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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3、番外四 黑羊(一)(1 / 1)

花间风从小就受到排挤,就像黑羊在一群洁白羊群中,是彻彻底底的异类。

当然,说花间家族的孩子是白羊,那是恭维了。他只是从来感觉到自己格格不入,先是父母分别被族中审判带走,然后有人告诉他他的父母已去世,他成为了朱雀这一支的继承人。

“他的妈妈通奸,还和其他人杀死了他的父亲。”

他总是能在别人的眼睛里,窃窃私语中,听到别人毫不忌讳地议论。

他不知道做什么,只知道自己应该尽快强大起来,才能保护妹妹,抵抗那些恶意。

宽大的宅子中,只有他一个人在日夜训练,他经常在深夜中一个人穿过宅院,走入可怕的夜里。漆黑的夜里仿佛总是会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从里头窜出来,吞噬他和花间雪。

他很快学会了如何生存,如何不择手段,在很短的时间内,成长成为了一个合格的没有心,只会看利益的怪物。

因为他认识到这个世界从来就是丛林社会,弱肉强食,所有人都为了利益生存和践踏他人,不这样的人,都没办法活下去。

直到他遇见了邵钧,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但却和自己截然不同的人。

他不知道他从哪里来,又是从哪里长成这样正直、善良的样子,他一模一样的相貌往往会让自己有一种错觉,仿佛是另外一个自己,在某个不知道的平行空间,长成了另外一个样子,一个本来自己可能会成为的人。

他仿佛被吸引一般地注视着他,看着他经常做出和自己截然不同的选择,过得很难,但是却强大地一一克服了。

原来不需要将心染成漆黑,不需要变成只看到利益的怪物,也能活下去,只需要够强大。

他从帝国回来,多年沉浸在勾心斗角的心,因为邵钧,也起了一丝动摇——那居然是一个机器人?

不,他不信。

他更相信那具机器人身躯里头,必然有一个灵魂,也许是不可知的外星生命体,也许是人工智能自己诞生了自我意识,作为一个古老家族,他们有许许多多的神魂传说,当一个人的精神力无限凝实,或者在极为强烈的情绪驱动下,会能够以纯魂体存在世上——他们称之为鬼魂。

无论是什么,邵钧像是另外一个自己,一个好人的自己。

是不是自己,也还是有机会变成一个好人的?

他成功登上了花间族族长的位置,将自己的父亲母亲都解救了出来,之后就感觉到了若有所失。

他期待已久的家人的爱,不是这样子的。

当邵钧头也不回地去了被流放的荒星,去守护夏的时候,他恍然大悟。

他寻求的,不过是一份毫无保留的爱罢了。

从前他以为那是母爱,他渴望了许久,以为那刻在基因、刻在血缘里头的爱是毫无保留,无私的。

后来他才知道,即便是亲人的爱,同样也是有条件、有保留、有偏爱的。

而他也已经过了那个深夜里需要人安慰的孩童年龄了。

他接过了邵钧留下的烂摊子,弄了个吸血鬼的剧组,奔赴霍克公国,然后就遇上了奥涅金。

奥涅金·阿纳托利,奥涅金家族的执掌者,有着线条凌厉的面容,鼻梁高挺,唇薄得近乎冷酷,但一双多情含笑的蜂蜜色眼睛削弱了他面部的冷厉感。

他开始是觉得好笑,想不到堂堂黑色家族的掌门人,是这样一副恋爱脑的样子,见到他就笑着献殷勤,每天都是不同的鲜花,衣食住行,无一不感觉到他的用心,永远都是那双含笑的眼睛望着你,而他身边当然也不乏狂蜂浪蝶,无论什么场合,他永远都是莺莺燕燕们的环绕着,但这样一个人,有着无上权势,却对你一个人深情的笑,注视着你的时候犹如全新倾情。

太容易沦陷了,虽然他非常小心模仿着邵钧那种漠然平静的表情,但,大概赝品还是赝品,他自觉已经模仿到惟妙惟肖,仍然还是被对方看穿了。

是从什么时候看穿的,他至今不明白,隔了很多年以后,阿纳托利才告诉他:“因为我对你硬了。”

花间风实在是啼笑皆非:“你不是本来就喜欢钧,才追求他的吗?凭什么硬了反而识破了?”

