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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第五十七章(1 / 1)

沧蓝靠在温以深胸前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以深……"

虚弱犹如猫吟的叫声从胸口处传来,温以深眉心一动,目光落在她微微敞开的衣领上,四年的时间足够让一个女孩变得成熟,原本青涩的身体逐渐长开……

"小蓝,我希望你能给自己一点信心,也给我一点信心,试着去相信我好吗,这不难。

沧蓝仰着头看他微笑的脸,眼中犹疑不定。

片刻之后,她跟着温以深进了门:

"我……先上去了,晚安。"

"不请我上去喝一杯咖啡吗?"温以深闲适的站在楼梯口,恰恰好挡住了她的去路。

目光锁在她白净的小脸上,他的眼中闪过一抹暗光,稍纵即逝,快得让人抓不到痕迹。

这……其实是一种暗示。

沧蓝低垂着眼没有看他,一丝微风透过半掩的窗户拂过身旁,鼻尖萦绕着的是雨后湿润的青草香:

"太晚了,不方便。"

而且,她还没准备好。

"对不起,戒指你还是收回去吧。"她从兜里掏出绒盒,递给他。

温以深面色一僵没有接过。

沧蓝的手悬在半空中,她顿了顿,只能将小盒子搁在一旁:

"早点睡吧,明天见。"

她在原地又站了一会儿,最后越过他回到自己的房间。

一路走上楼梯,没有去看他的脸,她把房门给关上,等了一会,直到门外传来离开的脚步声,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沧蓝拉开衣柜一件一件的拿出自己的衣服,叠好放进行李箱里,抽屉里放着这几年里省吃俭用存下来的钱,温以深……温以深……

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出那个温文儒雅的男人,握着衣服的手一紧,他是她见过最好最好的男人,可她却早已没了去爱的勇气……

……………………………………………………

夜晚的小镇十分宁静,只余徐徐拂过的风声、海浪声。

朦胧的月色透过窗户洒在地上,温以深的房间没有开灯,一道纤长的身影孤单的伫立在落地窗前:

"是我。"略带磁性的声音低低的萦绕在室内。

"跟父亲说一声,对,我可能要延后一段时间才能回去。"

男人轻轻的靠在玻璃窗上,手里夹着一根细长的香烟,袅袅白烟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有一些私事要处理,没关系,要不了多久……"

他的声音很温柔,可在黑暗中,男人漆黑的眸子猝然泛出一丝幽光。

莹莹的,那是将要狩猎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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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沧蓝特地起了个大早提前去买好了船票,时间就定在明天的中午。

午市结束后,裴姐趁着没人,问道。

"做得好好的怎么突然要走了?"

听到身后传来的响动,沧蓝洗碗的动作一僵,她顿了一会儿,关掉水龙头止住了哗哗的水声,回头说道:

"我家里有点事要处理,所以……对不起裴姐,给您添麻烦了。"

"我可以给你放个长假,没必要辞职,难道你是因为温老师的关系?"

裴姐的脸色显得有些凝重,沧蓝咬着唇摇了摇头:

"不关他的事……是我的问题。"

裴姐想要挽留:"一定要走?"

沧蓝闭了下眼睛,目光留恋的看着四周,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晚上下班,温以深还没有回来,空荡荡的房子显得毫无生气,沧蓝轻叹了声,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

床尾放着明天要带走的行李,不少,却也只是一部分,毕竟在这四年里有太多太多她带不走的回忆。

沧蓝打开抽屉里的小盒,倒出里面的东西一件一件的看,那里装着她刚来的第一年里,在海滩上捡的贝壳,也有第一次领到工资的时候买的胸针……目光落在角落里的小熊身上,那是两年前里温以深送给她的生日礼物,一个他亲手雕刻而后上色的木质玩偶,虽然只有鸡蛋的大小做工却非常精致。

她忍不住抚上小熊的脑袋,摩挲着凝固的颜料,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拿出来塞进了行李箱中。

其实她这次决定要走,并不全是因为他的关系。

沧蓝静静的靠坐在床边,拿出手机翻看时间,上一世,也是这个时候,姆妈因病离世……

她想起当时自己身在国外赶不回来见她最后一面的情景,眼中闪过一抹黯然,在那个冰冷的家中,姆妈是唯一一个真心对她的好的人,可当时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她,并不知道要去珍惜……

想着,她把地上的物品一件件的捡起来,而后通通塞进了行李箱的暗袋里。

在这时候,门外响起两声叩门声。

"小蓝。"

沧蓝走过去把门开出一条小缝:

"以深?"

