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_81(1 / 1)

船行湘江上。

玉纤阿掀开竹帘,见得水上浩渺生烟,雾笼千里,水天尽是一线。

姜女坐在她旁边,二女面前的案头上摆着分类得整齐的绳索和流苏,被二女尽打了璎珞、荷包等物出来。这些璎珞坠子、荷包香袋等物,是这半年来玉纤阿和姜女一起一针一线做出来的。

玉纤阿平时不动针线,在姜女看来,玉纤阿是根本瞧不上针线活,能不动玉纤阿就不动。而玉纤阿难得主动一次,是为了拿这些亲手做的小物件当个礼物,回到洛邑后去给成家亲人送礼。

另外,玉纤阿还让成渝去采购竹扇、木雕等小物件,盖是给其他人备的礼物。不甚贵重,胜在心思上。

姜女打坠子打得有点儿累,她看玉纤阿兀自望着窗外出神,便忍不住想偷懒。姜女说道“我看也不用做太多吧我觉得你对成家人也没那么上心,何必假惺惺装模作样呢”

玉纤阿回了神。

她含笑否认道“我并非是对成家不上心,我只是与他们不熟而已。虽然不熟,但既是一家人,该有的礼数还是有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都是相处出来的。我不能一味让成家因为愧疚而善待我,我却一点儿也不付出。”

姜女望着她“但我看你冷心冷肺,压根不像是付出感情的样子。”

玉纤阿淡声“我已习惯如此。我是在努力,但你也说我冷心冷肺惯了,仅仅相认三年,就能让我死心塌地么这些坠子、荷包,已是我能做的努力了。人心哪有那般容易将就。”

“姜女,你该知,我并不善良单纯真挚。”

亲情于她到底是奢望,她也羡慕那些被认回家后就能和亲人亲热相处的人。

可惜她不是那样感情丰富的人。

她的凉薄,恐为世人所不齿。

姜女还要说话,玉纤阿却显然不喜欢这个话题了,她转头向舱外扬高声音喊人。成渝进来了,姜女便不说话了。

玉纤阿若有所思地问成渝“一路北上,我见楚国一派平静,不知楚国最近有没有什么事儿发生”

成渝嘴角扯了一下,这个消息他也是从公子那里得知,颇是幸灾乐祸了几日。玉女问起,成渝就兴致勃勃道“听说楚王私服寻访民间时遇了刺,已经躺了好几个月了。国中事务都交给了大司马处理。年轻公子世子们这几个月都很着急。”

他眼里难得带上了感情,殷切地看着玉纤阿,眼睛里写着情绪你不知道这是怎么遇刺的吧不知道是谁做的吧问我啊我都知道

他从公子那里得知了一大筐新鲜事情,等着玉女问呢

谁知玉纤阿只是支着下巴,慢慢地点了下头“楚王遇刺,该是公子出手了。楚国邻近二国,吴国和越国。越国有王女楚宁晰,对楚王虎视眈眈地盯着。吴国亦等着扩张国土,从楚国获得利益。楚宁晰和吴世子都对楚王很感兴趣但是楚宁晰的仇恨更大一些。吴世子行事就多了计量斟酌,这一斟酌,恐怕会错过时机。楚王这次遇刺,若我没猜错,应该是越国与楚宁晰联手出手了。”

她含笑“我便不信公主嫁了我义父后,会真的乖乖在家坐着生儿育女。她必然是要夺回她的东西的。”

她兀自判断了一阵子,没听到成渝的话,才抬头,疑问地看去。

成渝憋了半天,只闷闷道“是楚公主出的手。公子说机遇合适了,北方接下来都无暇管南方的事,楚公主就出手了。公主与她夫君,此时就应该在楚国,只是不方便与你见面而已。”

玉纤阿美眸弯一下,笑意如清水流动,明婉光华。

成渝被她的美貌闪了一下眼,又不服气玉女什么都能猜到,他别过头,咳嗽一声“有一事你猜错了。”

