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星落以为池禹第二天早上会联系她,但起床的时候手机安安静静的,只有几条工作群里的消息。
于星落干脆不看手机,起床洗漱。
上午,她有条不紊地处理了手头上的工作,直到午休的时候才有时间看一眼手机,还是没有他的消息。于星落这会儿心里头挺不是滋味的了,平时两人正常相处的时候不发消息她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但是在生气的情况下是不一样的,她的心像是被人揪着。
狗男人真是个小少爷,给惯的毛病挺大啊。口气不小的承诺不让她为难,可她现在不就跟风箱里头老鼠么?两头为难。
于星落也是不服输的性子,干脆不搭理他了。
因为最近要忙着fly-2的测试,她也没有时间多想,下班回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了。她出了公司的门,仰头看了眼墨蓝色天空中的星星,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路上池禹电话来了。
“在做什么?”
“在忙。”于星落心一抽,嘴上却没好气。
“哦。”池禹顿了下:“那我打扰你了吗?”
于星落说话不经过脑子:“你说呢?”
“那你忙吧,不打扰你了。”
说完,那边就挂了电话。
于星落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手机屏幕。
就这?就这?
他以前是这么听话的人吗?她说在忙他就不打扰了?
于星落这下心里头更是翻江倒海的难受,气池禹任性,也气恼自己怎么那么不会说话呢?
这么大的人了,还口是心非什么呢?
不求口灿莲花,好歹也得心口一致吧!
于星落低落地回了家,窗帘半开,远方天半出现两道霓虹光束,交织重叠着浸润着半个客厅,有种灯火靡靡的孤寂感。
她没心情点外卖,准备喝点酸奶对付过去,打开冰箱看到昨晚还有好多外卖没吃,她又跟气筒子似的“碰”一声关上冰箱。
这个时候手机响了,她心头忽然一恸,赶紧接起来。
原来是前几天订购的家电有货了,问她何时方便送货。于星落下意识说出星廊街的地址,话到嘴边才发现其实是给她和池禹的新房子选的东西。
她跟对方说:“这周没时间,再约吧。”
对方应声说好,客户比较忙,不在家也是常有的事儿,拖延送货的话多出个仓储费就行。
其实于星落有新家的门卡,时间也有,可她就是不想过去。第二天又有供货方询问她送货时间,她一一延后了。
同居计划也暂时搁浅。
第三天,于星落一整天都在开会,讨论fly-2的相机。
一代在这方面做的不够好,二代肯定是要着重攻克难题的。传感器大一个级别,就能形成压倒式优势,现在做产品,比的就是极致。
虽然上头在吵架,可ocean和英元的技术合作并未受影响,两家的某些专利技术是互相授权的。
一些问题迎刃而解,于星落的心情自然畅快不少,都差点儿忘了和池禹吵架这回事。
她踩着高跟鞋,迎着夕阳下楼,在电梯间碰上了林震。
林震一直以来是莫得感情的工作机器的形象,和人说话脸部肌肉都懒得调动一块,而且就算冲人笑也是笑里藏刀,绵里藏针。
于星落和他是没有什么交集的,礼貌性质地打了个招呼,随即进了电梯。
林震跟她一道进去,看到她手上抱着一叠资料,印着ocean内部的标识。
“和ocean的技术合作还顺利吗?”林震主动起了个话题。
“挺好的。”于星落心有戒备。
林震无奈地说:“怎么邝总在管理上就那么排斥呢?”
于星落忍不住说出自己长久以来憋在心里的话:“林总,你的做事方式有些咄咄逼人,又有前车之鉴,邝总不得不警惕。”
“但事到如今,谁都知道抵制改革也没用。”林震的眼里透着一种商场老狐狸的精光,说道:“你能折断一朵花,但无法阻止春天的到来。”
于星落脸上出现一个问号,第一次听到有人把职场斗争说的如此正面,震撼,且清新脱俗。
果然是商场牛人,洗脑能力杠杠的。
林震:“和邝总沟通不畅,我想了解你们英元老员工的想法。行吗?”
