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则消息很快传遍陵安,在无数尚未离去的剑士们中轰然炸开,只不过半日便已经是整座陵安都知道了此事。
北地的剑道比不上南边,这座剑林似乎是以为受不了北地的严寒,长势一向不太好,这百年以来,不说剑士数量比不上南边,就连顶尖的剑道宗师比起来南边也要逊色不少,剑圣辛白味作为这北地剑道的扛鼎人物,在帝师王越未入陵安之前,一直牢牢把持着北地剑道第一人的称号,但其实就算是那帝师王越来了陵安,也不过是为北地剑林再添一剑而已,其实你若是想着这位早已经踏足第六境的剑道宗师要在北地剑林中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来,其实也不现实,反而是那位成名多年的剑圣才是这北地真正的顶梁柱,虽说剑圣一向眼高于顶,但北人这层身份是怎么都甩不掉的,因此这一次他背后的剑炉昭告天下,说是约那位最年轻的剑道宗师,剑仙的侄子叶如晦问剑于陵安的时候,无数剑士先是震惊,那位剑仙侄子叶如晦前些时日才被爆出消息来了陵安,可这些时日却低调的可怕,未曾有过半点消息,而约战的剑圣辛白味也是才在之前拒绝了来参加比剑大会,这时候忽然在陵安约战这位最近在剑林中声名鹊起的年轻剑道宗师,勾起了无数人的兴趣,一方是那位北地剑圣,一方则是号称天资不弱于那位剑仙的当世最年轻剑道大家,更何况两人都是第五境,境界不俗,这要打起来,注定不会雷声大雨点小,前些时日那场两位刀道宗师的陵安一战便赚足了眼球,这一次的两剑之争虽说境界和声名上都不及那两位第六境的大宗师,可也没有差到哪去,辛白味本就是北地剑道执牛耳者,叶如晦也是这江湖之中现在谈论最多的剑道宗师,因此两人要有一战,实在是不令人瞩目都不成。
无数江湖武夫才从这个消息中的震惊缓过神来,便开始思考叶如晦应战的可能性,毕竟这位剑道宗师才踏入第五境不久,和那位已经成名不少时日的剑圣相比还是要少好些时日,若是一战,就算他是剑仙的侄子,但其实看好的人也不多,更有不少江湖武夫暗自觉得,叶如晦八成不会应战,毕竟这再怎么说,叶如晦都不占优势。
剑圣邀战,对象却破天荒的没有任何回应。
这些天一直悬剑在陵安大小街道购买一些小玩意的男子总算是在今日几乎全部购买齐全,去驿站交了不菲的银子之后,再三嘱咐把东西平稳运到那小城,这才出得驿站,进到一处没有牌匾的临街木楼中。
走进木楼之后,男子走进一处小院,坐在一把木椅上,其实他来的这些时日,破天荒的没有去过书院也没有见过院长师叔,反倒是来了此处,见到了那个叫做梅余霜的女子,并且在此处歇息了不少时日。
才坐下没多久的叶如晦便看到一个女子小跑进屋,身着青衣,不是那位和叶长亭纠缠不清的柳青,而是第一次叶如晦入京之时把叶如晦一把拽进来的女子,后来叶如晦才知道她叫做管寒,之后这青楼牌匾被取下,这女子自然也就算是从良。看着女子进来叶如晦没有起身,这女子也不认生,自顾自拉了把椅子坐在叶如晦身旁之后,这才开口问道:“叶如晦,你知道这陵安现在都在说什么吗?”
叶如晦不曾开口。
他对于这陵安的现状,知道的不比任何人少。尤其是剑圣辛白味邀战一事,他是主角之一,如何能够不知道。
管寒对于这个不过才两三年便已经搞得陵安都风风雨雨的男子也没多大的敬畏之心,见到叶如晦不开口说话,便自顾自说道:“现在外边都在传,说你叶如晦不敢和那位啥子剑圣一战,叶如晦,你当真打不过那个剑圣?”
叶如晦闭口不言。
女子耐心被耗尽,才总算是说道:“行吧行吧,你打不过就打不过了,总归保住小命才是真的。”
说完之后,这女子便站起身来,自顾自的出门去。
不过这女子前脚刚走,后脚这座楼的主人,那位按辈分自己得喊姨的女子便缓缓推开木门走进来,坐在之前那女子坐的木椅上。
叶如晦不等梅余霜说话,便自顾自的抬起头来看着院子里的花草说道:“辛白味邀战,要是放在以往我肯定不会应下来,不过梅姨,今时不同往日了,这趟陵安之行过后我便要动身前往北匈,到时候生死难说,关键是在此之前我还答应过一个人,说是要名动天下才行。”
梅余霜本来目的是为了劝说叶如晦怎么都不能应战的,可听着叶如晦这样一说,便笑问道:“是个女子?”
叶如晦笑着点头:“若是我能从北匈回来,请梅姨去喝喜酒。”
梅余霜摇摇头,胸有成竹道:“其实依我来看,那女子就算是当时想着要你名动天下,等到你当真要离家的时候,肯定也改了主意,巴不得你留下来才好,不过女子脸皮本来就薄,也不好阻拦男人的建功之心,肯定也就是烂在肚子里了,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你真觉得那女子会好过?”
叶如晦抬起头,很有些感叹道:“梅姨,其实依着我来说,这过去几年都在奔波,去南唐去东越还是就在江湖到处转悠,都不是我想的,我最想的就是回洛城酿酒,不过身上担负着老师的遗愿,小叔的期盼,实在是脱不开身,不过这一次好了,走完这趟北匈,我就真的回洛城了,江湖也走过了,没什么留恋的了。”
梅余霜摇头感叹道:“看不懂你们这些练剑的,一大一小两个都看不懂。”
叶如晦站起身来,左手搭在剑柄上,轻声道:“我都有些看不懂我自己,不过小叔却不难。”
梅余霜闻言白了一眼叶如晦。
叶如晦忽然说道:“其实最难看清楚的,还是像梅姨这般的女子,真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