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就和钟啾啾、陆云停一流不在一个档次。
连她身边的少年都如此美貌矜贵,虽然白衣如雪,背后长剑却流光溢彩。
棠鹊有些不好意思,慌忙摆手:“没有那么夸张。”
确实,看起来就不一样。
轻盈动人,光彩照人,宛如翩跹掠过湖面的蝴蝶,一圈涟漪在她身姿之下静静地扩散。
她诚实道:“那就是一只很好对付的山中精怪,别听晓晓胡说八道,真的没有那么夸张。”
温素雪一言不发,只是盯着乔晓晓背后长剑发愣,片刻后鸦羽般的长睫微微垂下,被这暗色天光染得愈发漆黑。
去回想那个场景的时候,不知怎么的,想到的却是前几日啾啾和怪鸟的战斗,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比什么都要深刻。
乔晓晓挠挠头:“我都没有看清楚,反正就是一道很美的光掠过去,仙云仙雾缭绕,那只妖怪就碎成了渣。”
周围人面露惊讶,看向被夸赞的少女。
她仿佛忘了前几日在张府的尴尬,拉着棠鹊的手,不遗余力地给大家展示自己的朋友——尤其是朝着前几日在啾啾大展身手之后把排挤矛头对准了自己的黑皮姑娘。
小野猫乔晓晓吃了两天苦头,硬气起来后,便抬头挺胸地想要挠回去。
不仅来了,还温柔亲切地告诉她,她们的确是朋友,这段友情不是乔晓晓的一厢情愿。
她真好。
那种翻滚的云,让人脑后仿佛被一根线扯紧了,压抑得连呼吸也惊心动魄。
看得出来棠鹊的到来,让乔晓晓十分欢喜。
前几天微明的天光早已被浓云重新遮住,今日这云更是阴沉黏稠,从灰黄一点点往森黑过渡。
乔晓晓为了这个朋友而自傲。
“小鹊是藏雀山上某位特别强大的真人的亲传弟子,那位真人超级厉害,所以我家小雀也超级厉害。”
她声音突然停了一下。
乔晓晓比比划划。
“之前追我那只妖怪,差不多有一座庭院那么大,但是小鹊用剑这么轻轻——”
她只是个凡人,她以为仙子对她说我们是朋友,只是一句无关紧要的客套话。所以使用传音符时,她一度心跳如擂,害怕她们短暂的交情会像泡沫一样,被戳破消散。
没想到棠鹊真的来了。
看不出情绪。
张顺成倒是很高兴:“棠姑娘此番前来相助,张某感激不尽。”
棠鹊无可奈何地摇摇头,不过片刻后又环视一圈,收起笑,比方才严肃了几分:“张老爷,小辈有个不情之请。”
“什么?”
棠鹊示意一圈:“既然我等已经过来帮忙了,可否放这些人离开?”
这话一出,江湖术士们顿时有精神了。
这确实是他们最需要的请愿,他们抬起头,目光熠熠,几乎感激零涕。
魔气遮天蔽日,屋里暗的不得不点上油灯,火光被风吹得不住跳跃。
气氛凛冽。
张顺成手放在案几上,闭着嘴,目光自上而下看了好几圈,才慢慢端起桌上的茶盏。
叮铛——
瓷器碰撞时发出一声脆响,在屋中回荡,让人忍不住一个激灵。
他呷了一口茶,片刻后,才慢慢道:“你可知道,我花了多少钱来求人驱除这府中邪祟?”
众人心里一紧。
棠鹊茫然地摇摇头。
张顺成道:“一半家财。”
“呀!”
棠鹊诧异地捂住嘴。
“我花这么多钱,是为了救张府,是为了保住我张府上上下下百余条人命。我花这么多钱,我在闹着玩吗!”他说着将茶盏放回桌上,“咚”的一声,有些重,众人都不免一颤。
“你问问这些人,他们眼里钱重要,还是我张府的人命重要?!”
