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那产妇身边的丫鬟，都被一起撵了出去。
虽然她很不情愿，可慕朝烟只是一句话，“这人，救还是不救”，那丫鬟也就只能乖乖的跟着一起出去了。
医馆的门口那里已经挤满了人，都在伸着脖子往里看，一看稳婆都跟着出来了，却留了两个男人在里面，一时间，大家伙都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有些好事的，开始交头接耳，互相打探跟猜测，说的好像真的一样。
房门关上之后，慕朝烟背着身，打开旁边的柜子，取出里面的药箱后，手掌一翻，手术刀，银针，各种药物已经全部被她放到了药箱里，在转身，药箱里的东西基本已经配备齐全。
“你们跟着我，看好了，我们今天要做剖宫产。”
轻尘跟柯子敬都是一愣，因为他们一开始也都很纳闷慕朝烟的做法，他们会医没错，可是不会接生啊。
难道是打算教给他们？
之所以没有提出跟那些人一样的疑问，不过是因为对慕朝烟的信任罢了。
但现在一听到说剖宫产，两人一时间理解不了，不过，就字面意思而言，拆剖产他们倒是能明白。
可是……
这么一想，他们更害怕了。
“王妃是想先杀了她在剖，还是……先剖着，在看情况？”
轻尘小心翼翼的看着慕朝烟，实在是忍不住提出了自己心里的疑问。
慕朝烟正在给产妇施针，先把孩子保住，总不能把产妇救活了，孩子死了。
现在孩子已经不动了，她必须以针渡药，配合着来做，更不能让产妇在轻易流血了。
毕竟，这里可没谁能给她输血的。
就在这个时候，听到了轻尘的话，绣眉微微一皱。
“我们是在救人，我什么时候说要杀人了？”
难道在他们的意识里，剖宫产等于杀人取子？
“咳……王妃啊，拆剖产一般是对死去的产妇做的，因为如果产妇难产而死，不把孩子取出下葬，是非常不详的。可是活人……”
“活人也有过。”
不等轻尘说完，慕朝烟就已经打断了他。
据慕朝烟读的跟医术有关的史料记载，剖宫产在很早很早的古代就有了，起源的确是跟轻尘说的一样，是觉得难产而死的产妇带着孩子下葬不详，可后来活人也不是没有过。
只不过，因为古代的医疗器械跟药品都不发达，产后的消毒，缝合，还有可能面临的感染跟出血，成活率实在是低的可能。
最好的，也不过是孩子活了，产妇死了。
所以，在这里，起码是这样一个时代，女人生孩子，真的是在拿命做赌注，鬼门关前走一遭，一点都不夸张。
但是她不明白，为什么对于这些，轻尘却不知道。
还是说，因为他主攻的不是这方面的专业，所以没有关注？
想到这个，慕朝烟觉得，也不是没有可能，就不在纠结。
其实，慕朝烟不明白，不是专业问题，而是在古代，车马消息的互通都不方便，慕秋德回乡祭个祖来回一趟都要二十几天，何况其他地方。
所以，轻尘的确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死亡率过高，导致人人都知道，救治率低的微乎其微，也就在小范围内说说，也不是每一次都能成功的，过段时间，也就被遗忘了。
慕朝烟一边下针，一边给身边两人解释着这些针下去时的情况，作用，力道，以及需要配合用的药物。
她说的很认真，几乎没有放过任何一个细节步骤，也就是说，留下他们，不止是为了给她帮忙，更多的，是想把经验跟方法教给他们。
柯子敬跟轻尘果然不负她的所望，也不在多说话，学的非常认真。
等到所有银针全部扎好，产妇的意识也更加的清醒了。
她刚才只想着要活下去，不能让自己的孩子出事，硬生生的吊着一口气，要不是有肚子里的孩子在，她真不知道还有什么值得自己留恋的。
张了张嘴，她很想告诉慕朝烟，一定要帮她把孩子保住，她可怜的孩子，还没到这万千世界上看一眼，怎么就能出事呢。
可惜，慕朝烟却没有遂她的愿。
像是知道她要说什么一样，慕朝烟的表情很是淡漠。
“你是孩子的母亲，如果你不活下去，只留下孩子，你觉得，他们能活的下去么？”
一句话，把产妇所有的话都堵回了肚子里，在也说不出来。
是啊，她不在了，谁会养这么小的孩子？
到了世上，可能眼睛都还没睁开，就要活活饿死了。
想到这里，眼圈一红，眼泪顺着眼角流了出来。
刚才在马车上那么折腾，她都没出一声，即使疼的已经全身冷汗，也没有说出一句，现在，却因为想到自己孩子可能面临的问题，她却哭了。
慕朝烟没有过孩子，不知道做母亲的滋味，感同身受这样的话她不敢说，可每一次，面对这样一份无私的爱，她的心就总是会有所触动。
这就好像是她的本能，不受她自己的控制，自然而然的，由内向外，感动着她身上的每一个细胞。
蹲下身，轻轻的为她擦去眼泪，慕朝烟的声音温柔的好像能滴出水来。
“所以啊，你要活着，要努力的活着，才能保护他们，不让他们受伤。”
说着，拉起她的手，慢慢的放在她的肚子上。
“你摸摸看，一会儿他们就会出来了，你都不想抱抱你的孩子们么？”
那产妇的手慢慢的摸着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眼泪流着流着，就停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坚定。
“想，我想……”
她想抱抱自己的孩子，她想保护他，让他不受伤害，然后陪着他一起健康的长大。
所以，她不能哭，她要保存体力，她不但要生下孩子，还要让自己活着。
看到她这样，慕朝烟提着的心才彻底放下。
她是医生，能救的，只是病，却不是心。
如果病人自己都觉得没有活下去的希望了，就算她医术再高，也救不了求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