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麦自然是不知道张阔心中所想的,两人一路出了客栈,沿着主街找寻,想吃些特色的晚饭。
恰逢前面有家私家菜馆,里面出来的小二正在送客,见他二人迎面来了,热情地招呼:“二位里面请!吃点什么?”
进店坐下,张阔先要了一壶新酿的桃花酒,那小二却道:“两位看着不是本地人罢,第一次来?那公子莫不如尝尝我们红树镇有名的特色,红叶酒,入口醇香浓厚,也不醉人,好多客人都喜欢哩!”
禾麦好奇问:“红叶酒?是红叶子做的酒?”
小二笑答:“是了,红树镇因而出名的,可不就是我们这漫山遍野满街满道的红树么!”
张阔咂舌道:“漫山遍野,满街满道?可我只看到一堆光秃秃无甚出众的树枝,可没见到什么红叶子啊。”
“客官,已经过了那红叶盛开的季节了,”小二了然地笑着,“红叶两月前便凋落了,落下的红叶都被这附近的镇民捡拾回家泡酒。那酒泡的多的,好大一个院子里都是酒缸哩!老远便能闻到红叶酒的香味。”
“泡那么多酒,一年也喝不完吧?”
“喝不完,好大一部分都要上缴县衙的,另外再卖一些,便所剩无几了。”小二道。
禾麦侧了下头,问:“上缴县衙?你们这儿还收这个东西?那镇民是不是以这个为生了?”
“欸哟哪能呢!”小二大惊小怪地看了禾麦一眼,“若真是一收一售,哪怕价钱地点咱们老百姓日子也能好过些不是!可没这好事儿!县衙不知抽了什么风,从去年开始,每年每家按人头收缴红叶酒,达不到,也行,用银子补!挨家挨户都跟发了疯的去采红叶,有好多人家都打起来了!”
“这是为何!?禾麦感觉讶然,“县衙要那般多的红叶酒做什么用?”
小二四处看了看,确认附近没有官职人员,才凑近他们,说:“听说是县令大人府上一个婢女出的主意,说是红叶酒醇香无比,若是进贡给朝廷和那些王公大臣,来日他们必定会念着县令大人的好,会提携县令大人几分的。”
张阔失笑:“那县令就信了?糊涂官,人家都是拿真金白银贿赂,他这倒好,竟用红叶酒贿赂!”
“别说,还真管用!”小二一拍大腿,“年前不就有个尚书,为了红叶酒特意跑到红树镇来呆了几日,听说就是那婢女服侍的,那尚书临走的时候许诺县令日后提携于他,叫他安心等着!”
“哟,那这哪儿是红叶酒的功劳啊,分明是那婢女起了作用嘛。”张阔一挑眉毛,揶揄道,“这婢女怕是另有身份罢?普通的婢女,哪有这等能耐,叫这县令如此赏识,既听她的话,又允她接待朝廷下来的尚书?”
“那咱就不知道啦。”小二将抹布甩在肩头上,“但自从那事之后,这红树镇的天下就变了。从前百姓安居乐意安稳过日子,如今呐,都在怕县令又出什么鬼主意,让百姓们叫苦不迭啊!”
小二连连叹着,终于言归正传,让禾麦跟张阔点了几道菜,又恭敬的下去了。
“这地方的故事还有不少,也算长了见识,还能用酒贿赂朝中大臣,真乃平生罕见。”张阔称奇道。
禾麦倒是对这些事情不甚感兴趣,兴致草草道:“那有什么稀奇?这么做,也是万里挑那一个对红叶酒爱极了的。凑巧来个爱酒的,不还是得用美色去引诱?你们男人啊,除了酒就是色,哪有一点正经人!”
张阔想了想,说:“左右我又不是你相公,你说我也没用。这男人本就是个食色性的动物,女子若要求太高,怕是只会孤独终老。”
禾麦闻言,刚想要辩驳,却堪堪地垂了头。
张阔笑着看她,“怎么,是不是觉得我说的对?”
“不对。”禾麦摇头,“但我不曾记得我那位相公是什么样的人,若如你说的,他也爱酒爱色,我说这许多也无用,日后见了他,岂不是就如你说的,要求太高?”
张阔见她神色中当真有三分悲叹,心中有些不忍,叹了口气,道:“你放心罢。先前我见你那相公,觉得他是个甚不错的男人。虽不知他识你之前有没有做过什么荒唐的事情,但他识你之后,定时个相当自律的人物。”
“是么?”禾麦来了兴趣,拄着下巴问:“那你多同我说说他,可好?”
张阔心中不爽,“不说,不说!我同他道不同不相为谋,不是一路人,你叫我怎么说他?”
禾麦睁大了眼睛,凝视他:“你不是说他是相当自律的人物么?我又不需要你同他一样,只要你跟我讲讲他的好,就行了!”
张阔忿忿不已,忍不住开口斥道:“你这女子好生凉薄!适才在客栈房间,还说我这容貌不俗,你喜欢看的很,这会儿便又见异思迁,问你那相公问个不停!”
“我同你相公不熟,莫问我他的事情,你若想知道,日后自己去看!”他口中很不愉快地说。
禾麦怔怔看他发火的神情,扁了嘴,嘀咕道:“我看你这是凶相毕露了!亏我这几日还想从前为什么不喜欢你,现在我是知道了,你便这么对一个生了病症的女子,谁会喜欢你?瞎了眼的婆子才乐意多看你!”
张阔听了头皮都快炸了,“好你个林禾麦,伶牙俐齿,我算是又领教了!你……”
正要斗嘴十分,小二却将菜上了。
俩人肚子里饿的直唱空城计,见了喷香扑鼻的饭菜,谁也顾不得说话,掇了筷子便大吃起来。
酒足饭饱,张阔拍着肚皮满足地舒了口气,又看向禾麦,见她吃速稍慢,还在捧着饭碗认真的吃着饭菜,微微一笑。
禾麦一筷筷夹着饭菜,吃的肚子里有七八分饱了,便放下碗筷。
张阔早忘了先前两人吵嘴的事情,这会儿见她唇边还挂着一粒米,伸手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