场上一片死寂,连乔晓晓也低下了头,掐住自己手心,满脸惭愧。
陆云停倒是问心无愧,又吐出一口气,变成咸鱼。
好复杂哦。
离开沂山派后遇到的人,真的好复杂哦。
就像这群术士,那个阴阳头大哥,他确实照拂了他们,可他也确实是个可恨的骗子。
就像张顺成,对他夫人不忠不义,可他却愿意让出一半家财救张府所有人。
就像张夫人,修养极佳,受害至深,可她却宠出了张熠棋这个小王八蛋。
这世上就没有纯粹的好人,也没有纯粹的坏人。
早该想到的。
张顺成虽然看起来和善,可外人说他一句“攀上高枝”,都能被他惦记这么多年,可见是个心比针眼小的主,又怎么会轻易原谅这群趁乱骗钱的江湖术士。
“可是……”
“棠姑娘不必再劝。”张顺成很固执,“若我张府得救,自会放他们离开。若我张府灭亡,那也是他们自己种的因、结的果。”
没有人再敢说话,术士们都讷讷的。
棠鹊知晓张顺成心意已决劝说不了,只好回过头,抿了抿唇,目光坚毅。
“我会救你们!”
少女掷地有声,勇敢果决。
在绝望中听见这样一句话,谁都会感动。术士们忍不住面露感激,对她报以微笑。
这时,暗色天际又有几道人影御剑飞来。
苟七抬头看了看,“唔”了一声。
“青莲山庄的人到了。”
青莲山庄也是正道魁首。
门中弟子几乎都是剑修,只是青莲山庄的剑法有点弱,比不上蜀山剑宗等门派。
但他们还有个特殊技能——结剑阵。
一个弟子实力不够,那么几个弟子一起结出门派秘阵——罡字剑阵,他们的杀伤力便会以恐怖的倍数往上暴增。
一个青莲弟子打不赢一个蜀山弟子,五个青莲弟子却能把五个蜀山弟子打懵逼。
唯一不太好的是,这种阵法稳定性差,负荷度高,最多只能容纳五人。
今日他们便正好来了五人。
一落地,青莲弟子们便皱着眉,一脸凝重:“好重的魔气。”
的确,棠鹊几人来后,魔气就一直在动荡。
现在因为新的修士的加入,魔气更是动荡到了极点,仿佛蓄势待发,让人心惊肉跳。
青莲山庄为首弟子已经是金丹初期修为了,他扭头精准地看了看照影园,沉声问:“这些都是刻相师姐心魔造成的?”
陆云停点头:“多半是。”
“师姐尸体呢?”
“放在后院了。”
为首弟子点点头:“这件事我们会负责。”
那弟子道,“既是我门派中人惹来的祸事,我们自然该解决。只是,给太初宗诸位添麻烦了。”
棠鹊赶紧摇头:“不打紧,我们也会帮忙。”
说话间张顺成躬身上前:“诸位仙长不若去屋里喝口茶,坐下说话。”
“不必。”为首弟子转过身,也不去看刻相大师的尸体,只是皱眉朝照影园走去。其余青莲弟子紧随而上,“先把这魔物除了罢!现在魔气浩荡,恐怕它们也正准备伺机而发,先发制人。”
传说青莲山庄中的人性子都挺急,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不过,一语成谶。
话音刚落,便是一声高啼!
翅膀扑腾声不住响起,一只只鸟雀仿佛感觉到杀意了一般,从枯树上腾空而起,瞬息风起云涌,黑雾浓郁,几乎遮住人眼!
那拍翅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有力,也越来越让人心惊肉跳。
不消片刻,一只只鸟雀都已如亭台大小。翅膀每一次拍动,都扇出能把人掀飞的风暴。
叫声高昂愤怒,光是一声就足以让人畏惧到窒息,更别提无数声纠缠在一起,更是让人两股战战,不敢直视。
魔气腾腾,一双双翅膀连成一片,遮天蔽日,密密麻麻。
虽然知道这里情况恶劣,却没想到魔物有这么多!
棠鹊惊讶地睁大眼睛。
不少人已经腿软了,身体本能地僵直发硬。唯一一个冷静点的是乔晓晓。
她……说起来有些难以启齿,她竟然是因为站在啾啾身后而感觉到的安心。
“晓晓,你带他们躲开!”
