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只不过,像大多数人一样,都猜的到结局,却猜不到什么时候是结局!
躺在病床上,脑袋空白一片,我不知道现在能做什么,该做什么,又该在这剩下的时间里该对谁做些什么!也许,静静地离开这个世界是最好的选择吧!
“尿毒症?”
“这是你的化验单和诊断!”
看着医生递给我的这两张如同判刑的白纸,我笑了“我早该猜到!”
也许,这就是我吧!一贯地面对困境时拼命争取跨过的机会,但在事实面前总是坦然地接受,至少,在别人眼里,是这样!也许,这二十几年的生活,就是这么撑下来的吧!
“谢谢李主任!我走了。"
我笑着给李主任说声再见!
单手接过的单子我双手捧上,缓缓地走出李主任的办公室。这个时候才发现手中这本是没有多少重量的单子是那么的重,那么重地压在我的心上……
轻轻地关上他的门,我没有灵魂般地走过这医院中的走廊,很长,很长……
“小张,过几天来住院吧!”
我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身后的声音,静静地走出这片坟墓之地!
“唉……他才二十二岁!”
我没有听到他的叹息,也许,有我一人就够了吧!是啊,习惯这么多年一个人风风雨雨,一个人扛着有关自己的事,不喜欢把自己的心酸苦痛说给家人朋友,一个人痛苦就够了,何必让牵挂自己的人受到伤痛了!
走出大楼,抬起头,阳光是那么的刺眼。
“活着真好!”
深深地吸一口气,慢慢地走下台阶,踏在地上的感觉真好!背着手,静静地走在医院的土地上,我像是一个垂暮之年的老人一样独自走着,走着……
我看着一个又一个的人来回在医院的‘’怀抱‘’之中,或是匆忙,或是平静,或是把伤痛晒在脸上来渴求阳光能清散身体的阴霾,或是把笑脸送给亲人倾诉着‘’我没事‘’的安慰……我实在是无法用语音来表述他们的场景,因为,我是他们中的一员,我现在也是个病人。这算是当局者迷吗?
坐在在医院提供给病人和家属的椅子上,我靠紧着后背,眯上眼睛,拉长呼吸,远远地看起来,一个死尸被扔在阳光下……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手机铃声吵醒了噩梦中的我,抬头看看天空,天已经暗了。我不知道是感谢对面打电话的人还是憎恶他打搅了我的梦。
”喂……‘’
“文强,你在哪?”
电话那边传来哥们文浩的声音。
“我在医院,怎么了?”
“我哥过几天结婚,我刚从武汉回来,出来喝酒!”他的话让我很是惊讶,哥们他居然回来了!
“现在吗?”
“老地方,限你五分钟!”
“等着!”
今夜,注定是一个不眠的酒醉之夜!
说实话,我们都是酒鬼。怎么说了,一年365天200多天手中端的是酒。吃饭喝酒,聚会喝酒,过节喝酒,串门喝酒……简直就是‘’无酒不欢‘’。这是一种不好的习惯,习惯很可怕的!我们都喝了这么多年那么多的酒,肠胃没一个是好的,不是肠炎就是胃炎,胃溃疡,胃穿孔很是常见,喝酒吐血的不在少数。而我,很荣幸的加入了这群酒鬼当中,肠炎已经折磨我很久了。俗话说,有得必有失,酒场得意,肠胃必然遭罪!
打车来到这个小店,我倍感压力!每当经过这个烤翅出名的烧烤店,我便想起了那时喝酒的场景……
走进小店,迎面的不是美丽的迎宾小姐,而是一股醉酒夹杂着香烟和烤肉的复杂味道,一般人还真受不了这么复杂的味道!
也许是好几个月没来这种场合了吧,还真是不适应。
“强哥!”
“文强!”
“校长”
“张校长啊”
……
进去后大多都是认识的人,然后这个发烟,那个敬酒,不到一分钟一瓶酒便下肚。
“文强!”
哥们这时候正好出来,算是给我解了围!
“文浩!”
狠狠地给这小子胸口一拳,“你小子来多久了?”
我的胸口他也来一拳,“刚来,这不等你嘛!”这小子还是那德行。
“这是我兄弟,张文浩。各位大哥大姐,我就不陪了。我进去陪陪哥们,敬你们一杯!“
给他们陪个不是,进了包间。
进去后一看,人还不少,十来个青年小伙子!除了文浩其他的人都不认识。
”这是我兄弟,张文强!”
进去就被哥们拉着介绍!
“强哥好!”
“来,来,强哥,你刚来兄弟们第一次见你,我们敬你!”
又是三杯酒喝下了。看着他们,一个个长得根牛似的,喝起酒来一口牛饮,看的我头皮直发麻!
“强哥,现在在那高就了?”
一个红毛小伙问我。
“现在没事干!”
的确,现在我辞了工作,闲人一个。
“强哥,你哄孩子啊,你会没事干!”
红毛小伙还不信!我侧头看看看了看身边的哥们,他不说话,笑着看我。
“哈哈,兄弟,骗你你给我钱不?真没事干现在!”
