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忘忧听去,却是自家部曲在与人争执什么,便看向牛武,示意他去看看外间发生了何事。
牛武起身拉开僧舍房门,却见外面是部曲们拦住了一人,不允许他入内打扰自家郎君。
“你……你们究竟是何人?为何要拦住我的去路?我是载大师的俗家弟子,你们围在载大师这里作甚?”被李忘忧部曲拦在门外的,是位身强体壮的年轻男子,脸上略显担忧之色。
载听到外间动静,连忙朝李忘忧说道:“贵人,外间那人确是贫僧的俗家弟子,还请贵人的部曲勿要为难他。”
见载如此说,李忘忧自然笑着朝牛武摆摆手,示意无妨,让那人进来便是。
那人脸上略显紧张,进了僧舍向载行礼问道:“师父,没事吧?”
载朝他拜拜手,又朝李忘忧道:“阿弥陀佛,让贵人见笑了,这是贫僧的俗家弟子,姓林,名大牛。大牛,来见过贵人,这为便是当朝户县伯。”
那林大牛略微有些拘谨,朝李忘忧躬身揖礼:“弟子见过户县伯。”
李忘忧听闻载介绍此人,倒是眼光流转,在那林大牛的身上扫了数遍,才开口道:“林大牛,我听你口音,也是户县之人吧?”
林大牛没想到李忘忧会如此询问,略一犹豫,还是点头应道:“是,弟子在跟随师父之前,家在户县。”
李忘忧点点头,端起那杯“黑暗茶水”小酌一口,忽然开口问道:“林春花是你妹妹吧?”
他这话,让林大牛身体猛地一震,接着不敢置信的看向李忘忧,半天说不出话来。
李忘忧之所以会如此询问,自然也是想起一年之前,这载和尚在户县行骗一事。
他当日与杨纂分析,应当是那位婢女花裳,原名林春花的姑娘,被户县李氏族长逼死之后。那和尚出于某种原因或者义愤,故而报复,设下了那个骗局,骗走了李氏二百两黄金。
李忘忧依稀记得,林家所在村庄的里正说过,投井而死的婢女,有位兄长便叫林大牛。
此刻在这载和尚的僧舍之,见到林大牛,李忘忧自然想起了此事,也大致明白当初为何这载和尚会去给李氏设局下套了。
李忘忧笑着撇了眼不知所措的林大牛,又看看载和尚,笑道:“大师之前不是问我,是在何处见过大师吗?说来也巧,当初我便是在户县县城十字街头偶遇大师。呵呵,大师当日那番举动,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他这话落在载与林大牛的耳,顿时如遭雷击。
即便载和尚修行多年,也忍不住身体一颤,接着默念佛号,低头不语。
而林大牛的反应更是激烈,他猛地向李忘忧扑去,口还大喊道:“师父速走,弟子拦住他们!……”
他话未喊完,尚未来得及扑到李忘忧身旁,便被一旁的牛武伸手一把擒住,按在了地板之上。
这林大牛虽然身强体壮,但也过是普通人而已,哪里是牛武的对手,虽然他还想挣扎,却被牛武牢牢按在了地上,丝毫动弹不得。
李忘忧笑着朝牛武摆摆手:“牛武,放开他吧。”
他又扭头看向载:“大师,放心,我并没什么恶意。林大牛的妹妹遭遇不幸,对于那户县李氏的卑劣无耻,我也很是不齿。我更不觉得大师你骗走他们二百两黄金便是错的,说起来,我还觉得大师索要得太少了。”
李忘忧见载和尚依旧默不作声,眼神之满是戒备,便又笑道:“大师可能不知道,其实我原本也是出身户县李氏。不过却因为族的族长族老们贪婪无厌,故而被他们开革出了宗族。对于那群吸血鬼,我是半点好感也欠奉。”
他想了想又打趣道:“说起来,当初大师从户县李氏骗走的二百两黄金,其有一百七十两的金锭,却都是李氏从我手勒索走的。哈哈,结果转头就被大师手段巧妙给骗走了,实在痛快!可惜大师没看到,户县李氏那群族老知道真相后,那副如丧考妣的模样,实在是大快人心!”
载和尚与林大牛两人闻言,不由得互相对视一眼,似乎有些不太确信李忘忧所言。
将二人将信将疑,李忘忧又朗声笑道:“莫菲大师还怕我诓你们不成?我若是有心害二位,直接让部曲将你们扭送万年县县衙不就得了,还与二位在这废话作甚?还是大师觉得,有什么值得我图谋不成?”
见李忘忧如此说,载和尚才放下心来,略带羞愧的朝李忘忧行了个佛礼:“阿弥陀佛,贫僧不敢。贵人说得没错,当日在那户县之,诓骗户县李氏宗族的便是贫僧,却不知贵人今日揭破此事,又是为何?”
“呵呵,没什么,只是好奇罢了。却不知大师如何与林大牛结识?又是为何会去设计诓骗李氏?大师又如何会那些骗人的手法?”李忘忧也不着急,只是先询问事情的来龙去脉。
载和尚见瞒不过去,便只能长叹口气,将事情讲述了一遍。
原来这载和尚,当年也非善类。
他少年时期,家父母双亡,载流落街头与那些地痞青皮厮混,学了不少唬人的把戏四处骗钱。
后来某次在洛阳行骗时被人识破,差点被活活打死。结果一位白马寺的老和尚,也就是后来载的师父出面,救下了他,并将他带回了白马寺。
载自此幡然悔悟,便拜了那位老和尚为师,并剃度出家,阪依佛门。
之后载便一直跟随那位老和尚在白马寺修行,直到隋末天下大乱,载师父去世,他才离开了白马寺,四处游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