑了,“这跟销售没关系,你们只管卖出去,跟踪售后就完了。”
多的他不愿意说了,技术上面的事儿跟莫雨也说不着;更何况每个人做事都是有目的的,谁高兴在这杵着免费讲课。
于星落自己先下去,把后备箱里的购物袋全都拿了下去。
池禹坐在车上,目光粘着于星落的背影,神色收拢。
她下车的时候,两人的交谈声慢慢停止。
她踟蹰片刻,莫雨的工作需要结交人脉,是有能力,有见识的人;于星落把思路过了下脑子,转身对池禹说:“今天谢谢,改天请你吃饭,好吗?”
池禹靠回座椅里,眉峰一挑,咄咄逼人:“改哪天?”
莫雨赶紧顺坡下:“择日不如撞日,你今天有时间吗?少爷?”
“行啊。”他的声音很好听,低低透透的如山涧水,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语调,但于星落听出来他语气里的戏谑。
他能看出来于星落那点小心思。
莫雨悄悄拍了下于星落的后背,感激道:“谢了,姐妹。”
半透明的水墨屏风后面,传来服务生故意放轻的脚步声。
一粒圆滚滚的水珠,滴落在翠绿的竹叶上,叶片被坠着往下低了低头。
这个餐厅是于星落千挑万选的,琴音悠扬,是个请人吃饭谈事的好地方。
“明白了。”莫雨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满是佩服,收起了平板上池禹给她梳理的导图。
池禹并不是那种坐在办公室里喊着“天凉王破”的言情式霸道总裁,也不是成天纸醉金迷,纨绔浮夸的富二代;他看着没什么正形,只是没在你面前认真而已,但内里的东西很多。
虽然不需要具体了解一线的具体操作,但是每一个业务板块他都了解透彻,做出前瞻性的商业决策。
也是,毕竟他的出身不一般,见识也不一般,怎么能不优秀?
等到他们结束,安静了许久的于星落终于把菜单递给他,薄唇微抿,“你点吧。”
池禹许久没见过于星落对自己这么温柔了,心底一颤,记忆深处的某些东西慢慢蒸腾上来。但一想到她是有目的的。
呵,对同事好,为朋友两肋插刀,就连路人甲她都能编出一套好听的话。
就是对他不好。
而他竟然也跟脚底抹邪了似的,心甘情愿掉进她的圈套里来。
他烦躁地抄起杯子,抿了口水,心情不太好,“你点,你知道我喜欢吃什么。”
“好。”她乖顺地应承着,顺便想了一会儿池禹喜欢吃什么,没想到。反而想起了邝英杰说的不要惯着男人,否则他们永远长不大。
现在两人都不是男女朋友了,于星落更不会惯着池禹了。
她干脆点了几道自己喜欢吃的菜,竹笋虾仁,鸽子汤,清蒸鲈鱼,白灼菜心……玉米汁。
好了。
都是些清淡的家常菜,也没有该忌口的东西,应该都可以吧。
服务生又问:“还要别的吗?”
“就这些吧,不够再点。”于星落微笑着。
池禹脸色一凝,果然没有一个是自己喜欢的,她还真是会卸磨杀驴,这种落差他大少爷难以接受。
很快菜上来了。
莫雨和于星落折腾了一下午,逛街也是个累人的事情,于是动了筷子吃起来,全程不想说话。
饭快吃完的时候,莫雨的电话响了,客户的。
这就是社畜的悲哀,随时随地,哪怕在床上做|爱,手机都得开着随时待命。
她赶紧丢了筷子,跑去外头接:“喂,周总您好,不打扰不打扰。”
包厢只剩下两人,静谧的空气里,只有墙上的石英钟发出摆动的声音,“咯哒咯哒”像个小榔头一样敲击在心头。
一盏柔黄的吊灯被拉门的风晃了下,光线逐渐暗沉,池禹坐在她对面,压迫感随着他的目光一起投递而来。
于星落放下筷子,平淡开口道:“今天,谢谢你帮莫雨,以后——”
“以后还有要找我帮忙的地方,叫我不要拒绝是么?”池禹直接拦截了她的话,话锋也有点不客气了。
话虽然直白,但也就是这个意思,于星落点头,语气放缓:“如果你有要我帮忙的地方,我也会责无旁贷的。”
池禹提了提嘴唇,似笑非笑:“我知道,她的事就是你的事。”
于星落愣了愣,不理解他的意思。
“你的事,我会上心。”他舌尖抵着牙齿,开口说。
普普通通一句话,愣是让他说出暧昧的气息来,于星落假装没听见,撇开了脸。
她好纠结自己该不该为了好朋友麻烦池禹。
但生活在这个社会上,很难不与身边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算了,不想了。
“脚腕好些了吗?”
