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板是次日醒来的,我立马差了紫苏去通知焦灼等待的默书。白悦兮得了消息早早赶来,久别重逢的父女二人自然少不了哭诉一番思念牵挂之苦。为了避开默书,她在默书快到之际又离去。父子俩长久不见,互相感叹唏嘘自不必提。未料到的是,默书竟把中毒未好的普洱带了来。
铁托师父来信说他需十日方可到达天烁城,而现在,我根本找不到为她解毒的方法。满怀内疚将这一消息说与普洱,她却微微一笑,带了某些神秘的色彩道,“好运,你其实有办法的。”
使了个眼色命紫苏退下,我扶普洱躺好,不解问她,“何以这样说?我翻遍了医书,尚未找到有关浣沙花毒及解毒方法的记载。”
“这个…”她的眸光逐渐飘远,“你去寻洛风公子求解毒之法,你就会明白所有的事情了。”
她不愿说,我自不会再逼,道了声“你好好休息”便出了屋子。洛风身上到底有什么他们意欲得到的东西了?而这一切,又怎的牵扯到我爹娘他们?
带着满心疑惑推开洛风居室的门,他正在弹琴,闻声抬头见是我,淡淡笑道,“好运你来了,过来坐吧,好久不曾弹曲与你共赏,你且来听听看,我的琴艺可有退步。”
一曲《凤求凰》从指间倾泻而出,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洛风的琴艺已到了炉火纯青之境,当真乃“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我凝了心绪,含笑拍掌夸赞,“洛风你的琴艺非但没有退步,反而愈发高明了,让人沉醉其中,不知今夕何夕。”
“这么夸我…唔,可是有事?”洛风轻轻止了琴弦,手抚下巴问我。
他对我的了解不少于默书。我欣慰,道出盘踞心头已久的疑问,“古殇兄弟俩为何不惜一切要抓到你?”
洛风沉吟,不答反问,“好运,对于浣沙花你了解多少?”
“嗯?”我愈发不解。难道说,洛风与那天下慕名的浣沙花有何渊源?
“你所猜不错,世上只道浣沙花乃前朝济朝之国花,开时绚烂无比,耀眼夺目,更能释放一种香气,闻者无不心旷神怡,犹置逍遥仙境,却鲜有人知浣沙花乃我姜家皇室的守护花。”
我有些吃惊,“守护花?”
洛风点头,语气凝重起来,“浣沙花释放的香气含有迷香,因此会令闻者生出幻象,如置梦境,除此特性,它全身皆藏毒,普通人根本碰不得。”
“可是有一次我不小心被它的刺扎到了,却…”
洛风一副“我已全部知晓”的表情,我乖乖顿了话音,静待他言。“你还记得你十三岁那年一次上云雾山采药被豹子袭击吗?那个时候你失血过多,昏迷不醒,就靠着一口气,我便把自己的血注入了你的体内。”
我如何会忘了那件事,当时我痛得全身抽搐,晕过去之后再醒来,伤竟好了大半,连杜大夫都惊呼乃奇迹。而洛风那段日子确实身体更差,脸色总是苍白无光,原来是…“是你用你的血救了我…”我动容,呢喃低语,却突然想通什么,蓦地提高了音道,“只有姜家皇室中人的血才能令浣沙花开放,而它亦不会伤害它所守护之人?”
洛风赞许点头,笑容轻浅,如清风霁月“好运,你总是这般聪慧。”
“古殇他们一开始便知道这个秘密,想方设法要寻到你,机缘巧合我不小心被浣沙花刺破了手,却没有中毒,反而令其开放,他们便循着我这条线索到了青玉城,调查了你的情况之后,他们抓了爹娘他们要挟你妥协。”我一股脑儿倒出了所有的事。
“嗯…全部答对。”洛风的笑意愈浓,隐隐还有释然之状。
可,我所不明白的还是那个问题,“他们为何一定要抓你?为何要解浣沙花之毒?”
他脸上的玩味之色渐起,我心知他这是打算打哈哈了,果不其然,只听他道,“这个嘛,有关一个传闻,无凭无据,我是个负责人的人,不可言不可言。”
好好,你不说是吧,来日方长,我总有弄清楚的一天。没给他好脸色,我愤愤返回自己的屋子。普洱已睡熟,脸色却苍白得令人心疼。既然知道了浣沙花毒解毒之法,我定要救了她的。命紫苏取了只小碗来,我拔出腰间的匕首划破手指,任由一滴滴鲜血砸落碗中。
“好运姐姐!好运姐你在哪儿?我爹出事了!”隐约听见声声稚嫩的呼喊,我以为是自己有些虚弱,出现了幻听。门外候着的紫苏大抵也已听到了喊声,啪地推门进来,见我无力靠在椅子,又望了望碗里,陡然意识到了什么。她几步跑过来扶住我,急声询问,“姑娘你在做什么?为何…为何…你有没有事,我去给你请大夫!”
我按住她,摇了摇头,“我无碍,你把那碗喂于普洱喝了,我听见穆阳的声音了,是不是他来了?可是有什么事?”
“是穆阳,何事我也未听清楚。”紫苏强忍住担心,手脚利索地喂了普洱,复又小心扶稳我。我在她的搀扶下往屋外走去。穆阳由李管家带领已到小院门口,乍一见我,疾步扑进我的怀里,啜泣着道,“好运姐,我爹出事了,他不见了,我找不到。”
匆忙赶到穆老爷父子俩所居之处,得到消息的古殇兄弟业已赶来,眼神正巧对上古殇略含血丝的明眸,我的心不自觉揪紧。你所谋的,是天下大业,是九五之尊的皇位,我所求的只是安稳度日,所以一开始,我们便都错了。生硬撇开脸,我低声询问穆阳,“你是何时发现穆老爷不见的?他平日常去的地方你确实都找过了?”
那个叫“叶重阳”的少年恰巧跑进来,气喘吁吁道,“穆阳,没有,伯父常去的那间破庙也没有。”而后他发觉一屋子人,挠挠头走至穆阳身边静默。
古涉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骤然响起,“会不会是倨皇叔发现了穆老爷的藏身之所,便把他抓走了?”
好没道理的推测!我握拳,欲张嘴反驳,不料却是古殇抢先一步开了口,“这个可能性不大,以倨皇叔的能力,怕早已查出穆老爷藏身之处,多半是当作不知罢了,再者,若当真是倨皇叔,他大可将穆阳一道抓走,何以留下他找我们想办法。”
所有人赞同点头,穆阳却更加着急自家爹爹的处境,“不是倨王爷抓走了爹,那还有可能是谁呢?自罢官后,爹他为人行事甚是低调,理应不会结什么仇家的。”
叶重阳的目光状似无意滑过古涉冷若冰霜的脸,若有所思道,“假设有仇家,定会有消息传于你,可目前我们什么都没有收到,基本上可以排除。我猜测,许是有人…”他拉长了尾音,众人的胃口被吊起,下一秒,他却转脸只对我道,“佟姑娘,当穆阳一开始对你说穆阳伯父不见了时,你想到的是什么?”
姜枫迫害穆老爷在先,我自然而然先想的是可能是他派人干的,可古殇的推测已打消了这个念头,难道说…我讶然看向他,说不出话来。
这个少年,心思也颇多。<更新更快就在笔趣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