“好吧。”
两人来到公司楼下的咖啡馆。
林震说话并不拐外抹角,直接道:“邝总不理解我的做法听不进去我的建议。我想知道为什么,毕竟投资前期,我们沟通很是愉快,而且经营规划上难得高度一致。”
于星落明显听出林震话里的无可奈何,问:“池禹……我说的是你们池总,是有撤资的意思吗?”
林震:“暂时没有。他在工作上没那么任性。”
于星落放心下来。说:“立场的不一样。邝总有一套自己的做事方式,英元从一个没背景的小公司一路跌跌撞撞走到今天,堆砌了他全部的心血。但是你和郭总一来,大刀阔斧地进行改制,对邝总来说就像自己的小孩儿被坏人拉过去欺负一番,我理解你们拿着谁的薪水就服务谁,但是也请你们理解一个创业者的初衷和梦想。”
她说的情真意切。
林震问:“你和邝总站在一边?”
于星落纠正:“我只是工作,不负责站队。”
林震若有所思,于星落不是一个话多的人,她在英元有股份,且初创团队就拿了她的专利,也就是说她在公司的地位并不低。
这段时间沸沸扬扬的纷争里,她把自己摘得很干净,不参与,不讨论,但其实心里跟明镜似的,比谁都透彻。
这是极致聪明人的做法,也是大智若愚。
林震大概了解了她的想法,又问道:“如果英元并不到ocean旗下,就只有一条路,被别的公司收苟活,或者自己做大,无论哪种,我们都会成为对手。”
他后面加了一个“你知道是什么后果吧”的眼神。
于星落说:“各人有各路,林总也不必说这些来吓唬我。这些话对我没有用,我说了,我对站队,资本博弈没有兴趣。我吃的是技术,难道会走投无路吗?”
林震一笑,的确,于星落的履历和能力让她无论到哪儿到是佼佼者。
况且如果英元续航能力不行,以她独到的目光,大可以套现几个亿。且手上专利技术一大把,再找工作,哪个公司都会抢着要她。
真是聪明又强悍的女孩子啊。
“我自然肯定你的能力。”林震又问:“你和池总的关系非同一般,你会来ocean吗?”
于星落耸耸肩,“我不靠男朋友啊。”
她还是真是无坚不摧,半句口风不露啊。
林震:“帮我跟邝总转达一句话,试着把目光放长远一些,大可不必这样提防。英元会需要我们的。”
于星落眨眨眼睛,公事公办地说“好的。”
“池总无论如何决定,但他的初衷是不变的,ocean做非洲基建项目,智慧物流络,与zf合作慈善项目,不只是为了赚钱,这些都是一个企业的社会基石,也是生存保护伞。万丈高楼平地起,就算是资本方,谁不是心血堆砌起来的呢。”
“英元现在确实是有些问题的,一直得过且过,财务上面的问题现在不解决,等到ipo就完了。”
于星落跟林震客套两句,说:“我会和邝总沟通的。”
她表面上没做声,心里还是被他劝服了。这些日子以来,她时刻保持着清醒不参与纷争,可心里的天平真的没有倾斜吗?
于星落一个人回了家,脑子乱乱的。
林震的话说是转达给邝英杰,其实更像是说给她听的。
她满怀心事地去洗了澡,累过头了晚饭也没胃口吃,拿了手机去书房干活。
一直忙到十点多,听见手机响了。
是池禹的,
“你在干什么?”他又问。
于星落顿了一下:“在看书啊。”
他迟疑着,跟怕她似的:“不忙了吧?”
于星落也慢吞吞:“嗯。”
池禹:“那我能来找你了吗?”
“你想来就来呗。”
于星落觉得好笑,他什么时候这么乖了?竟然还透着一股子卑微?