"听裴姐说你辞职了?"温以深温和的看着她,笑着问:

"打算什么时候走?"

"明天中午的船。"沧蓝把门打开,温以深看到她放在床脚的行李,面上的笑意一僵:

"怎么这么突然?"

沧蓝淡淡的说:

"我家里出了点事。"

"是因为我的关系吗?因为我昨天向你求婚?"他沉下脸,眼神牢牢锁着她。

沧蓝与他对视了半秒,最后微微的摇了摇头:

"不关你的事,是我自身的问题,对不起。"

她顿了一会,又说道:

"以深,你值得更好的姑娘……"

"小蓝,在你全盘否定我的同时,我希望你能跟我去一个地方。"深吸口气,温以深没有认同她的说法。

沧蓝愕然的看着他:

"什么地方?"

他抚摸着她的黑发,淡淡说道:

"去了,你或许会改变主意。"

对于温以深的话,她半信半疑,原来他说的地方就是自己的房间,沧蓝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跟在他身后走了进去。

这里布局其实是跟她楼上一样的,只不过在房间里多隔了一道墙,推开门后,便是一个独立的空间。

这四年里,虽然她常常帮他打扫房子,可也只局限于客厅与走廊,因为隐私的关系,他没有开口她也就从未踏足过他的房间。

沧蓝静静的伫立在门内,内心悄然闪过一抹不安,当他把大灯打开的同时,搁置了满室的画像猝然映入眼帘。

一张张用木框框起来的油画整整齐齐的摆在室内,地上是散乱的画笔,画具,有一副挂在架子上的半成品,里面画的……

是她,这屋子里所有的画,画的全是她。

沧蓝捂着小嘴震惊的看着,那里面有睡着的她,有静坐的她,而更多的是她眺望着大海配合着日出,恬静的笑颜……

温以深抚摸着画中的少女,动作轻柔的仿佛一碰就会碎了:

"你或许已经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并不是在四年前。"

他温柔的亲吻着画中的少女,眼神专注得吓人:

"你就像是一个天使,不,是一个精灵,纯净美好的让我忍不住想要靠近你。"

想要去触碰,去占有,让这份美好,专属于他一人。

他背对着她的眼神变得幽深:

"小蓝,从来就是我想要高攀你。"他走过来握住她的手:

"给我一个机会。"

"以深。"沧蓝一惊,被迫迎上他的目光。

"让我照顾你。"温以深撩起她额头的刘海,轻轻在上面印下一吻,从光洁的额头一路往下,最后停留在两瓣樱红的唇上,没有心急的印上去,只是细细摩挲着。

沧蓝抑制下砰砰直跳的心脏,小手搁在他胸前虚软无力的推拒:

"以深,别……"

温以深勾了勾唇角,看出少女眼中的犹豫,没有强求的松开她的手,爱怜的抚摸着她乌黑的长发。

这只鸟儿浑身充满了戒备,太激进只会将她吓跑,即便心中的欲望一日高过一日,他也不能操之过急,他要的,毕竟是真正的臣服。

"对不起。"他抵着她的额头:"是我太着急,吓到你了。"

求而不得,不得求之,面对满室的画册的,或许这个温文儒雅的男人,早在数年前就已经陷入了魔障。

沧蓝惧于他眼中的炽热,悄悄后退一步,手腕却是一紧,他换回了一副好好先生的面孔:

"小蓝,我刚从学校开会回来,什么也没吃……"

"……"

沧蓝抬头看了眼墙壁上的挂钟,和外面全黑的天色,最后还是心软的给他下了碗面。

她下班的时间晚,而且为了省钱,三餐都是在饭馆里解决的,所以房子中的食材不多。

沧蓝在冰箱里找了老半天,只能给他做了碗最普通的面条盖蛋,可平日吃惯好东西的男人面对这碗粗食,却难得的吃得津津有味,看得她直皱眉头,有那么好吃吗?

