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不愿意看着那名都尉身死在此的,大多不是说对那都尉有什么同情,而是实在是这都尉不能死,若是死在此处,不知道要有多少人要因此惹上大祸,老剑士有那位剑圣做屏障,就算是能幸免遇难,可他们这些身后没有屏障的江湖武夫不就是随便任人宰割?
眼看着那老剑士一剑就要洞穿都尉的胸膛,都尉身后那百人骑军已经举起随身携带的劲弩,一有不对,到时候便是死伤一片,老剑士并未后知后觉的见好就收,反倒是一剑不停,继续向前,车厢里的那中年男人身形掠出车厢,眼睁睁看着那剑递出,正要惋惜那都尉的性命不保,却又看见有一柄古剑从某处车厢中射出,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气流,知道相救不及,便一剑不偏不倚的急射向那老剑士后背,忽觉后背一阵刺痛的老剑士这次总算是一惊,醒了不少酒,急忙收剑转身,去阻挡来自后背威胁,可就算那剑并未携带着有杀机,仍旧是气机丰沛,老剑士一剑格挡之后,居然硬生生身形一个踉跄,退后几步之后,站立不稳,跌坐在地上。
古剑悬而不前,剑尖直指老剑士。
然后有处车厢中,有一人在众多江湖武夫的注视下走出一位年轻男子,男子腰间空余剑鞘,不见有剑。
是个人都知道那一剑是此人所出的江湖武夫们一阵惊骇,这老剑士修为早已经是第四境,可这年轻人一剑不仅逼停老剑士那势在杀人的一剑,并且让这老剑士丝毫没有招架之力,要不是那年轻人没有杀机,注定此刻老剑士便已经该身死在此。
有好些没有见过那位剑圣的江湖武夫,便猜测此人便是那位北地剑圣不成?
同是走出车厢的中年男人看着那个年轻男子没有说话,反倒是车厢里一直掀开帘子观望前方的少女惊呼道:“师傅,他是谁呀?”
中年男人眼神复杂,没有说话。
宋怀意看向那个年轻男子眼神不善,转头又看了一眼师妹,眼神中满是无奈,这师妹师妹,为啥总是不喜欢师兄?
反观那位年轻男子在马夫的惊骇眼神中走出车厢之后,来到老剑士之前,轻声笑道:“老先生可是不怎么讲道理。”
老剑士被吓的不轻,况且此时那柄剑尚且悬停在面前,自然不敢多言,只是悻悻然看向这年轻人之后,不服气的说道:“原来朝廷还有公子这样的高手,可比叶剑仙的侄子了。”
自洛城前往陵安的年轻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那位剑仙的侄子叶如晦,此刻笑言道:“难不成老先生真觉得此事不算错了?”
在北地剑林中声名不算小的老剑士没有搭话,他修为不俗,但也是自知不是这年轻剑士的对手,虽然现在也已经是颜面无存,但也没敢再放出什么豪言壮语,但也是想着等摸清了这位年轻剑士的底细之后,若不是朝廷中人,非要让师兄来找回场子才是,因此一番权衡之后,这才问道:“公子大名可否留下,在下回山之后也好再登门拜访。”
叶如晦弯下腰,笑眯眯说道:“不瞒老先生说,我就是那个剑仙的侄子,叶如晦。”
这句话一说出来,不仅是老剑士面如死灰,就连一众围观的江湖武夫都一惊,最近剑林中接二连三生不少大事,有剑仙叶长亭几乎要踏出那前后无人能够踏出的一步、有帝师王越问剑青城、也有南唐剑道第一人冷寒水远赴北海磨砺剑道,当然也有那位剑仙的侄子悄无声息的踏入第五境,相比之前那三位成名已久的剑道宗师,后面这位才不过二十来岁便已经达成了大多数江湖无法达成的成就的年轻剑道宗师才是真的更让人惊讶。
这江湖中,之前一直称柳青、郭硬和禅宗不与北匈野人是年轻一代的天才,可郭硬已死,不与也不再出现在江湖上,就连柳青,在叶长亭闭关之后便也不见踪影,就算是被传出她也踏足了第五境,可终究是神龙见不见尾,哪有面前这位年轻人,先是当街连杀三位成名已久的江湖杀手,再以一己之力杀了那位早就是第四境第一人,近些时日又跨入第五境的冉无序。
前几年的江湖风头最盛的无疑是那位时不时入一次皇宫的叶长亭,可这一年以来,便是这位强势崛起的年轻男子了。
老剑士尴尬开口:“当不得叶先生先生一说。”
叶如晦总算是善解人意把那柄悬停在半空中的古剑取下,收剑回鞘,笑道:“江湖武夫豪迈,大有一气不平便一剑斩之的想法,可天底下的叶长亭只有一个而已,老先生就算是钦慕我叔叔,大抵可以学学他的剑,脾气我看就算了。”
老剑士不敢搭话,不过人群中还是有不少人出了善意的笑声,那位白衣剑仙名动江湖,除去一众倾慕他的女子之外,其他江湖武夫也大抵是敬佩这剑仙当世无双的剑道,可对于这位剑仙的性子,其实赞同的人不多,不过看叶如晦,实在是和那位剑仙大相径庭啊。
车厢里看着叶如晦说完那句话后便转身回车厢的少女忽然恼怒道:“宋怀意,你看看别人,你再看看你自己!”
宋怀意一头雾水,不知道为啥师妹要火,不管也不敢多说话,只是看着师傅转身返回车厢之后,宋怀意低声嘀咕道:“师傅,师妹越来越怪了。”
车厢里的两个少年,一个知道落花流水,一个恨其不知。
说完这句话便又被狠狠瞪了一眼的宋怀意缩了缩头,不敢去看师妹的眼睛,只是偏过头之后,便看到师傅揉了揉他的头,轻声笑道:“怀意,你可知道为何你师娘不愿意跟着出来么。”
宋怀意摇摇头。
中年男人无奈笑道:“归根结底还是不够厉害。”
宋怀意一头雾水,偷瞄了几眼师妹。
中年男人无声一笑,到底是少年不知道愁滋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