“我在门口,你帮我开门啊。”
“你又不是没指纹密码,装什么啊?”
池禹歪理一堆地说:“我不要。你给我开门代表你请我回来的,不是我死气白咧回来的。”
一句不太正经的骚话,轻易打破了僵持的气氛。于星落心里甜蜜又矛盾,还裹挟一些得意,知道他是故意幼稚给她看,找台阶下呢。
她踩着拖鞋跑过去开门。
池禹穿着宽松的白t恤,黑色运动裤,干净的短发略微凌乱耷拉在额前,脸很白,胡子刮得干干净净,应该是刚洗过澡,有淡淡的青草沐浴液的香味,整个人修长又清爽。
这是复合以后,第一次吵架。
虽然并没有语言上的冲突,但是他们知道就是意见不合了。他生气她的不信任,她也生气他那么甩的态度。
也就过了两三天,可这两个幼稚的大人见了面就莫名有点疏离感,池禹抿了下嘴唇:“给我进去啊。”
于星落撇撇嘴:“你不是跟我闹脾气吗?”
池禹擅自侧身进来,又关上门,自己找拖鞋换上,“我等你来哄我,可你没找我。”
于星落傲娇道:“那你还来?”
池禹无辜又痞气地说:“老子能有什么办法,只能把自己哄好来找你了。”
于星落噗嗤一声笑出来,忍不住说:“你怎么学乖了?”
池禹挑挑眉,语气多了些认真:“我想了下,无论我有没有错,但和你冷战就是我的错,所以我来哄你了。”
于星落跟自己说,对待池禹就要像对待工作一样冷静。他进来才不过一分钟,却说的都是撩人的漂亮话,这是他的手段,不能被迷晕!
“哼。”于星落没搭腔,转身去了客厅倒水。
池禹步亦趋走在她身后,戳了下她的腰窝,于星落怕痒,“哎呀”了一声。
“给老子抱抱。”他的长手臂绕过她的腰,嘴上拽得很,身体倒是很软,把人抱住,吊儿郎当地说:“哄哄我宝贝。”
于星落感受到后背贴上来的热度,滚烫的气息,推了他一把:“你少来,晚上我还有工作呢。”
“不气了啊?”池禹不放人,更紧一点抱她:“再忙我也得打扰一下了。”
于星落忽然就委屈了,还有点想哭。池禹把她身体调转了个方向,“我不该和你在家聊工作,也不该不理你。”
说完他低头亲了下她的鼻尖,一点一点,眼皮,耳朵,最后才落到嘴唇上,舌尖深入,搅弄着。
俗话说,一炮泯恩仇。
一接吻,那点儿变扭和疏离感全没了。
不知不觉就亲着来到沙发上,于星落跨坐在他腿上。两人都是洗完了澡,干干净净的,还香香的很好闻。池禹脸埋在她脖颈里,沉迷地嗅了下,说:“你怎么这么香?”
于星落白了他一眼,警惕道:“你想干嘛?”
“把嘛去掉,干|你,可以吗?”他又不正经起来。
于星落装作气嘟嘟的样子:“我就知道你满脑子黄色废料。”
“那怎么办?”池禹茫然,手还握着她的腰:“你这么漂亮,我这么喜欢你。想上你。”
于星落无语了,转身要从他腿上下来,身体却被禁锢住,他说:“开玩笑的。咱们认真说会儿话吧。”
于星落见他认真,信了。但还是从他腿上下来,毕竟跨坐的姿势真不像什么正经姿势。
她靠在他身边,小腿放在他身上。
“我很不好受,明明才两天,却像过了很长时间。”于星落说。“我不喜欢和你吵架,也不喜欢冷战。”
池禹默了默:“是我的错,让你难受了。”
他回去那天晚上也在气头上,气于星落听了旁人这么多话也不来问问他,就把一颗怀疑的种子埋在心底。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