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袭白衣的叶长亭仿佛与漫天风雪何为一体,无论是肉眼还是感官,在楼上的五位大宗师对这个绝对是当世最迟进入第六境的年轻人的感官越微弱。
若不是那道锋芒毕露,毫不掩饰的凌厉剑气切切实实在那皇宫甬道中独树一帜,在场的五位大宗师几乎都有些动摇了那个年轻剑道宗师还在此处的看法。
最熟悉风雪的楼知寒眉头微皱,感叹道:“果然是天资无双。”
皇宫甬道尽头,有个老人负手而立,老人须皆白,面无表情。
叶长亭站在满天风雪中,姿态无双。
老人冷笑道:“叶长亭,你以为老夫当真奈何不了你?”
声音穿透层层风雪,如一道利剑直刺叶长亭面门。
不过这道肉眼无法分辨的气机竟是在叶长亭面前一丈处便烟消云散。
叶长亭平静开口,“觉心死了,顾春雨死了,轮到你了。”
老人哈哈大笑,“老夫也不怕告诉你,在你来此之前,老夫便收到了极苦老和尚的信,你若是今日能杀掉老夫,老夫便由着你离去,若是胜不了,老夫便让你叶长亭死在这里。”
叶长亭不再说话,只是握紧了手中古剑。
楼上五位大宗师一怔,这便要开始动真格了?
叶长亭话不多说,古剑上青气炸裂,一股磅礴气机从胸中涌出,席卷甬道,万千剑气四处纵横,漫天都是剑意,让老人避无可避,躲无可躲。
老人淡然一笑,一手上扬,一手下压,身后风雪骤停之后便急形成一道巨大的龙卷,绞烂无数剑气之后,仍有余力袭向叶长亭,看起来实在是骇人。
叶长亭眼神平淡,小跑两步之后,身形急掠向那道龙卷,一剑刺穿那道龙卷之后,叶长亭挥剑撞向老人,老人眼睛微眯,实在是眼前剑气太过浓烈,让他也感到有些许不适。
叶长亭人到剑亦到,一剑挥出,剑意袭人,老人不得不往后退了两步。
叶长亭身形不停,古剑脱手,剑身上青气愈盛,刺向老人,老人不见有什么动作,身体便退到数丈之外,冷笑着开口说道:“老夫入第六境的年头比你岁数还长,你能比老夫更了解这个境界不成?”
叶长亭不说话,古剑原路折返,飞回叶长亭手中。
老人站在原地,轻轻一笑之后,身后风雪骤停,楼上五位宗师没来由的感觉到一股春意。
下一刻,这位明明身材瘦弱的老人忽然浑身出一股如炒黄豆一般的噼里啪啦的声音,然后身形没来由的拔高许多,白由白转黑,脸上皱纹也都消失不见,胡须也变回黑色,脸色红润,因为身形拔高,老人原先的衣物此刻便被撑破,露出了健壮的上身,如枯木逢春。
切实感到恢复到了境界巅峰的老人哈哈大笑,“也罢,老夫此生最后一战,不可留下任何遗憾。”
楼上晋南衣几十年容颜不改,也只是入第六境的时候便是这幅样子,若是没有意外,不到暮年生机流失之前,这辈子也就是这个容貌,世间也只有第六境的宗师高手能够保证容颜不改,可若是想要让自己恢复壮年时候的容貌,绕是晋南衣楼知寒这等第六境的大宗师都不愿意去做,实在是这样做,百害而无一利。
晋南衣轻声道:“不想活了。”
楼知寒忽然开口问道:“晋南衣,要是你对上他,有几分胜算?”
晋南衣皱眉道:“只有五分。”
“那你对上叶长亭呢?”
晋南衣转头看向下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甬道之中,叶长亭手中长剑一抖,在风雪中看清了那个老人的变化,他入第六境的时间极早,不过而立之年,若无意外此后几十年他都会是现在这幅容貌,根本不必担心衰老的问题,不过在见识了这个老人这想必是想要玉石俱焚的举动之后,叶长亭心中反而古井不波。
长剑横胸,甬道中再生出无数剑意,无数雪花飘落之后便自行化为一柄柄晶莹剔透的古剑,模样和陌上草一般无二,再往后,叶长亭抛出手中古剑,古剑悬停空中,剑身上开始结出无数冰霜,无数小剑附在陌上草剑身之上,片刻之后,古剑越来越大,化为一柄参天巨剑,被叶长亭狠狠往前一推,撞向老人胸口。
同城外山巅一战万人瞩目一般,这幅场景倒也没多少人能够看到,除去站在楼上的五位大宗师有幸观之之外,便只有甬道中的两人了。
猛然气机暴涨的叶长亭把巨剑一推,巨剑撞向老人胸口,不过尚未近老人身,不过数丈之外,剑身便开始分崩离析,再前行两丈,那柄巨剑便再看不出剑柄与剑身,就好似一根铁棍,直伸伸的刺向老人,老人一挥手,剑身上便再看不到风雪,露出陌上草真容。
此刻据老人尚有一丈。
叶长亭不知何时出现在老人面前,握紧陌上草,狠狠将古剑推向老人心口。
古剑没有如预料中一般刺进老人心口,反倒是在剑尖堪堪要触及这老人心口时便被老人一拳捶在剑身上,剑身上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道,叶长亭握剑的虎口炸裂,古剑险些脱手。
老人另一只手一拳挥出,准确无误的打在叶长亭的胸口处,叶长亭胸口瞬间凹陷之后再度复原,不过整个人却是被这个有着壮年面容的老人打飞数丈,叶长亭倒飞中将古剑刺入地面,方才止住后退的势头。
老人负手而立,倒是不急着出手,只是嘲讽道:“叶长亭,你前几次入皇宫老夫为何不杀你,只是你不配老夫出手而已。”
叶长亭站起身来,平静不语,只是低头看了看胸前的几滴鲜血,两息之后,再度举剑前行。
一直没说话的冠军侯忽然开口说道:“愚蠢。”
夏秋被这句话一惊,转头看向这个大楚军伍第一人。
晋南衣忽然说道:“要是我和他打,自然不会这么快便摆出不死不休的架势,只不过他是叶长亭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