阿纳托利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道:“你不明白,之前那种喜欢和爱,更多属于一种感觉,知道那是很珍贵很珍贵,自己不可能获得的东西,所以才去疯狂追求,并不包含肉口口欲之类的东西。”

“但是那天你只是穿着一件普通的白衬衣,低下头在地上捡了一片枯黄的花瓣扔到了花圃里,我看到了你敞开领口的锁骨——就那一瞬间,我硬了。”

“疑心一起,要查探就太简单了。”

花间风点头:“也是,一旦产生凡俗的欲望,高高在上的天使也会变成俗子……”阿纳托利已经迅速堵住了他的嘴,当然是用自己的唇。

他叹息着道:“我后来不是受到惩罚了吗?”

花间风笑了声,什么都没说。

他不想承认的事,其实他和阿纳托利一样,曾经如此渴盼最纯粹毫无保留的爱,然而那一次伟大的奥涅金伯爵阁下,给了他沉重一击。

让他看清楚,原来自己不配。

他早已经失去了资格,因为他出生,就已经是一只黑羊。

阿纳托利和自己是太过相似的人,以至于在识穿对方后,两人迅速升起了对对方的巨大恶意,却又不得不因为利益共同体,而只能虚伪相处,虽然彼此都知道对方厌恶自己,但竟然都还能笑着说话,仿佛全无芥蒂。

这就是他们这一类人,只要有利益,做什么都可以。

不过阿纳托利还是在很久以后,十分委婉又小心翼翼地套他的话,问他到底什么时候对他动的心。

花间风诧异:“动心?我们有这些东西吗?总统阁下,当然是因为利益。”

阿纳托利这下受伤了。

花间风心一软,想了许久才道:“我也不确定……可能是……”

阿纳托利炯炯有神看了过来,花间风道:“可能是看到你对伊莲娜小姐的无微不至地呵护吧,那天天冷得厉害,你替她穿袜子,先把袜子放在手里暖了一会儿,才替她穿上。”

他不知道如何说那一刻他心里油然而生的羡慕,高大成熟沉稳的黑暗帝王,他的目光犹如鹰一样锐利,他的心犹如铁石一般坚硬,却对自己的女儿小心翼翼的呵护。

阿纳托利脸色更难看了:“你不会是在我身上找父爱吧?”

花间风把嘴里的牛奶全喷了出来:“不,阿纳托利,我不和父亲做do爱i,谢谢。”

他低头过来安抚他的爱人:“你不也只是看上我的身体。”

阿纳托利摔门而去,这下是真生气了。

花间风后来花了挺多时间哄他的,之后阿纳托利再也没有问过这个问题,大概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愚蠢,都不是纯洁无瑕的小白羊,他们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有什么不掺杂任何利益的感情存在?

说起来也不能怪花间风多想,实在是阿纳托利之前的表现让他太过警惕,这还是从邵钧不得不去冰冠星参加研究开始的。

邵钧出去后,花间风就回来继续扮演“杜因”研究员,并且同样住进了大宅中,但和上一次不同,这次他显然完全明白了自己的身份,非常疏离和冷漠。

奥涅金伯爵一开始并没有意识到,因为邵钧对他也是温和而疏远的,而花间风的扮演又是非常惟妙惟肖,他甚至会忘记身边的杜因已经换了人。直到某天会议,他扮演的杜因坐在他身侧不远处,沉默着微微出神,那天大概室内暖气调得有些高,他无意识地松了松衬衫的领子,他才陡然意识到,这是一个杜因绝对不会出现的动作。

