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去的凉茶她可有喝。”司马焕又问。
陆拜月福身，手里攥着糕，替唐泯寞搪塞道，“娘娘喜欢，笑得高兴，但是娘娘说了自己受了寒，实在消受不起，赏赐给了候公公。”
她可真舍得，这茶是司马焕特地从西蜀请来的茶师，他的手艺天下无双，斟得一手好茶，想饮此杯的人都要等上十几年。
“既然如此，就让她走，对了你来做什么。”司马焕眼里明显的愠怒，比太阳还要刺眼几分。
“臣妾来是给王上尝尝，臣妾做的芙蓉青团，不知道合不合王上的胃口，要是合王上的胃口，臣妾想着亲自供奉给嫦姬太后的灵牌前，尽一份孝心。”
陆拜月上前，自然的将手里的小盒子打开，里面层层叠叠一共摆放了五个精致玲珑的翠绿的青团，扑面而来的一股甜蜜的清香。
“你难得有这一份孝心，我额娘在世时常常给我做芙蓉青团，我好些年没有再吃过了。”
司马焕多少有些感触，这些点点滴滴承载了他太多的疾苦。
“呐，王上请尝，还是热乎的。”陆拜月拿起筷子双手递给了司马焕，还贴心的将手帕和漱口的茶水备在一旁。
司马焕低眉，轻轻尝了一口，软糯糯的，里面包裹着清香的红豆沙，外层是拉丝的冰皮。
司马焕酝酿一下，也不知道说什么，但是这个味道确实跟小时候的一样，好甜，好暖心。
“还不错。”
还不错，对她来说已经是个极好的评价了，她本来并不想做什么青团糕点，身边的老嬷嬷硬是逼着她学，还神神秘秘的告诉她，王上喜欢这个。
“王上喜欢就好。”陆拜月擦汗。
司马焕没有想到，一个侯府出来的贵女竟然这般会照顾人，一点没有慕府那位的娇贵样子。
“你芳龄十几？”
“十六。”陆拜月抬眼笑。
司马焕忽然觉得她好像朝晚，像极了十六岁情窦初开的朝晚，那个满身清冷高傲的丞相府独女。
“你好像她。”司马焕不自觉感叹道，即刻收回了温柔的目光。
“像谁？”陆拜月问道。
司马焕微微一愣，“像一个故人，只不过她已经不在了。”是他将朝晚活生生的变成另一番样子，变成了没有仇恨的样子。
变成他能接受，能与她相爱的样子。
“王上一定很在乎那位故人吧。”陆拜月一笑，接话道。
司马焕淡淡驳道，“没有，因为我身边已经有王后了。”这突如其来的狗粮让陆拜月措手不及。
陆拜月接着拍马屁，“王上对娘娘真是情真意切。”
情真意切，哪里来的情，哪里来的意，只不过是自己欺骗自己，顺便骗骗她罢了。
“你为什么要进宫，陆候就你一个女儿，不在深闺里待着，就这么舍得让你进宫？”
“回王上的话，臣妾是算命算进宫的，老道吓唬我爹爹说，如果我不进宫就会孤老一生，我爹爹那么精明的一个人，却偏偏相信这些迷信的虚言，气得我提着刀就去寻那老道，结果那老道驾鹤西去了，我身上的诅咒是解不开了。”陆拜月越说越生气，一副欲哭无泪的委屈样子。
司马焕暗笑，眸色一横，“你就这么认定，你进宫就不会孤独终老？”
陆拜月摆摆手，望着他眨眨眼。“王上你这么说，臣妾慌得很。”
“慌什么，宫里的女子有多少能得善终的。”司马焕说得风轻云淡，潦草的几句话带过了无数女子的一生。
任由他说得再细思恐极，都吓不到陆拜月，她淡定的扬起笑脸，自顾自的说道。
“那还不是王上一句话的事情，从进宫开始，臣妾就想混个好位份，起码不用见到谁都要福身行礼，然后就是有一个自己的小厨房，像王后娘娘那样的，想吃什么，吱一声就做好了，这样度日也是极美妙的。”
“我从未见过你这个的大家闺秀，看来丞相拿你进来堵，算是堵输了。”
陆拜月心思单纯，自然听不出司马焕的话外之音，其实他一早就知道，陆拜月并不想进宫，是陆候为了将自己的独女嫁进来，连哄带骗才得逞。
她啊，只不过是陆侯爷手里的棋子罢了，只不过有些不中用。
“我爹爹才不是王上说得这般，我爹爹对我是最好不过的了，他这是为了我好。”陆拜月才缓过神，反驳道。
“随你。”司马焕点点头，懒得与她计较，有些话说得太通透反而不是件好事，后面的戏要慢慢品，一眼看到剧终，那该多无趣。
正当陆拜月要反驳他时，远处候公公稳步走来。
“不好了王上，江淑仪落水了！”语气又缓又淡，没有任何的感情波动，敢情是这位出事的娘娘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江淑仪。”司马焕将折扇收了起来，疾步随着候公公去了。
“江淑仪好端端的怎么会落水？”司马焕蹙眉，他已经快要忘记后宫还有这样一位女子。
候公公回禀道。“回王上的话，江淑仪玩性大见了小溪里有鱼，就问了王后娘娘的意思，王后娘娘允了，她这才下去摸鱼，结果一去就没有回来，淑仪身边的侍女发现她时，她正躺在水中，额头被磕了一个核桃这么粗的窟窿，下流的水都被染红了，老奴想想就后怕，王后娘娘也受了惊吓。”
“王后无碍吧，可有受到什么伤，她怎么能纵容江淑仪下水。”
“老奴也不是很清楚，这里是阴山，属于荒野，虽然山顶有圣朝的祖宗镇着，难免山下的阴气重，娘娘不该让江淑仪一个人去嬉戏的，身边也没有人跟着，幸好太医们来的及时，不然淑仪的性命难保，只怕日后好了，这脑子也会受到影响。”候公公轻轻叹了口气。
司马焕停下脚步，顿声道。“差本王命令，派一对人马送江淑仪回宫，好生静养，我就不去看望了，免得事情闹大了，不好收拾。”
“王上是怕别人指责王后娘娘？”候公公满脸赔笑。
“你知道还问。”司马焕冷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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