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如晦此刻胸中气机凌乱,连带着灵府里都动荡不堪,事情的起因说来很是简单,他才跨出小院,便在路途中碰见了面带凶色的觉远和尚,觉远和尚倒是干脆,问清楚叶如晦身份之后便是悍然出手,嘴里倒是一口一个小贼子,这让脾气这些天本来就不好的叶如晦十分生气,顺带着就是全力出手,一手指剑十二式,一手挑帘式,根本不给这觉远和尚讲道理,只是像觉远和尚这种并非什么大宗门的僧人,路子极野,又是一心潜修,并没经过什么生死苦战,翻来覆去也就是那几招,比之同是第四境的难空和尚实在要差太多,叶如晦和难空一战颇有感悟,加之这些天在藏经阁读过不少经书,顺带着都用在觉远和尚身上,加之觉远和尚又是太过轻视叶如晦,竟硬生生被打成重伤,若不是了悟及时赶到说明原委,叶如晦说不定还要给这和尚一两招指剑。
觉远和尚被人抬走,叶如晦缓步前行到清心院门口,正好见到一袭大红袈裟的无意僧人走进人群,盘坐在最上,低眉看着在场的僧人。老住持轻声介绍无意僧人的身份,便在人群中引起不少骚动,看面容才是中年无意僧人辈分居然如此之高,这让众僧人纷纷起身行礼,无意僧人坦然受之,一点都不像那些时候那个喝酒吃肉的和尚。
无意僧人微微招手,站起身来,沉声说道:“贫僧本已经算是归隐多年,为何今日要借礼佛大会出来,原因只有一个,救东越佛门。”
盘坐在此的僧人默不作声,但听下文。
无意僧人见无人打断,这才又继续说道:“叶长亭一剑毁白马寺,本就是荒诞行径。放在以往虽说有损佛门清誉,但也不足以让贫僧亲自出手,可东越佛门这些年的变化想必诸位都清楚,此刻白马寺被毁,便是不可饶恕的罪孽,贫僧在此为得便是等叶长亭前来,讨个公道!”
无意僧人三言两语便让在场的僧人都暗暗点头,很是赞同他的说法。
叶如晦在远处静静观之,不一言。
无意僧人站在原处,大红袈裟上撩,面朝佛塔,掷地有声的说道:“不救佛门,愿堕阿鼻地狱!”
这句话一出,更让众僧人一惊,这可是要结业果的,若是不能实现今日所说,当真是成不了佛的,这作不了假,更没人会去作假。
此刻66续续有僧人站起身,对着无意僧人长鞠一躬,很快便是密密麻麻一片,除去几个方丈住持和不与,几乎是所有人都站起来了。聚集了整个东越身份最显赫的僧人的礼佛大会显得群情激奋,若是此刻东越皇室派些铁骑来此绞杀一通,倒不必谁来救佛门了,东越佛门必定凋零了。都是钻研佛法精深之辈,对于无意僧人之言,众僧人想得很透彻,加之东越佛门日渐凋零也不是嘴上说的而已,因此很多僧人倒是愿意竭力促成此事,毕竟事关重大,不是一人一寺。不过仍有僧人除去钦佩之外还有些羡慕,这关于整个东越佛门的大功德之举,一旦功成,那不成佛倒是都说不过去了。
不过这边群情激奋,人群中倒是有些理当如此,无意师父有大功德此类的言语层出不穷。让在远处的叶如晦眉头一皱。
他对这些和尚自救他救都不关心,也关心不得,只是听无意僧人说法,只感觉心里不喜。先生从小便教导他,一言一行得对得起天地,对得起己心,只不过现在看来,无意僧人并没有如此。
僧人们都坐下,无意僧人也不再说话,这才准备开始正常的礼佛大典,白马寺有僧人翻开面前的佛经,准备开口讲经。
却听到一阵孤零零的掌声,众人随着声音看过去,只见过一个读书人打扮的年轻人缓步走进人群中,在离无意僧人数十步的空地上停住,僧众众不乏有认识这个读书人的,此刻见到他,席间开始窃窃私语。
是叶如晦。
其实席间众人对于叶如晦的情况知道得不多,大多只是知道他是叶长亭的侄子,此刻被困于白马寺里,用来引出叶长亭,消息稍微精通些的人便知道叶如晦是曾经和大楚车队去过南唐的人,更是送过书院试题的。这些消息都是才流入东越的,不怪他们不知道。
还不得叶如晦说话,席间有僧人站起身,讥笑道:“此乃我东越佛门盛事,你这一介武夫,更是那叶贼子的侄子,如何有资格参加?”
邀请叶如晦前来参加礼佛大会的了悟懊恼低头,正欲站起身来解释,却被老住持一个眼神制止。
叶如晦看着那僧人,平静答道:“佛说,众生平等。”
只此一句话,便让席间不少僧人对叶如晦刮目相看,觉得叶如晦不是易于之辈。
那僧人脸色青,他倒是意料到叶如晦会出言反驳,只是没有想到的叶如晦的反击如此直接了当,更是一句话便让他哑口无言。
他说不出话来,倒不是意味着席间所有僧人都说不出话来,下一刻,又有一僧人站起身朗声说道:“佛说众生平等,倒不是说你这等不信佛之辈!”
叶如晦蹙眉,退后一步。
众人只觉得他自觉理亏,怎么料到,叶如晦下一刻便是开口说道:“佛经里为何把世间贩夫走卒都视为信徒,你等僧人化斋之时又为何无论信众皆开口,信众有难时为何你等寺庙皆是闭门封山?”
那僧人踉跄一步,色厉内茬的喊道:“浅薄之见,佛经深奥,岂是你等武夫能够研究透彻的!”
叶如晦再退后一步,笑道:“那如晦问一问在坐诸位高僧,不在寺里参禅打坐,为何在此处研究如何救佛门,自是出家人,当有此觉悟。”
那僧人正要说话,叶如晦再率先难,冷声道:“此刻佛门危难,诸位所信的佛能为诸位做什么?”
这一言,石破天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