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儿!”
云涛瞪大眼睛,死死的望着面前这黑袍之下的美丽面容,心头翻江倒浪,无法平息。
良久,云涛也将戴着的黑袍面罩揭下,露出一张满是苦涩的笑容来。
“你为何知道是我?”
慕容静儿面色一贯冰冷,她望着云涛道:“我知道师傅神通广大,十八年过去了,便是七转金丹,也定然不是你的对手。那个人,拦不住你!这个世上,也应该没人能拦得住你。”
“可你想拦住我,对吗?静儿!”
“不!是你想拦住我,师傅!”
慕容静儿与云涛齐齐往前走了一步,一股剑拔弩张的气氛由此升起。
血月高悬,两界战场上的悲风从不停歇,任凭世间恩怨情仇、缘聚缘散,在战场之上,自古以来便是了结之地。
所有的恩怨,都能以生命的结束强行画个句号,不论悲喜。
铿锵!
轰!
云涛与慕容静儿两人都动了!
剑气纵横,术法弥漫天际。
慕容静儿双指在虚空中连连疾按,霎时整个战场都颤动了起来,一股股通天煞气飞舞,慕容静儿驾驭怨气,身上气势翻滚云霄。
“师傅,这是你传我的乾元祭魂诀,静儿修炼近二十余载,从未让师傅指点过,还请师傅指教!”
慕容静儿脸上带着笑容,驾驭阴风犹如夜色精灵,伴风随行,大地之中阴龙飞舞,慕容静儿此时展现出来的实力,竟然不逊色于六转金丹实力!
“哈哈!好!静儿,就让为师看看你这些年来,到底有没有荒废时光!”
云涛悲笑高亢,纵身一跃,血剑如歌响起,天地间剑芒滔天。
两人你来我往,脸上都带着笑意,好似寻常师徒在互相指点道法。
只是招招蕴含无尽杀意,到底是兵刃相见。
依稀间,云涛又仿佛想起了那个澜沧江江畔的皎洁月色之下,那名仓皇无助,匍匐在自己面前的女孩。
“求求你!求求你收我为徒,我一觉醒来,发现我赶尸宗上下三百多人居然全部被屠戮一空,我慕容静儿一定要寻得贼子,报这血海深仇!”
“也好,我便传授你武道修为,助你重建赶尸宗。”
月色如华,倾撒在一立一跪的两个身影之上。
时光荏苒,悠悠二十余载,从华夏西南到天澜玄冥两界战场。
这两人的身影依旧是一立一跪。
仇恨的因在夜色中种下,也在夜色中滋长开花,在夜色中结果。
“你为何要停下来等我?为何不一直往前走出去?”
云涛持剑而立,阴风阵阵,衣袍烈烈,在他的背后,慕容静儿捂住胸口,匍匐跪在地面之上,血液流了一地,在地面上铺开一朵怒放的鲜艳火红花。
慕容静儿望着面前的那个持剑黑袍背影,脸上升起一抹解脱的笑:“我不想……不想再被仇恨折磨了……”
“我可以逃出两界战场……却逃不了我心中的那片战场……今日不论是你死或是我亡,都能让这段仇恨从此了结……所以……师傅……杀了我吧!”
“你为何要进入天澜星域?”云涛再问。
慕容静儿脸上升起一抹殷红的疯狂之色,冷笑着道:“师傅……你明明就知道,又何必要问静……儿,我自然是要整个地球都……都为你陪葬!”
“哈哈!师傅……静儿对得起你的传道之……之恩吧!”
吟!
云涛紧紧的握了握手中之剑,目光之中满是挣扎,剑吟声起,杀意却迟迟未曾发出。
云涛闭目,满是颤抖的身躯显示着他澎湃不止的心潮。
只是,他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屠戮宗门后内心彷徨惶恐的单纯少年了。
踏入修行之路二十余载,他已知晓修行之道,便是一场修心之道。
一剑在手,当劈开一路荆棘,如此方能走出一道真正的大道来!
“哈哈!”
忽然,云涛闭目悲笑道:“静儿,为师再教你最后一句;修行修行,执剑为修,拔剑为行!”
云涛脸上闪过一抹决然,霎时一按剑身,顿时剑啸八方,漫天剑影绰绰。
他这一句话,不像是在告诉慕容静儿,反倒是在告诉他自己。
哐当!
一道剑光如月华,从云涛面前倒戈射向背后。
慕容静儿望着那柄射过来的剑光,脸上终于露出了解脱的笑容来。
也许,这便是最好的结局。
不负师恩,不负卿。
“哈哈!倒是见着了一场好戏,真没想到你北冥星域之人,内心竟然如此歹毒,连自己的徒儿也要杀,可真叫姜某大开眼界啊!”
倏忽间,一道剑光破空袭来,铿锵一声直接将云涛那道杀戮之剑阻下,一股危险至极的气息向着战场逼近过来。
“姜离道!”
云涛眼眸骤然一紧,不敢迟疑,神色复杂的望了慕容静儿一眼,终究还是将她拦腰抱起,往战场一侧激射而去。
轰!
几乎是在云涛离开此地不到几个呼吸之间,原本他与慕容静儿交手之地,一柄大剑轰射入战场之上,在此剑之上,一名剑眉星目的男子嘴角掀起一抹邪魅笑容来。
“想跑?我姜离道要救的人,你如何带得走?”
姜离道点剑而起,犹如一只惊鸿掠过虚空,那柄剑从泥土中反弹射出,直接射入他的脚底,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向着前方的云涛追去。
此时云涛同样御剑行空,栽着慕容静儿不断往前方逃窜,他的面色苍白,嘴角出现一丝殷红的血迹。
与聂山残魂一战,早已经让云涛身负重伤,再与慕容静儿动手,更加是让他伤上加伤。
此时遇见姜离道,无疑是有死无生!
“师傅……你既然不想静儿落入天澜星域手中……咳咳……何不杀了我?你不是才说执剑为修……拔剑为行吗?”
慕容静儿躺在大剑之上,边咳嗽边说道。
漆黑夜色中,云涛不发一言,唯有奋力的御剑行空,在两界战场上不断逃亡。
也许,云涛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何为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