棠鹊扬起声音,祭出法器。华美祥瑞,异彩夺目。
通过试炼秘境的测验后,内门弟子可以拿到自己第一把法器。
每个法器都有不同的能力。
棠鹊的剑便能在催动时生出五柄虚影小剑,绕着她转动,护体和辅助攻击。
温素雪身体病弱,他的剑能恢复体力,剑柄上的枝叶还能偷袭敌人。
啾啾灵脉残缺,她……哦,她就是普通的黑铁长剑。
青莲山庄的弟子已经结成了剑阵,剑意锐利,似能削铁如泥,随时等着斩杀妖魔。
温素雪突然上前一步:“你用我的剑。”
啾啾侧过脸。
少年正定定瞧着他,声音还是一贯的清冷,淡漠的脸上却透出股肃然,甚至有些强势。
棠鹊愣了一下,说不出来什么滋味,面无表情地别开脸。
啾啾摇头:“不必。”
少年抿着唇,一言不发伸手过来,一把抓住她手腕,固执地要将剑递进她手心。
却被啾啾挣开。
“不用。我不缺体力。”她淡漠地拒绝,“我经历的战斗比你多,不用法器也可以。”
的确很多,这大半年以来,和青鸾打、和昆鹫打、和沂山派打……
她的战技,远超一个法器的威力。
以前啾啾设计阵图,温素雪则帮忙布好阵眼,之后他们再一起并肩战斗。
而现在,啾啾许许多多的战斗,温素雪都未曾参与。她也不需要他参与。少年手心虚虚一握。
“只是……”啾啾顿了顿,看他一眼,又看看前面的棠鹊,很平静,“有一件事,我很好奇。”
她说:“我的灵晶遗失在了试炼秘境,之后你和哥哥一直试图摆平这件事,让我好继续留在内门,我很感激。”
“你们也确实说动了明皎真人,我可以留下。但是,按理说,那之后应该会有一把供我使用的法器备在那里。那把法器呢?”
温素雪睁大眼睛,呼吸猛地一滞。
棠鹊身子一僵。
啾啾轻声问。
“乔姑娘背后那把剑,是原本准备给我的吗?”
……
黑云沉甸,压得人喘不过气,天边突然一声嘶鸣,最大的那只魔鸟昂首拍了拍翅膀,一瞬间,以最快的速度俯冲下来!
“准备好!”青莲师兄扬起声音,其余弟子纷纷将剑竖在面前,屏息凝神。
只听一声“上”,剑阵光芒猛然膨胀!
五人齐齐朝空中跃去,身影分开的时候,他们身上的阵眼互相扣动运转,无数剑影在剑阵中浮现,随着他们一起冲向空中的巨鸟!
啾啾、陆云停与苟七也一起动了,飞向剑阵覆盖不了的地方,眨眼间便与怪鸟缠斗在一起。
温素雪还有些懵。
是啊。从小就擅长观察分析的啾啾何其聪明,她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头顶剑阵嗡鸣,长棍舞风,刀剑铮然。
凉意肆虐。
温素雪渐渐垂下了手,指尖冰冷。
许久后他才转身看向还低着头,表情怔忪的棠鹊。
“我、我没想到……”棠鹊眼眶微红。
“……。不怪你。”少年默了默,疲倦地叹了口气,“走吧,我们也上吧。”
张府众人都躲在距离战场最远的偏院。
抬起头,能将空中那场战斗看得一清二楚。
已经打了个快一个时辰了,可还是形势僵硬。
一蓬蓬血雾在空中绽放,几只魔鸟早就翅羽凌乱,翻滚几下,开始毫无规律地四窜攻击!
只听一声震响,剑阵中数把光剑突然合成一柄巨剑,横穿而过。
一刹那,来不及躲闪的几只魔鸟便被切成了两半,从空中砸落下来!
轰——
院中小楼顿时崩裂坍塌,腾起一股股浑浊的烟尘!
有魔鸟死了!
