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郎反应敏锐,有所察觉地皱眉问:“李家包子铺的人来找过你的麻烦?”
“来过一次,是个老头,吵嚷着包子馅不干净,此外便没什么了。”禾麦道。
六郎向身后的李家包子铺扫了一眼,淡淡道:“若这阵子他们还敢来寻咱们的麻烦,你便去找张阔,我已托他照顾咱们的生意了。”
“张街道司的条件一定是要你和他切磋罢?”禾麦笑着说,又问:“那日你们切磋,谁赢了?”
六郎微微一笑,“张兄的武功也不弱,我们打成了平手。”
禾麦眼神闪着笑意,声音微扬地说:“我才不信!一定是你让着张街道司了,对不对?”
六郎付之一笑,“若张兄听见你这样说,怕是会缠着我,在你面前比武了。”
在清芦村的村口买了酒,两人便直接回了小青村去。
路过秦氏家的时候,禾麦跳下车进了院里,却只见到秦氏一个人在家。
秦氏奇道:“你们两个怎自己回来了?我还寻思将你表叔拉过来哩!”
“我以为表叔已经来了呀。”禾麦一拍脑袋,“方才就应该直接去向阳村,给表叔接过来!”
“离得也不远,我现在再去便是。”
六郎说着,便叫禾麦留在秦氏的茅院,粥桶笼屉都放在秦氏院里,他去向阳村预备接人了。
禾麦随秦氏一同进了里屋,瞧见木桌上放着的一篮子新鲜的野芥菜和野水芹,眼前一亮,“奶,你哪里弄得这东西?我想吃好久了,可就没找到地方摘呢。”
秦氏闻言,眯眼笑道:“我就知你乐意吃这些子清香味的野菜!昨儿我说了一嘴,大全就给送过来了,还拿了只兔子哩,我说家里好些子兔肉,吃不了,才叫他拿走的。”
禾麦诧异了下,“是洪大哥给送来的?”
秦氏点点头。
摘这么些水芹芥菜可耗费不少功夫,上次他还给家里送了一只兔子,说什么不肯拿走呢,禾麦轻声说着,又道,“这可不成,改天我得给洪大哥送些什么回去才行。”
秦氏笑呵呵说:“我瞧大全那孩子挺不错,务实也能干哩!一个人包了五亩多地,成日累的不行,就为了赚两个媳妇本,也不容易哟!”
“他托您给他找媳妇了?”禾麦笑着问。
“是,”秦氏点头,“他今年都二十五六了,连房媳妇都没说过,叫我搁村里寻寻,谁家姑娘合适,给他介绍了去。”
禾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眼神闪了闪,说:“奶,洪大哥是个外来的,咱们也没接触过几天,再怎么样,咱们还是别轻易趟这摊水,若真给他说了媒,往后女方有个委屈受了欺负啥的,那都得往咱们头上赖。”
“那我能不知道么。”秦氏说着,“我好歹也是几十岁的人了,这点子轻重都分不出来?你放心罢,奶知晓该咋办。”
到晌午的时候,禾麦跟秦氏正商量着弄些什么饭菜款待胡广生的时候,却见六郎一个人驾着驴车从小茅院西边来了。
车上空无一人,依旧只有六郎自己。
“表叔呢?”禾麦讶道。
“去镇上了,”六郎轻描淡写地说。
“去镇上?”禾麦不禁傻眼,不肯来么?
六郎将驴车身后的架子车卸下来,将驴栓到树边,说:“表叔要我帮他在镇上找个工活,能包吃包住的,我手头正好有一个不是?便将他送去了。”
秦氏在院里也听见六郎的话,闻言,不禁有些责备的对六郎说:“你这孩子!你表叔那人实诚,叫你去找你就去找哩?你也不看看他饿了累了多少日子,好歹叫他歇歇呀!”
“是呀,表叔熬了这么些日子,一下子又上工,吃得消吗?”禾麦也有些担忧。
六郎无奈摊摊手,“可我说不动表叔不是?我也想叫他留下来咱家,可表叔一门心思要去上工!”
秦氏大叹了口气,摆手说:“罢了罢了,要是你表叔自己个要去的,那咱们还真就拦不住。”
等秦氏重新回了里屋,禾麦悄悄拉住六郎的胳膊,问:“六郎,你该不会将表叔送到李家庄那儿去熬活了罢?”
六郎轻声回答说:“放心,不是李家庄,是旁的地方。”
禾麦这才点头,“等改日表叔休息的时候,你一定给表叔接到家里来,我还没见过你家人呢。”
六郎愣了下,瞧禾麦说话时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温柔与期待,微微抿了抿唇,摸了摸她的发丝,柔声说:“我的家人,一定都很喜欢你。”
吃过了晌午饭,禾麦跟六郎便从秦氏的茅院出来了,牵了驴车回了家去。
如今春暖花开,那些厚重的衣裳早该清洗一番重新放回箱底里,禾麦拿出了去年做的几身夏日的薄衣裳,由六郎提了水,她在井旁洗晾。
六郎拿出了许久不用的猎刀在磨石上磨着,越发锋利的刀刃闪着明亮的光辉,映衬出六郎湛亮的双眼。
“倒是好久没和你上山啦,”禾麦放下衣裳,用站着水珠的手将鬓角的乱发向耳后绾去,神情放松地道,“若现在叫我上山,原先记得的那些草药怕是都认不全了。”
六郎淡笑着瞧她,“那我再去将医书给你寻来不就成了?”
说到医书,禾麦想到了徐姜,便问六郎:“徐大哥还没有传信回来吗?”
“都忘记和你说了,”六郎将刀放在一旁,从怀里拿出一封信来,“上昼马二给我的,是徐姜寄来的,你看看罢。”
禾麦忙擦干手,展开这封信。
信中,徐姜叙述了不少这段日子的所见经历,一切安好。
而关于与许平遥的相处,徐姜只寥寥提了一笔,说她伤势稳定,无需挂念。
倒是信的最后,徐姜竟然催问起禾麦何时能怀上身孕,若有了身子,保不准回去他刚好能认了六郎的孩子,升级为干爹了。
禾麦红着脸摇摇头,“到最后徐大哥也没说他什么时候回来,我还想知道他和许姑娘相处的如何呢,他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