红毛小伙“嘿嘿”一笑算是对我回答的质疑吧!
哥们靠着我,偷偷地问我“文强,你现在没上班吗?”
“现在没上班,前段时间辞职的。”
对于他,我是不敢隐瞒。
“怎么辞了?”
“这个……有点事我就回来了。”
真怕他知道我身体的问题,我说话自己都觉得有点扭捏的感觉。
“什么事连工作都辞了?当不当我是兄弟了!”
他的声音一度地提高,这哥们还是不死心。
“我……这个……”
“干什么了!干什么了!说话玩手机的罚三杯,班长看紧了啊!”
说实话,我还真感谢这红毛小子无意帮我开脱,我算是逃脱哥们的追问了。
我们都是这样,自己有什么困难与苦痛的时候,都不愿意给朋友家人说,总是想自己一个人扛着,就算是他们能帮我们解决的我们也不愿意让他们知晓。是自己牵挂的人,都不愿让他们替我们操心!
也许是哥们来了的原因,这一晚我们玩到凌晨两三点了!我喝酒很少吐的人,都不知道吐了几次,最后怎么回去的我都不知道!
第二天我才知道当晚我喝倒之后,哥们带我去了他们家里。也许,我不知道那一晚文浩没醉,抽了一整夜的烟,叹了一整夜的气……
醒来之后,摸摸身旁烟,抽出一根,红塔山经典100。我喜欢这个烟,抽了快两年了,早已抽不惯其他的烟。第一次完整的抽这个烟是两年前,我女友买的,那个早已不知身在何方的她买的。从此,我便爱上了这个烟,它够劲,味足,抽起来解烟瘾!
“唉……”看着飘散的烟圈,我不知道脑子里想的是什么,脑袋很乱。也许,我还是一时半会接受不了得了“尿毒症”的这个事实吧。也许,我会像这烟圈一样,在下一刻静静地飘散在这尘世上吧!或许三年,或许一年,亦或许是几个月……
“文强,你醒了?”
“啊……”
文浩突然进来打破了我的思绪。
“刚醒”
“起来吧死狗,我妈做了酸面,你有口福了!”
他还是那么玩世不恭,那么爱笑!
“OK,一分钟。”
我很快的穿衣起床,因为,文浩妈妈做了我最爱吃的酸面!
“文强,有事别一个人扛,别忘了兄弟!”
这是他出门转身时留下的一句话。
留下一脸错愕正在提裤子的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难道让我告诉他我得了尿毒症?不,这坚决不能让他知道,不能,一定不能!这就是哥们吧,有些事情,你不告诉他们,他们也会从你的神态和话语中看出你的心事,跟你不会说太多,但他们的那颗心依旧系在你的身上。
洗漱后来到客厅,他们一家子都坐着等我!
“张叔,张姨,云哥”。
“来,文强,快过来吃饭!”
文浩爸是一个和善的男人,每当我来他们家都热情的招待我,有时候高兴来就和我整两盅,而且酒量特好!
“文强,昨晚你们又玩过了吧,回来的很迟啊”文浩妈妈不时的说我一句,我知道,他妈妈是关心我!
“嘿嘿,张姨,这不文浩回来了嘛,我们几个高兴,就玩久了”。
“快坐下来吃饭,瞧你们哥俩瘦的”,张姨笑着。
“嘿嘿”
张姨的酸面做的很地道,我每次来文浩家都会让张姨给我做!酸面,相信全国很多的地方有吧,只不过,我们这个地方的酸面和南方的不同!我们选用当地的杂粮面做的酸面很好吃,每一个出门回来的人都会吃上一碗酸面,酸菜的汁水还能解毒,是很不错的一种面食!小时候我是不吃酸面的,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也许,是多次中毒喝酸菜汁水的原因吧!长大后逐渐喜欢上了酸面,尤其是夏天吃,可以解暑!
和他们一家子和和气气地一起吃顿饭,我突然感觉很幸福,也许,将死之人容易满足吧!
“文强,怎么不吃,今天的饭不好吃吗?”
文浩爸似乎看出了我心不在焉。
“没有,张叔,可能是昨晚酒喝多了吧!”
“你们这些年轻人啊,以后喝酒时别那么玩命喝,都这么大人了!”
“爸,你年轻时不也是天天喝酒吗!”
文浩逮着说他爸的机会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你,臭小子,我……”
“行了行了,你们父子能不能好好吃饭,都一个德行!”
张姨一句话就把他爷俩说的没话说了。
吃完饭,文浩从冰箱拿来两罐啤酒。
“还喝?”
“这不是你的习惯吗?吃完饭了喝点啤酒!”
“我不是戒酒了嘛,你知道的!”
“那你昨晚喝起酒来跟不要命似的?”
“这不是你来了吗!现在我都不喝酒了,尽量躲着喝酒的人……”
“理解,理解。”
其实,我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他对我戒酒很讶异!
“走,哥们,出去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