众人没来得及高兴,就又陷入绝望。
死掉的才几只啊……那空中还有那么多,那么多。
而且,很明显,修士们占了下风。
其中最巨大的那只魔鸟,似乎被刚才威力惊人的那一招激怒了,带着另一群发狂的鸟俯冲下来,疯狂撕扯破坏那剑阵。
啾啾三人正与另外一群魔鸟缠斗在一起,分|身无暇。只有温素雪与棠鹊前去援助,然而并无卵用。
那些魔鸟实在是过于凶悍、强大。
阴阳头大哥早在哀切之中,再次吟诵起了大悲咒。那些佛语愈发让人心中发凉,眼前发黑,只觉得自己死到临头了。
片刻后。
哗啦——
似乎有什么碎掉了。
众人抬眼去看,只见那刚刚还金光浩荡的剑阵终于分崩离析。半空中的剑影纷纷扬扬,通通化作碎片,消散在空中。
一点微光也不剩了。
完了。我们完了。
大家双目失神,其中两三个姑娘更是恐惧地哭出声来。
剑阵一碎,青莲弟子们便立刻被击溃!其中一人被魔鸟的巨爪抓起狠狠砸落。
咚——
又是一阵尘土滚滚,屋脊砸断,瓦砾四散。
“师弟!”为首弟子惊呼一声,转眼去看,那青年已被压在了石块断木之中,脸上青白,毫无血色,气若游丝。
看样子是没法再站起来了。
四人结阵的话,阵法威力会下降一大截。
正想着,又是一声惨叫!一旁另一位师弟也被击中,身子仿佛断了线的风筝,急速坠落,不消片刻,便砸在地面,身体抽搐了几下,也失去意识。
“怎么办?”有人问。
为首弟子嘴张了张,心中惊骇滔天。
他本以为他是金丹期修为,由他站在阵枢上,结阵对付元婴期以下的魔物不会有任何问题,可他没想到,魔物会这么多,会这么疯狂强韧。
没了剑阵,他们就是战五渣。
战五渣都不算,现在是战三渣。
温素雪还算冷静,沉声问道:“加上我与棠师姐的话,能重新结成你们阵法吗?”
“不行。”为首弟子摇头,“那两个阵眼都是金灵根阵眼,你俩却是木灵根。”
啾啾、苟七、陆云停,都不是金灵根。
“小心!”
正苦思着,棠鹊突然喊了一声。
“小心!”远处庭院里的乔晓晓也不自觉喊了出来。
那只最大的魔鸟,突然一扇翅膀,呼啸掠过!每一根羽毛都像一柄钢刀,被它碰到的东西全都粉身碎骨!
天色被搅得更浑,仿佛暴雨将至,上方隐约还有黑雷滚动。
张府一众都慌得失了神。
“怎么办?怎么办?”
他们会死,他们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
“晓晓,你不是说你朋友很厉害吗?”张顺成问。
“她确实很厉害……”乔晓晓喃喃了一声,沉默下来。
其实她心里有数了。
刚刚的战斗,她从头看到尾。
棠鹊,她回忆里无所不能、宛如神明的棠鹊,在战场上依然身影动人的棠鹊,确实比不上作风强硬冷酷的啾啾。
相信所有人也都看穿了这一点。
他们愿意托付生命的,还是啾啾。
回忆便是回忆,是添油加醋刻意美化修饰过的记忆,棠鹊只是她回忆里的一道倩影罢了。
而啾啾这一战也打得艰难。
她的伏邪阵布置了那么长时间,要容纳下这一场战斗不是问题,可就算是阵法全开也无济于事。
没办法,敌人太多。
这里真正算得上战斗力的,实际上只有青莲山庄的五个人。
——确切说,是他们五个人结成的剑阵。
可现在剑阵破了。
他们失去了战斗力。
其余人,棠鹊温素雪是两个辅助,陆云停是个肉盾坦克,防御力高,战斗力欠缺,苟七虽然很能打,但他的仙术却是愈合伤口用的,再暴力也只是一个奶妈。
至于自己。
能辅助也能打,但灵力不足。就算她已经非常节省着用了,但这样一通打下来,灵力还是消耗了一大半走。
她倒是可以开个大把触手放出来,可是啾啾心里清楚,就算触手放出来了也打不赢。反而队伍会因为她的灵力掏空,而失去她这个战斗力。
得想个办法。
场上已经乱作一团,大部分人的目标现在已经不再是剿灭魔物,而是保住自己性命。为了自己,凭本能而战。
温素雪突然转过脸,看见啾啾那一如既往的面瘫神情,却仿佛猜到了她心思,绷紧了下颌。
——是。
乔晓晓那柄剑,的确是他替啾啾选的法器。
和他的剑是一对。
少年当时拿起那把剑,死寂的心像是湖水被风吹皱了一下,眼神不自觉温柔许多。
他身体病弱,他的剑可以恢复体力。啾啾灵脉残缺,他给啾啾选的剑可以滋生灵气。
他一直将剑保管得很好。就等着她回来门派那天,拿给她。
直到——
有一天,棠鹊问:“阿鸠那把剑,能不能给我呀?”
