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媛媛以为江小白所住的地方只是一个简陋的屋子,谁知道,里面别有洞天。
江小白让她抱起赵一痕,从墙上点了几下,便出现了一道门。
门是向下延伸而去,江坳儿点上了几根火把,分别给几人拿着,江坳儿走在最前面,陈媛媛背着赵一痕跟在后面,江小白随后,最后面都是慈恩门的手下。
顺着地道拐过几道弯之后,又直走,便来到一处竹林中。
他们不能停,后面的火光不断,看是追来了。
陈媛媛再前面开道,她背着一个人,速度慢了许多,江小白想要接过赵一痕,却被她拒绝。
江小白只是一叹,很多事都会慢慢重合到一件事上,哪怕事情变得无比复杂,也会终究变成一条线。
后面的追兵紧追不舍,时不时传来一阵叫嚷声。
而他们的距离越来越短,陈媛媛终于停了下来。
江小白问道:“怎么停了?”
陈媛媛道:“我有办法,你们先撤!”
江小白还想说什么,便见到赵一痕睁开了眼睛。他点了点头,将行天剑交给了陈媛媛,“神兵利刃可以为你挡一阵!”
说着便和江坳儿离开了,而那些慈恩门的手下想要留下,也被陈媛媛厉声下,让他们走了。
陈媛媛将赵一痕放下,轻抚着赵一痕苍白的脸,淡淡道:“这里只剩下我们了!”
赵一痕道:“我不能再颠簸了,你也走吧!”
陈媛媛摇了摇头,“我知道你有办法离开,也许也能逃走,更可能我会拖你后腿,但是我不想,今生谁也不允许你从我身边夺走!那个二皇子,你已经是死人了!”
赵一痕也摇起了头,伤口的痛苦让他喘不过气来,只是说道:“你若不走,你定会受伤!”
陈媛媛道:“我不管,哪怕我死,我也要看着你痊愈!”
正在说话之际,那些追兵已经临近。
“陈媛媛,你打伤皇子,罪无可赦!还不速速伏法!”
陈媛媛见着来人,冷笑道:“只允许皇子杀人,不允许百姓伤皇子!这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你们武德司的法,就是舔着皇族的脚丫子还说香的吗?”
“哼,苏九顶撞皇子,本就犯下罪过,他该死!”
陈媛媛更是冷笑,不屑道:“你们顶撞了本门主,你们也该死!”
说话间便抽出行天剑,红影飘过,林间便是惨叫连连。
“陈媛媛,你当真以为武德司会怕你吗?”
说话间窜出一道黑影,刹那间来到陈媛媛身边,抽出刀来,森白如雪,闪过陈媛媛眼前。
陈媛媛侧身躲过,挥手而上,“当~”一阵刺耳的声音在两人耳边炸响。
行天剑发出一阵颤抖的声音,而来人的刀已经断成两截。
“行天剑!”
陈媛媛没有说话,面沉如水,此人的武功绝非一般,至少已经到了更高的层次,至于是否是绝世高手,有点难说。
她忽然想到一个办法,转瞬间剑起,刺向黑衣人。
黑衣人不傻,丢掉断刀后,转而出爪。赤手空拳与神兵利刃相较。
他有点托大,但也有依仗。
两人便在赵一痕周围不断地打斗。
这黑衣人居然不落下风,甚至还占有上风。
三百回合后,两人僵持不下。
却听到黑衣人道:“你们抓苏九,抓不到就杀了!”
陈媛媛一听,眉头紧皱,自己就算与此人打平手,但却无暇顾及赵一痕。
她握紧了手中的剑,挡在赵一痕身前,目光中露出一丝决绝,“今生我欠你太多,来生我们一起!”
赵一痕艰难地发出声音,“让他们别看戏了!”
这声音虽然很微弱,但是陈媛媛听见了,功力高的黑衣人也听见了,两人都是一惊,难道这林子里还有别人?为什么自己都不知道?那一定是武功更高的人存在!
陈媛媛点了点头,明白了过来,那黑衣人也明白了过来,还有一个夜行组织!
“别看戏了,等我们一死,你们就相互斗着吧!”
黑衣人更是大惊,虽然他听见了,但是心里还是非常希望看戏的人不要出来,但是被陈媛媛这么叫出来,那自己将会面临比自己更强横的人甚至是很多人,那这次抓捕行动就失败了。
但是陈媛媛叫了之后,并没有人出现,黑夜静的可怕,没有一丝声音。
难道赵一痕算错了?
陈媛媛转过头,却见赵一痕又昏迷了过去。
“苏先生!苏先生!”