问题是,他在大白天,开会的时候,被这样明晃晃的一个动作给弄走神了,甚至还难以启齿地有了反应。

他为了这件事很愤怒,认为对方果然不愧是花间家的高级间谍,但如果说自己只是被这么简单一个动作给诱惑了,似乎又有些说不过去,于是只能自己对自己生了闷气。

但浑然不觉的花间风开完会仍然很快自己搭车回了房,他所需要的只是每个月或者偶尔在会议上出现一次罢了。

花间家的间谍,自然有他们独有的一套引诱办法,阿纳托利坚定认为,并不认为是自己的意志力太差的缘由,兴许是自己太久没床伴的原因,为了在邵钧跟前保持一个忠贞冷静的形象,他这些年已经极少有床伴,更不会将任何暧昧对象带回房间,最关键也是他太忙了。

他抱着这样的思想在晚餐的时候让心腹管家去请杜因先生过来一同用餐,很快管家回来答复:风少出去赴宴了。

阿纳托利一怔:“什么宴会?”很快他反应过来管家说风少的原因,是以花间风的名义出去赴宴了?

管家恭敬道:“卡内斯子爵夫人的艺术沙龙。”

阿纳托利想了一会儿才从自己脑海里想起这是个什么人,他匪夷所思:“卡内斯子爵夫人?”这种宴会档次,是直接在管家那里就直接会被过滤掉的宴会,花间风去参加这么低级的宴会干什么?

管家道:“卡内斯子爵夫人很定期举办艺术沙龙,花间风少爷作为今年吸血鬼伯爵的扮演者走红,自然也在受邀之列。”他说得很委婉,其实是提醒阿纳托利,对于高高在上的奥涅金伯爵,一个过气的子爵夫人当然不放在眼里,但是对于影星花间风,却算得上还不错的进入社交场合的阶梯。

阿纳托利嗤笑了声:“还真是无孔不入,不知道又有哪只倒霉的猎物被他盯上了。”他不在说话,将餐桌上的食物吃完后,坐了一会儿,忽然吩咐管家:“有点无聊,备车,去卡内斯子爵夫人的沙龙看看。”

华丽的宴会厅内,无数名流在其中翩翩起舞,阿纳托利的到来让卡内斯夫人惊喜万分,迫不及待地迎上前来。

外面虫族战争迫在眉睫,但这些权贵们仍然在醉生梦死的享乐,甚至因为朝不保夕的社会氛围,更是让他们纵情享受,只争朝夕。

阿纳托利被请到了最尊贵的位子坐下,非常迅速的就被无数趋炎附势的客人们涌了过来包围了。他四下看了下,都没有看到花间风,有些烦闷,又有些生气自己莫名其妙地在乎。

委婉地表达了自己想要独处一下的心情后,卡内斯夫人知趣的引走了其他的贵宾,阿纳托利顺着宴会厅往外走去,整层别墅都是沙龙的场合,到处都有人在三五成群坐着,聊诗的有,在播放厅看电影讨论影片的也有,围在走廊里头欣赏名画的也有,阿纳托利一路漫不经心,穿过后花园,开始觉得厌烦,却又不理解自己仍然还不走是为了什么。

当转到一个角落时,他听到一个年轻的声音在呢喃着一首诗:“湖泊渴望群星,便只能卑微地收集星的影子,正如我渴望你……”

不知道又是谁在求爱,他嘴角含了轻蔑地笑,想要穿过走廊,打算结束今晚自己这莫名其妙的行程。

然而他却听到了一句话:“无论你演过的哪一个角色,我都喜欢,特别是吸血鬼伯爵,如果世上真的有这样一个靠吸血来获得永生的人,我愿意贡献出我浑身的血液,只为求得你的唇落在我的动脉上……”