“好多了。”于星落拿起玻璃杯,一口一口喝着温热的玉米汁。
她的脖颈往上抬起几公分,露出的那截皮肤在灯光下,白得晃眼。随着液体滑入,喉咙轻轻滚动着。
这动作正好落在池禹眼里,性感又色|欲。
他不自然地摸了摸喉结,有点痒,然后扯了张纸巾擦拭着本就很干净的嘴角。
于星落不知道他又在犯什么少爷病,但是这种感觉还挺奇妙的不是么?很多年以前,她根本不会想到自己会和池禹,会在各种纠缠,争吵过后,安静地坐在一个餐桌上吃饭,聊天,度过平淡的一天。
“你最近怎么样?”他收回视线,“工作忙吗?”
于星落实话实说:“还行,到下半年差不多就能轻松一点。”
“别让自己太累了,也别再进医院了。”他自上而下打量着她的脸,语气里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关怀。
于星落差点以为自己魂穿,不禁抬头看向对面,这是池禹该说出来的话吗?但他眸光淡漠,很自然。
她愣了好几秒才回答:“知道了,你也是。”
于星落的坐姿和他形成鲜明的对比,她饭后依然端端正正的,手指交叉握在一起,搁在餐垫上,脊椎绷得很直。
池禹的目光自然而然落在她的手指上,细细白白的,很干净,一枚戒指赫然在上。他记得她是没有戴戒指的习惯的,甚至项链或手链都很少,所以他也不送这些东西,想逗她开心了,只能找些新鲜玩意儿。
不会真是邝英杰送的?
他漠然片刻,又开口问:“邝英杰怎么样?”
“他挺好的啊,反正这段时间,忙就是了。”
“……我说他这人怎么样?”
于星落想来也是,池禹怎么可能关心邝英杰呢?他们一向不对付的,稍顿了下说:“他人也挺好的啊,我们相处起来很愉快,私下关系和工作能分开,基本上没什么矛盾。”
“于星落。”
“嗯?”
“你现在工作忙压力大我理解,有很多排解办法。但通过重新开始一段新的关系抹掉过去,不觉得太幼稚了吗?你多大了?”
刚吃过饭,于星落嘴唇呈现出鲜红的颜色,水润又饱满,宛若雨后小花瓣。
莫名被教训了一通的她的眼里满是疑惑,甚至是不可思议,他今晚怎么回事?
还真好为人师了?
你上辈子是属塑料袋的吧,那么能装?拿出你花花公子的本性来啊!
“我知道啊,”看在有求于他的份儿上,她没把槽点表现出来,抠着手指:“你就别操心这些了。”
这句话也是刀。
“……呵。”池禹不说话了,眼神里隐忍怒气,没坐多久,他也起身出去。
于星落不知道他又怎么了。
还真犯病了?
过了会儿,莫雨拉门进来见只有她一个人,而桌上的精致菜色自她走后也都没动,便问:“池禹呢?”
于星落一摊手,“不知道,出去了。”
莫雨拍了下脑门恍然大悟:“哎呦,不会是去付钱了吧。这顿我请吧,虽然这位大爷不差钱,但浪费他这么长时间我还挺不好意思的。”
于星落一想到池禹刚刚的态度,莫名感觉自己受气了,都分手了我还被你教训,什么道理?
她幽幽补充:“你前两天还说人家渣男呢。”
“靠,你闭嘴啊。万一被他听见。”莫雨赶紧捂住于星落的嘴,拿上东西把人拖了出去。
走到楼下便看见池禹攥着手机站在收银台前,正在扫付款码,她们赶到的时候他已经付完钱了。在公众场合自然没有跟男人抢付钱的道理,不好看。
莫雨讪讪道:“浪费你这么长时间,还让你破费太不好意思了,下次我请你吧。”
几个小时前,她还是另外一种态度。对池禹的代名词只是一个有钱又帅脑子还好使的“渣男”
池禹又“呵”了两声,手机塞回兜里。
莫雨临时有个合同要签,她叫了个车直奔公司。
于星落上了池禹的车以后,一句话也没说,眼睛盯着车窗户,茶色的玻璃外面已经凝结了一层细细的水珠。
他打开了雨刮器,水珠被刮掉了,眼前顿时一片清明。
江南的天气太潮湿了。
车内倒是干燥温暖的,还有一些他身上独有的味道,很清淡,有点像松木味。一点点侵入她的鼻端,就像他这人的气场一样,逃也逃不开。
车子到星廊街,于星落推开车门下去。
身后传来“碰”一声关车门的声音,一道修长的人影立在保时捷旁边。
池禹跟下来,在她一步之遥的地方站着,看着她的背影。
在她凝神的时候,他闲步朝她走了过来,淡淡的松木香和烟草的味道再次逼近。
“怎么了?”她抬起水盈盈的眼睛,“还有事吗?”
池禹抬手,指尖放在她细嫩柔软的耳垂上,轻轻搓了搓:“邝英杰到底有什么好?”
“啊?”
“是我比有钱,比我高,还是比我帅?”
“什么?”
你等等,车速太快我跟不上!
“我哪里比不上他?你说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