她的声音很柔,还带着淡淡的哭腔。
用手探了探鼻息,忽然收回了手,会把了把脉,确定还有一丝微弱的脉动才放心下来。
“既然阁下不敢出来,那么一切便不与诸位有关系了!”
此话一出,林中果然出现了一阵窸窣,像是蛇划过枯叶的声音,不,是蛇!
一个黑衣人惊恐起来:“好多蛇!”
接着便见到陈媛媛头顶上像蜘蛛一样倒挂一个人俯冲下来,接着便一手抓一人,将两人带走。
能有这样臂力的人,决不少见。
那为首的黑衣人见人也走了,自己人还被蛇咬伤了,气得大怒道:“偿命村,你找死!苗人们,你们就等着我朝的怒火吧!”
然而这些发泄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了,至少,走的人,都没有放在心上,他们也没有心思去管他们的想法,以及他们的命运。
每个人的立场不同,所做的事,便不同。
溪水畔上,陈媛媛看着来人,连忙跪了下来。
“道长救命之恩,贱妇无以为报!”
三问道长正给赵一痕把脉,没有回答。
他最担心的是赵一痕,如果赵一痕出现意外,一切都会变得复杂起来。
无论是荆州还是王朝都是一个无法估量的后果。
这让他感到无比的难办。
黑暗中陈媛媛看不清三问道长的神情,只能等着他回复。
不过三问道长依然没有回答,抱起赵一痕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陈媛媛很想追上去,但是三问道长的速度太快了,连他消失的方向都没看清。
听着潺潺地溪水,她陷入了迷茫之中。
自己创立门派,虽然时间不短,但是做过很多大事,都是为了江湖那些受害的人而创立,做了很多善事。
虽然好心办过很多坏事,但是总体来说,让人们对善的要求更高了。
这也许并不是什么好事,但也不是坏事。
虽然也有人打着他们的旗号,做了很多恶事,但这恶事,也可以消磨殆尽的。
然而这次打了二皇子、与官府对立,让她这个小门派已经成了风雨飘零的地步。
自己将会遭到二皇子的追杀,而门人……
是了,已经死了十多人,这些人虽不是朝夕相处,但也因自己而死。
曾经多么希望,自己的人都会在自己的保护下,能够安居乐业,至少不会死人。
但是如今看来,这种想法是多么的荒谬。
在这江湖大浪和官府的大门下,一切美好,都会随之变得不堪一击。
如果可以,必须要有与国相抗衡的实力,否则一切都要受制于人。
江湖大义也好,百姓危难也罢,其实如果没有自己,一切依然会照常进行,而有了自己,一切也会如此。
那有自己与没有自己又有什么区别?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赵一痕已经很完美的解释了江湖的含义,江湖就是你我。
你和我就有矛盾,有矛盾必然有纷争,两个人的纷争或许没有血腥,但人多了,血腥自然而然变来了。
立于溪上,不敢过多的想法,这个时候,忽然有了退意。
不知不觉间,身后站了两个人。
“你说,我该怎么办?”
她知道来人,所以问了话。
小飞鼠没有说话,他在想自己的孩子,浮石也没有说话,张了张嘴,口中似乎说了几个字,微不可闻。
“如果我退出江湖,小老鼠,你也会吗?”
小飞鼠看到自己被点名,也不得不说话,只好点了点头道:“老大去哪儿,我就去哪里!”
陈媛媛撇过头,看向小飞鼠,目光有很多疑问。
小飞鼠笑了笑道:“以前我就一个人,可以随便跑,之所以偷东西,就是为了吃上饭。而现在,跟着老大,吃喝不愁,偷什么的,无所谓!”
“还有就是……嘿嘿……我儿子快想我了,娘子都差人问我要不要请奶娘了!”
一边说,还一边笑起来,那种寻常百姓家的幸福笑容,让陈媛媛心中一颤。
多年的漂泊,让她对种小幸福,无比的渴望,只是……这种渴望在一种刻意的枷锁中,慢慢变成释然。
她又看向浮石,问道:“当年来我身边,目的不简单吧!”
浮石双手合十,低下了头道:“还记得我们初见时,算的那卦吗?”
陈媛媛点了点头。
“你便是我解惑第一人,可以助我修行。”
陈媛媛明白了,若是以前,绝对会感到生气,但此刻都已坦白,一切又显得没有那么多必要了。
“你的佛法,参悟的如何了?”
浮石摇了摇头,合十的手,展开了,目光变得灼热起来,就连小飞鼠也吓一跳,陈媛媛也是不解。
只听到他颤抖的声音道:“你便是我的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