他脚步顿住了,穿过花架看了过去,看到侧身对着花架的丝绒沙发上,斜斜坐着一位男子,他漆黑的长发垂顺一直落到沙发上,光可鉴人,身上穿着一身深黑色的宽大长袍,长袍上绣着非常华美的花卉图案,宽阔的袖口里露出里头鲜红色的另外一层贴身袖子,而他半边脸上有着灼灼的红色面纹,和衣上的花纹相呼应,衬托出他那对眼瞳分外深黑,他垂着长长睫毛正凝视着单膝跪在沙发前的一个青年男子。

青年男子有着非常英俊深邃的面容和久经锻炼显得分外结实的身材,正微微抬头痴迷看着面前的人。

阿纳托利轻轻咳嗽了声。

两个人都抬头看向他,青年男子是有些被打扰而显得愤怒的眼神,而花间风认出是他时也显示出了意外的神情。

阿纳托利道:“抱歉打扰了……这位是花间风先生吧?听说你上次为了借古堡的事想要答谢我,我当时忙,没有排出空挡,刚才听到卡西斯夫人说你今天也参加了沙龙,也就想着和你见见面,抱歉,我的时间不多。”他歉意地对那个青年男子微微欠身。

那个青年男子很快也认出了阿纳托利,这下表情变成了受宠若惊:“不敢,那就先不打扰了,尊贵的奥涅金伯爵,我先行告退。”他优雅的对花间风行了个礼,脉脉含情又依依不舍地看了他一眼才离开了。

阿纳托利嗤笑了声:“花间家族如今这声势,犯不着还需要族长大人亲自出马拉拢这些看不上的家族吧?在霍克公国,你只需要奥涅金家族一个庇护者就足够了。”

花间风沉并没有搭理他,只是沉默着拿起几上的花枝,往花瓶里插入,阿纳托利这才发现原来台上有着数支花和一个花插,想来花间风刚才是在插花。

他也伸手拿了枝雪白的马蹄莲来在手中玩着:“还是说,我打扰了风少今晚的活动?那人身材不错。”

花间风低垂着睫毛,轻轻插好花,抬眼看了他一眼:“并不是,那孩子的确只是我的影迷而已,如同你会喜欢和单纯的人玩恋爱游戏,我也比较享受单纯的拍戏以及和影迷相处交流的这种普通的乐趣。”

阿纳托利被他软钉子碰了一句,一时竟不知说什么,眼前这个人的打扮、目光、面容、举止甚至包括说话的口气都是陌生的,他一时竟不知拿什么态度和对方相处,过去那种和杜因老友一般的相处模式在眼前这个几乎是陌生又漂亮的花间族长前似乎很不合时宜。

花间风的外貌一直有着十分鲜明的个人特征,这是为着让其他替身扮演他时也能轻松扮演,但这一刻阿纳托利看着他秾丽的面纹和鲜红的唇却在想,他和杜因差别太大了,杜因居然能扮演他?

又或者,这是针对自己喜好的一次欲擒故纵?花间族长可是以一人之力在帝国掀起了腥风血雨的男人。

他靠在那边,心思数转,却只是悠闲地看着花间风慢条斯理地插花,带着丝光的袍子领口衬托得他修长脖子肌肤似新雪一般的细腻晶莹,袖子那里露出的一节手腕和手指衬着花枝也分外素白。

他看着花间风将那几枝花给插完,调整了下造型,然后才道:“我送你回去吧?”

花间风微微抬睫毛,眸光流动:“我自己有车。”

阿纳托利恍然大悟:“我倒忘了,你辛苦跑来这里,总不会是真的是来和影迷粉丝交流交流,倒是我耽误了族长的大事了。”

花间风看向他,眼神有些冷,又带了些嘲讽:“伯爵阁下,你这辈子,能只是简单享受一件事,而不是总要分析背后目的、利益呢?”

说完这句话花间风也有点自嘲地笑了笑,霍然站了起来,直接越过阿纳托利身边,想要离开,却忽然被阿纳托利一把按在了肩膀上,将他按回了丝绒沙发上,然后一张带着红茶味的唇压上了他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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