玉纤阿“哦”

成渝道“吴世子已经不是世子了,他已成婚娶妻,而今更是吴王了。前任吴王终是顺利让天子为世子封了王,成功退位。”

玉纤阿只是怔了一下,略有些感慨时间的改变,奚礼已经是吴王了。想来奚礼野心勃勃,吴国偏居南方,日后不容小觑。

而姜女则听成渝说起奚礼,她目光一闪,想到了些什么,便仰脸向成渝打听“那你有没有听过,昔日吴王身边有一女,人称双姬,她如何了”

成渝一怔。

玉纤阿立刻察觉到了其中不寻常,因原本说,双姬这个名字,玉纤阿自己都恍神了一下,才想起双姬本是小双,当日和她、姜女等其他女一起选入吴宫。小双运气好些,进宫后就成了夫人,被封为“双姬”。这种小人物,成渝不应该知道。但是成渝愣住,说明他听过这个名字。

姜女一派天真地仰着漂亮的脸蛋,好奇地等着成渝告诉自己昔日故人的消息。

姜女如今也不羡慕小双成为吴王夫人的好运气,她只是单纯好奇。

成渝移开眼不看姜女美丽的面容,他面无表情“那般无名无姓的小人物,我怎会知”

姜女便点了点头,略有些失望,却重新低头打穗子去了。

玉纤阿向成渝使个眼色,二人出了舱后,玉纤阿静静地看着成渝。成渝苦笑,自知自己瞒不过玉纤阿,便低声“昔日女郎还在吴宫时,那位双姬,曾勾引过公子,公子当时差点杀了她我才知道她这个人。后来便没听说过了。但是她身在后宫,却对外男上心,就算没有公子,想来之后也不会太安分。吴王退位后,和吴王后二人长居深宫,之前那些妃子夫人,听说都被王后发落了。”

“昔日吴王后并不是好性子的人。恐双姬的结果,不会太好。”

玉纤阿便没说什么了。

之后数十年,玉纤阿再没听过双姬的消息。

当日数女同车,一道前往吴宫。小双胆怯柔弱,姜女满是野心。玉纤阿本以为自己会和小双走得更近些,谁料到反是姜女到现在都还好好地活着姜女昔日那般蠢而毒,不是早该死得悄无声息么

玉纤阿抚着下巴发笑。

姜女在舱中坐了很久不等玉纤阿回来,她掀开帘子,对上玉纤阿的目光。玉纤阿竟盯着她笑,笑得她头皮发麻姜女不觉后退“你又打算对我做什么”

她真是怕了玉女了

谁知玉纤阿只是望着她温柔地笑“我当年真是没想到,你在乱世浮沉中,能一直活到今日。现在想来,你的运气一贯不错,真是厉害。”

她当年,纯粹是觉得姜女好控制,才和姜女走得近。若是当时有小双在,她未必选姜女玉纤阿自己当时都觉得姜女离开了自己,会在吴宫中死得骨头都不剩。然而后来,姜女撞到了范翕手中,自此开始不归路,永不能回头。

姜女“”

她不解玉纤阿这个语气是怎么回事。

便迟疑着没回答。

待玉纤阿走了,姜女才回头疑惑地问成渝“你看到她刚才那个笑了吧我怎么看着,觉得她的不可思议,好像在讽刺我一样”

成渝道“你想多了。”

姜女“”

八月下旬,玉纤阿回到了洛邑。

成宜嘉大着肚子,和成容风夫妻一起早早来城门口迎接玉纤阿。众人等了一整日,才在黄昏时见到缓缓进城的马车。

玉纤阿下了车,向兄长和姐姐行礼,又恭喜姐姐再次怀孕。

她声音低婉,说话时分外熨帖。而人又机灵,三年不见,却能如熟人一般和两家攀谈。成容风和成宜嘉见到她都激动十分,成宜嘉说“可惜母亲父亲住在湖阳,父亲近日生了场病,母亲脱不开身,不然母亲肯定是要回洛来看你的。”

