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三十一日,晚上十一点,渝庆的夜生活才刚刚拉开序幕,街上晃的,你分不清是有血有肉的深情男女,还是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
方策西,属于后者。
她打了五通电话,“无人接听”。
此时她蹲在街边的一处花台,身后是渝庆夜猫子最多的一间大型酒吧,baby。
她要找的人,可能,就在里面。
至十一点二十五分,baby酒吧进去的人越来越多,她站在花台边,一只脚踩在花台上,手里拿着一张两寸证件照,时不时地看向酒吧门口,可没有一个能跟照片上的男生对上号的。
方策西随意地滑了两下手机,再一次给那人打去电话。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艹”她将照片揉在手心。
能让她等两小时,还放她鸽子的,前无狠人!
十字路口红绿灯交换,出租车和许多豪车交叉渐行,鸣笛音不断,酒吧里的音乐声也比刚才嘈杂许多。
方策西是真的烦,烦不时走过的一些俊男靓女来问她订不订台,以及这迷醉荼靡的世界。
她点开地图,放弃死等下去。
方策西的作息时间一向很规律,这个点,她特想休息,以迎接九月一日的开学日。
她输入言叔发给她的地点,渝庆南区九松街时光公寓。
地图显示打车十分钟,步行二十五分钟,步行路线弯弯绕绕的。
她看向来往行驶停靠的黄色出租车,走出两步,换了方向,选择步行。
方策西对这一片儿并不熟,她只听说过,是渝庆最繁华的夜场地,各大品牌酒吧都在此驻扎了分店,路上还有几个卖艺的唱功型大学生,或抱着吉他弹唱,或弹奏电子琴伴音。
围观的,也有不少跟她差不多大的男女生,打扮过于轻浮又青涩,像逃出林子的各种变色龙,拙劣又愚笨地变换自己的色彩以迎合新世界。
倒衬得一身素寡又兴趣乏乏的方策西,像个异类。
她没来过这里,也从不会来这种地方。
她步行,不过是想节约那点打车费。
方策西看手机导航和路况交叉进行,快走到一家人气高涨的火锅店时,从门口出来一群男女,其中两个架着一个男生,从她前面晃过去,她停了一脚,继续垂头专注地看导航。
“笙哥,看什么呢?快点。”两男生把喝醉的同伴塞进后座,一个站在车门处喊道。
余笙去结的账,他后出来,站在火锅店门口的位置,看向方策西已走出四五米的背影。
他出门那刻,她停的脚,抢眼的侧颜不止他一个人在看。
“来了,”余笙收回视线,匆匆几步走到出租车副驾驶处,拉开门坐进去,“去baby。”
车行驶的方向跟方策西步行的路线相反。
前面转角处等红灯,余笙按下车窗,方策西的身影却又折了回来,从距离车身两三米远的步行道经过,她在拐角点站定,抬头左右看,侧颜看上去认真且严肃。
绿灯亮起,出租车直行,方策西拐向了右边。
余笙点了支烟,缓慢地呼出朦胧雾,烟雾撞在后视镜,他看着里面的虚影越来越远,手肘搁在窗沿抖落了灰,刚那一眼惊鸿,挥之不去,似曾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