温素雪一愣。
棠鹊很诚恳也很焦急:“我有个好朋友,生在四阴之时,一直被妖邪纠缠。她也是个木灵根,所以我教了她一些仙术。可她是个凡人,身体里根本没有灵气。”
“我看她印堂发黑,死气很重,恐怕不久后就……”
“我真的很需要那把剑。这之后,我会求师尊再给阿鸠另寻一把剑,好不好?”
她扯扯他袖子,放软了声音,从未见过的低声下气——为了她的朋友。
“小温温,你帮帮忙,就这一次,好不好呀?”
……
温素雪心神微动。
剑柄上的花叶再一次盛绽,苍翠的飞叶虚影疾疾射出,这次直接戳穿了一只魔鸟的眼睛!
那魔鸟痛得一声悲鸣,翻滚打转,霎时狂风大作。
鸟群们再一次发怒,张开钢羽,又一次激烈扫荡。
这一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狂躁,翅膀毫不留情朝人乱拍,稍稍一碰就是一道血口子,所有鸟都朝他们啄咬勾抓,一扑而上!
场面已经称不上悲惨,叫做惨烈。
又有青莲弟子受了伤,跌落在屋顶。
鸟群将他们击得频频后退,温素雪早就和人群冲散,不知不觉间和同样被冲散的啾啾背靠了背。
剑影如鹜。
就在这时,突然“呀”的一声!
半空中的棠鹊蓦地被一只魔鸟拍下,衣衫飘舞,宛如断翅的蝴蝶脆弱下跌。温素雪眼皮撩了撩,眼尖地瞧见面前两只魔鸟之间有条缝隙。
他想也不想,本能地穿过缝隙,接住棠鹊。
这是对队友的援护。
然而,另一阵尖叫声却又响起!
不是来自半空,而是来自偏院里的凡人。
他们睁大了眼,目瞪口呆地看向自己身后。
温素雪抱着棠鹊,心里一沉,直觉不好。
转过身,一截断剑擦着他脸颊险险飞过,血珠顺着少年美丽的脸庞滚落下来。温素雪动也不动,忘了擦一把那血,琉璃般的瞳孔错愕放大,眼睁睁看着啾啾飞落的身影。
断剑,鲜血,空洞的眼神,没有表情的脸。
一个人同时对付四只围攻的魔鸟,对于她来说过于勉强。
背后温素雪飞走时,她下意识猜测魔鸟会从身后攻击,即刻转身,然而还是晚了一步。
她被狠狠击中。
“阿鸠!”
棠鹊搂着温素雪脖子,睁大了眼睛。
“啾啾……”
温素雪声音发颤。
那只最大的魔鸟,已经在啾啾身后张开了嘴,恶意地等着少女飞入它口中。
时间在那一刻仿佛停止,万物都没了动作,一片死寂——
然后——
一串火光突然从后奔腾而上,仿佛滔天巨澜拍上礁石,流火瞬间吞噬魔鸟的身躯!
鸟眼转了转,想要往后观察,却被挤压得变了形。
鸟首一寸寸扭曲,眼睛、头颅、鸟喙,从后往前,全部崩裂粉碎。
连惨叫也没来得及发出,只挣扎了一下,便在滚滚烈焰中灰飞烟灭,化作红雾,弥散于云烟之间。
天地寂静。
火光被人一刀切开,红色的少年从火后掠出,狂暴艳丽,稳稳接住了啾啾。
……
与其说接住,不如说是又把她捞到了腰边。
啾啾:……
也许小钟师兄最需要学的,是怎么抱人。
世界恢复了正常流速。
场面混沌,杀气腾腾。首领被杀,让魔鸟们乱成一团,开始强烈地胡乱攻击,更加凶狠用力,让人应付不过来。
“阿鸠!”
棠鹊又喊了一声,捂住嘴。
温素雪愣愣的。
啾啾听不见他们声音,像只装死兔一样被钟棘挂着。她抬手看了看自己的剑,机械道:“我的剑断了。”
“喔——”钟棘随口答应,“回头上铸雀峰拿一把便是。”
“那现在怎么办?”啾啾问。
“现在?”钟棘笑了,“现在,你可以把我当作你的剑。”
少年暗红的眼睛映着这片凌乱的战场,咧开的嘴角兴奋不已,像是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加入战斗。
他眼尾凌厉,执刀轻轻一挑。
“把它们都杀掉,对吧,啾啾?”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点的小钟师兄已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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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府外是春日白昼,府内却暗如寂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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