玉纤阿羞愧道“身为子女,岂能让父母一径奔波该是我去看望父亲母亲,而不是母亲来看我。不知父亲病得如何了可用药什么时候病的”

她问了许多,让成容风和成宜嘉都有些愧疚。因湖阳君只是他们的后父,他们并不是很关心湖阳君。玉纤阿问这么多,倒突兀出了他们的不懂事。成容风有些尴尬,回头向妻子使了个眼色,让妻子回头张罗着关心湖阳君的事。

玉纤阿见提醒了二人,她才微微一笑,抚了一下衣袖。

大着肚子的成宜嘉拉住玉纤阿的手,高兴地挽着玉纤阿一起走“玉儿,这次回来了,就不要再走了。上次走得太匆匆,姐姐都没带你好好认识洛邑的门户。这次啊,姐姐定要大家都认识你才是。”

成容风的妻子牵着一双儿女,跟在后方。

她的小儿子扯扯母亲的衣袖,指着玉纤阿窈窕婀娜的背影,天真之态,又看得近乎发痴“母亲,那个小姑姑,长得像天上仙娥一样好看。”

成容风听到了,立刻制止儿子“别胡说,你们小姑姑只是比一般女子稍微好看一点而已,其实也没那么出众。”

姿色太出众,天下男儿尽折腰,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成容风垂目,略有些担忧。他此次初见妹妹,心中都一惊。哪怕是兄长,都被妹妹的容色恍得一阵恍惚,觉得妹妹在丹凤台待了三年,回来后更是美得让人移不开眼。女子美到这般地步终不是太好的事。

转而,成容风想到妹妹回来了,范翕必然也会回来。成家又要迎来范翕了成容风顿时觉得头特别疼。

家中藏着一个小美人,真是让人战战兢兢。既担心外面的男人觊觎自家的小美人,又怕自家的小美人主动向着外面的野男人而范翕,显然是其中劲敌。

范翕此人,谁会喜欢呢

就怕隔了三年后,妹妹还是和范翕藕断丝连。

成容风想了一番,主动快走两步。他听着姐姐要向玉纤阿介绍洛邑的贵族,便咳嗽一声,在旁提醒“大姊,玉儿年龄也不小了,你正该带玉儿多出门玩玩,认一认洛邑的青年才俊。”

他将“青年才俊”几个字咬得十分清晰。

成宜嘉一听就懂,给了弟弟一个“我懂”的眼色。

玉纤阿则噙笑看一眼他,成容风故作无事地移开目光。玉纤阿便微笑,心想看来兄长还是不喜欢范翕,不愿意她和范翕在一起。

恐在兄长心中,自己和范翕在一起,会受尽委屈。

玉纤阿并不说什么,她在心里对成容风说了声“抱歉”,面上依然安静地听着哥哥姐姐们的寒暄

她要嫁谁,她只问自己。

兄长的委婉反对,并没有什么用。

也许范翕在兄长看来始终不是良配,但是玉纤阿却是始终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谁也无法阻止她。

不过玉纤阿也是想在洛邑站稳跟脚的。

是以成宜嘉大着肚子,也要整日带她出门交际,玉纤阿并不拒绝。

而很快的,玉纤阿回洛的消息,整个上流贵族都听说了。听得玉女花容月貌,仙娥之色所有郎君趋之若鹜,想来见她一面。

三年前曾有幸见过玉纤阿的,更是对此女魂牵梦绕。可惜如此美人,却因为一个和亲公主的事,被迫囚于丹凤台三年。

玉女的美名传遍洛邑。

成容风想阻止也阻止不了,上门求亲的人踏破了成家大门,成府一贯低调,还是少有得这么热闹,让人颇为头疼。

但同时,成容风和成宜嘉又很高兴。这么多郎君想求娶妹妹妹妹和范翕断绝关系的可能性更高了一步。

很好

这对姐弟绞尽脑汁地挖范翕墙角,整日拿着画像让玉纤阿选哪个郎君她更喜欢些。成容风更是鼓励妹妹多出门,不惜搬出了湖阳夫人“母亲昔日就很喜欢出门的。妹妹你千万不要觉得自己年龄到了,随便挑一个郎君嫁了。挑夫婿,定要用心。母亲当日挑花了眼才挑中一人,之后才能夫妻恩爱妹妹啊”