发现她一直在盯着自己,温以深从面汤中抬起头说道:

"陪我吃一点?"

说着,他从旁边取来一个小碗,捞了些汤面放进去,最后还给她分了半个鸡蛋。

面对他善意的笑脸,沧蓝硬着头皮接过他递过来的碗,面对碗里的清汤面,咬咬唇,想要拒绝却又开不了口。

他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眼中带过一抹兴味。

这碗面,他是碰过的……

沧蓝抬眼偷瞧他,眼神正好给他捉了去,只见他撑着下颚,也不吃了,光顾着看她,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沧蓝想起了展暮,从前自己吃不完的他都会二话不说就夹过去,三两口解决。当时还觉得没什么,只是现在换了个人,便浑身不自在起来。

她与展暮好歹夫妻一场,分食这种事她还可以接受,可面前这个人……

这个与自己无亲无故人……

沧蓝握着筷子的手一顿,抬眼又忍不住往他身上看去,她漆黑的眸子中明明白白的印着:我能不能不吃啊?

温以深眼中溢出笑意,看出她的意思却不作声,无辜的说道:

"怎么不吃?"

沧蓝咬着唇为难的垂下眼,面对他的"好意"自己确实的狠不下心去拒绝,她搅着碗中的面条,在他"不解"的目光下,夹了几根送进了嘴里。

她喜欢清淡的食物,可温以深的口味偏咸,所以在煮汤的时候她多下了半勺盐巴,如今米白色的面吃进嘴里,虽然还不至于难以入口,却也是不太合她胃口的。

看着她的动作,温以深目光闪了闪低下头继续吃自己碗里的东西,只是墨黑色的眼眸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隐隐泛出一抹喜悦的光芒。

房子里一时间安静的只能听到食物吞咽的声音,两人面对面的坐在饭桌旁,契合得一如相知多年的夫妻,在这个静谧的夜里显得格外的安逸、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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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色的浓云挤压着天空,空气中漂浮着一股雨前的闷热,这里是b市的中心医院,也许是时间稍晚的关系,寂静的长廊里看不到半丝人影,只余走廊的尽头,那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男人健硕的身子出现在病房门口,一身笔挺的西装彰显出男人硬朗的线条,英俊的面容上无波澜的让人看不出情绪,他静静的打开大门,走进去。

"姆妈。"

床上的妇人吃力的掀开眼帘:

"小展啊。"

"今天身体好些了吗?"他笑着进门,放下手中的果篮。

"你真有心了,工作那么忙还抽时间来看我这个老太婆。"

"应该的。"展暮坐在床边熟练的给她削了一个苹果,手起刀落间,成丁的果肉安安分分的躺在果盘中,他用牙签挑起一颗送进妇人嘴中。

因为生病的关系,姆妈的胃口一直不好,吃不下什么东西,一小块苹果肉也只是将将吃下半口,便推拒着朝男人摇了摇头。

原本肥胖的身体正逐渐消瘦,苍白的脸上,两颊深深凹陷,眼窝下是一层黑雾,浑身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死气。

她快不行了。

展暮收回手,病房的四周环绕着一股湿漉漉的阴气,他无动于衷的把果篮放进柜子里,起身说道:

"姆妈,公司还有点事我先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的,我明天再过来看你。"

一板一眼的动作就像是在例行公事。

其实他也确实是在例行公事,没有人知道原因,为什么一向与姆妈不亲的展暮会在她入院期间,跑医院跑得比谁都勤。

"啊……"躺在病床上的妇人动了动手指,可是如今她已经虚弱得连句话也说不清了:

"你……你去忙吧,不必每天抽空过来看我这个老太婆,这里有医生有护士……很好……很好……"

展暮没有回答她,只是轻轻的带上了门离开。

他静静的往电梯口走去,皮鞋踩在光滑的地板上发出"哒哒"的声响,在长廊的转角处突然走出一个小姑娘。

她一身白色洋装,手中的雨伞犹在滴水,乌黑长发在脑后编了个精致的辫子,走起路来一跳一跳的活泼可爱那是沧红。

在展暮注意到她的同时,她同样远远的瞧到了他的身影,像是被吓到了,整个人僵在原地没有动弹。

展暮微眯起眼,有些诧异的目光与她对上,沧红一愣,像是看到什么洪水猛兽,连招呼也不敢打,匆匆的与他擦身而过。

在这几年里,沧红对待他的态度与往时大相径庭,展暮凝着她离去的背影,有一瞬的怔忡,可也只是片刻的时间,他不甚在意的回过身大步离去。

出了医院门口,他在车上拨通了魏无斓的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很快就被接起:

"喂,你知不知道美国现在几点。"那头响起魏无斓不满的声音。

乌云密布的天气压得人喘不过气,远远看去,整个医院正被一层阴郁的薄雾笼罩着,阴测测的朝外散播着冷意。

"找人看着中心医院,一有消息立刻通知我。"

他的声音平淡如水,只是一双死寂的眼眸隐隐透出寒光。

他在赌,赌她的心,如果她还活着,如果她真的就是那个她,那么她就一定会回来。

……………………………………………………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闹钟还没响就已经被沧蓝给按掉,她伸了个拦腰从床上坐起身,微微开着的窗户吹进几许海风,带着零星的咸湿,或许是昨夜下过雨的关系,空气中混杂着泥土的腥味。

她刚洗漱好,门外便响起了叩门声。

沧蓝开了门,看到提着行李的温以深时愣了愣,没等她开口他率先说道:

"你可以拒绝我的求婚,但是你不能阻止我的追求。"

他在笑,没了往日的儒雅,反倒生出一股子的无赖气。

沧蓝原本打算先去小饭馆里帮忙,等午市结束后再走,如今身后跟了个温以深,店里人的眼光由一开始的不舍慢慢转变成了暧昧,目光在两人身上游移,就像是在看一对将要外出蜜月的小情侣。

"小蓝啊。"知道她要走,王老抓了抓自己光秃秃的脑袋,把手伸进兜里像是在掏着什么:

"我有样东西要给你。"

沧蓝有些受宠若惊,毕竟她一直以为王老不喜欢她,毕竟他在平时对待她的态度上,不算好。

老人掏了半天,终于从口袋中拿出个三角符:

"这个是我昨天去庙里给你们求的平安符,你一个,温老师一个,你好好带着,那里的符很灵验的。"

沧蓝眨眨眼,虽然心里不信鬼神,却还是收下了他的好意:

"谢谢。"

"有空记得回来看看我们,小姑娘不要一嫁人就把这里的老头老太太给忘了。"

沧蓝眼眶一湿,没有去解释,只是哽咽的点了点头。

离开的时候,她频频回望着,眼中溢满了不舍。

温以深轻轻的握住她的手:

"你如果喜欢这里,我们以后可以经常回来。"

"以深。"她眼中生出一抹不安。

上一世,赶不回去见姆妈最后一面已然成为她一生人中最大的遗憾,心中一酸,眼泪跟着溢出,她紧紧回握着他的手说:

"我害怕。"

重生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一切都将重来,无论是生、老、病、死,一切的一切,即使事先知道结局,她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所珍视的人一个又一个的离去。

她也想在姆妈没病之前一直留在她身边,可她没办法,展暮的执念太疯狂,光是想想就已经让窒息得喘不过气……

温以深的目光微微闪动,女孩第一次在他面前流露出她无助的一面,想到这,男人嘴角忍不住上扬,即便他根本不知道她在怕什么,可不得不说的是,这是一个好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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