玉纤阿逗哥哥道“可是我喜欢长得好看的。”

成容风道“自然是选的才貌双全的。”

玉纤阿道“那我要比范飞卿更好看的才嫁。”

成容风“”

玉纤阿看成容风不说话,便勉为其难地放低要求“起码也要和飞卿长得一样好看吧。兄长,你要我嫁人,可我先前的情郎是那样长相,我都看惯了。你要给我选不好看的,差距降得太大,我不适应呀。”

成容风委婉道“你要不,再降低点儿要求虽不如范飞卿那般相貌,只比他差一点,应该也可以吧”

玉纤阿看兄长为难至极,总觉得成容风背着她就要抓头发撞墙了。哥哥也不容易,玉纤阿便不逗哥哥了,免为其难地点了头。

成容风扶着墙出门,松了口气。他苦笑

妹妹怎么这般难缠。

此时的范翕,还在来洛的道途中。范翕虽比玉纤阿先行,此时还是要慢几步。

只是因他虽比玉纤阿多走一步,然他需要先绕路回燕国一趟,和燕国南下的朝臣汇合,再一道去洛邑。就是这样,他反而比玉纤阿回洛的日子晚了些。

离开了玉纤阿,范翕就远离了那些风花雪月的温柔细腻的情怀,他重新变得杀伐果断、铁血手腕起来。梓竹默默跟在范翕身边,见范翕整日都要处理很多政务,还要对付齐国。

范翕受卫天子的意,一直想方设法地打压齐国。而转过头,范翕又给齐国放水,让齐国转头和卫天子掐。北方诸侯国的关系,一派混乱,各个野心勃勃。在梓竹看来,卫天子根本没顾得上治理天下,卫天子登上天子位后,三年时间,都用来反扑压制宗亲和诸侯国了。

梓竹默默观察着范翕所为,暗暗学习。

范翕看到他就一阵厌恶,等着梓竹做错事,他严厉指出,把这个少年收拾走。这样他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玉纤阿也不能说他什么。

他就是不想看到任何人代替泉安

但是梓竹被玉纤阿教的,分外安静,总是默默做事,从不自作主张。他就像一道影子,范翕不需要的时候他绝不出现。

不过范翕又哪里是好脾气的

他离开了玉纤阿后,就变得阴阳怪气、神神叨叨,他一旦盯着梓竹,就是梓竹呼吸一口气,都是错的,都会打扰到矜贵十分的燕王,影响燕王处理政务。然梓竹又是真能忍,范翕一天到晚刁难他,梓竹都忍了下来。

因玉纤阿说,若是他不能让范翕喜欢上他,若是他不能成功成为范翕身边的人,那梓竹可自请离去,玉纤阿身边也是不需要他的。

玉纤阿是为范翕培养的他,范翕不需要,梓竹就不该存在。

而梓竹离去后,重新成为昔日那个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乞丐,梓竹又如何能忍是以范翕再不好说话,梓竹也发誓要伺候好这位主君。

且看久了觉得主君是在和他闹脾气,哄一哄,应该还是能哄好的。

行车入亭舍休憩,黄昏后,范翕坐于屋舍中看政务宗卷。梓竹站在他身后,身后小厮侍女端着林林总总的食器用品。梓竹低声“王上,该用晚膳了。”

范翕剜了他一眼,非常不耐的“不用。出去。不要打扰我。”

梓竹盯着郎君清瘦飘逸得快要成仙的背影,无言以对。

梓竹叹一口气,让身后仆从退下。他也向外走,只喃喃自语“看来王上又不准备用膳了。可惜了,玉女郎分明喜欢王上胖一点的。”

范翕果然接了口“站住把话说清楚。她何时说过”

范翕盯着那个少年“玉儿从不会说这些的。”

他了解玉纤阿,玉纤阿看似温温柔柔,实则很不喜欢跟外人说自己在想什么。梓竹为什么这么说

梓竹便转过身来,低着头恭敬回复“玉女郎是不会直白说这些,但是女郎与我回忆她初见王上时,她说王上风神秀丽,仆因为三年前错见过王上的假面容,以为玉女郎说王上俊美,只是她太过爱护王上的缘故。但之后仆见了王上,又听过玉女郎说这话显然在玉女郎的心中,王上现今的容色,是比不上最初的。”

范翕怔然。

这倒是玉纤阿会说的话。

他阴狠道“她嫌恶我姿不如旧我难道需要以色侍人”

梓竹接话接得非常快“仆觉得并不需要。仆见了王上,觉得王上已是天人之姿。想来玉女郎是夸大了。”

梓竹说完,他抬头鼓起勇气看一眼范翕,见俊美的郎君坐在阴暗灯烛光角落里,低着头沉思。梓竹关上门走了,唇角轻翘了一下。他心知范翕多疑,自己这句话哪怕不重要,范翕也必然会多想几分。

梓竹在门外候着。

玉纤阿与他讲了整整三年的公子。公子如何,公子爱什么,公子厌什么很多时候,梓竹都恍惚的,觉得自己在和公子日日相处般。

他是了解范翕的。

而屋舍内,梓竹等人退下后,范翕独坐了一会儿。

他始终多疑,因梓竹那番话,便怀疑玉纤阿是否嫌弃自己容色不如往昔。他与玉纤阿重逢,玉纤阿并没有表示过这个意思。但是玉纤阿此人,她不故意气他的时候,她基本上是什么也不说的。然后她真的生气时,才会把他打得措手不及,气闷吐血。

玉纤阿即便真的觉得他容色不如昔日,玉纤阿也不会跟范翕直说。

倒是有可能和梓竹委婉感慨。

范翕抿唇。

目有隐怒意。

他就觉得玉纤阿对自己不够主动,现在他都要疑心玉纤阿是不是有躲着他的意思了他神神叨叨地自己疑心了一会儿,终是偷偷摸摸的,趁没有人看到,范翕起身,在屋舍中找到了一面铜镜。

范翕忍着羞耻和怒意,拿着小镜子照了一会儿。

他拿着小镜子观看自己的面容,左看看,再右看看。自觉自己只是脸颊上肉少了些,瘦了些,也并没有比当年差到哪里去。

可是他又疑心这会不会是因自己是男子,太过粗心,才看不出区别。玉纤阿心那般细,莫不是在玉纤阿心中,他早已不是当年的那个美男子了她心中对他失望,可是她又不好意思说,或者不敢说但她转头就和梓竹说

范翕盯着铜镜,脸色青青白白,变换不住。

他被自己的脑补气得内伤。

又捂着心脏,颓然坐下。

他暗自深吸口气,怔然久坐。他深恨玉纤阿只爱自己姿色,又疑心自己没有了姿色,她是不是就会移情别恋。

范翕有点儿伤心。

万没想到到了今日,玉纤阿还是这般,只爱他的脸,不爱他的人。

范翕疑神疑鬼半天,自己伤心了一会儿,又不得不自己振作起来。他心中发狠,心想靠姿色又怕什么,我就算靠姿色让她常挂心,那也是我的本事,旁人想要还不能呢。可能她现在是嫌弃我但是我总有恢复的时候,她心里还是只有我。

范翕定了一会儿神,心想还是要用膳的,能补一点儿是一点儿。

想通了后,燕王将铜镜藏起来,整整衣容,施施然地坐下。再矜持了一会儿,范翕才慢悠悠地向外扬声“梓竹,把晚膳端进来”

隔着一扇门,梓竹应“是,王上。”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新电脑版,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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