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巴]
月圆看着自家主子怼人的模样,憋着笑将冰碗端了出来,继而便站在一旁,将室内动静尽收眼底。
她担心徐鸾凤吃亏,毕竟景王和那个女子有染,如今那女子明目张胆来主屋,不就是来示威的吗?
然而主子压根不把人家放在心上,今日在宴席上膈应司楚念,看着心里舒坦极了,完全没有以往规规矩矩的模样,这样的徐鸾凤,让月圆有了一种陌生感,但却是欢喜的。
“楚儿姐姐,试试这冰碗,不知你在姑苏可曾吃过?”徐鸾凤便稳稳当当坐在软榻上,贪吃冰碗,带着几分孩子气。
这番话若是旁人听,可能不过是日常问候,然而落在司楚念耳朵里,她便觉得徐鸾凤嘲笑她没见过世面。
她微微沉了眉眼,还未开口,站在司楚念一旁的丫鬟便抢先道:“这不是什么稀奇东西,姑苏满大街皆是,若不是天热,压根上不得台面,我家小姐自小体弱,不喜这般东西。”
这丫鬟话音一落,司楚念就变了脸色,冷冷地瞪了她一眼,连忙看向徐鸾凤道:“请王妃娘娘恕罪,这丫鬟在姑苏肆意惯了,一下刹不住嘴。”
然而她心里却是开心的,有景王为她撑腰,徐鸾凤压根没权利动她身边人,所谓王府规矩,也轮不到她插手。
徐鸾凤定定地看着司楚念,软软一笑,不发一言,这个丫鬟唤作采晴,是司楚念的身边的得力人,前世月圆和云瘦之死,她脱不了干系。
她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站在一旁的月圆领会,嗤笑道:“这倒是,这两条腿的男人满大街都是,何必死死盯着别人的,也许这便是民风不同之处罢。”
月圆这番话一出,司楚念脸上笑意褪了几分,她看着虞鸾凤一副无辜模样,气得心xiong起伏,正要开口,便听得少女悠哉说道。
“月圆,你瞎说什么,楚儿姐姐纵着丫鬟,你也眼红了?”徐鸾凤虽是冷声斥责,实则却是暗讽司楚念治下不严。
月圆这番话,她当然拍手称快,骂的就是司楚念死不要脸。
“是,奴婢知错,王妃娘娘莫气,奴婢这就下去领罚。”月圆笑着行了一礼,继而看也不看司楚念,转身便退了下去。
主仆两人一唱一和将司楚念堵的说不出话,然而她如今势单力薄,若是现在得罪了徐鸾凤,那以后就不利于计划发展。
“楚儿姐姐莫怪,王爷宽待下人,这才养出她们这般刁纵的性子。”徐鸾凤把锅甩给了景王,然后心安理得开始吃着冰碗。
“王妃娘娘说笑了,我不是寄人篱下,哪来的资格能质疑王爷的决定,我唯恐你和王爷之间生了间隙。”司楚念说完,便红了眼眶,做出一副娇柔模样。
此时景王换好衣服走了出来,徐鸾凤连忙冲着他道:“王爷,楚儿姐姐真是见外了,她说她怕我们因她有了隔阂,您瞧瞧,这话说的多生分。”
徐鸾凤早就吃透了司楚念的性子,动不动装柔弱,一不小心就病了,还能将所有委屈安在别人身上,颇有手段。
“楚儿初来乍到,她面皮薄,岁岁你多照顾她才是。”景王被徐鸾凤亮晶晶的眼神看的心虚,然而司楚才是他所爱之人,所以即便是司楚念有错处,他也会偏袒到底。
徐鸾凤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起身亲昵地拉着司楚念的手道:“今日事情匆忙,都怪我,让楚儿姐姐受了委屈,过几日我为楚儿姐姐备一份见面礼,你一定会喜欢。”
景王看着徐鸾凤真心实意的笑,不疑有他,若是她真的计较起来,他反而不知如何应对。
“多谢王妃挂念,今日也是民女疏忽,这才让人有机可乘,如今劳累王妃为民女着想,心里实在愧疚不已。”司楚念温柔看着徐鸾凤,不复方才咄咄逼人的模样。
徐鸾凤看着装模作样的两人,心底忍不住嗤笑一声,他们既然喜欢在她面前装,她若是那么快戳破,那这一切就不好玩了。
“王爷,楚儿姐姐,今日我身子乏累,想回屋小憩一会,你们先说话,楚儿姐姐等会留下用膳。”徐鸾凤起身朝着景王行了一礼,故意将藏在袖子的假玉佩抖落出来。
只听得一声轻响,景王便看到半枚泛着翡翠绿的玉佩掉落在地,他一眼就看到这玉佩的奇异之处。
景王和司楚念对视了一眼,继而装作无意道:“岁岁这枚玉佩,瞧着甚是新奇,本王怎么从未见过。”
徐鸾凤俯身拾起玉佩,随意把玩着玉佩道:“这是母亲留给我的信物,许是摔碎了,所以只剩这一半,不过不中用的东西,上不得台面。”
“这玉佩也算是岳母留下的念想,你可千万收好。”景王按下满怀心思,然而眉眼还是染了几分喜色。
他等了好久,曾经也问过徐鸾凤,然而她只说早就压了箱底,他派人偷偷寻过,压根就不见踪影。
如今竟然在徐鸾凤身上出现,看来她之前对他说了假话,这东西若非不重视,怎会放在身上?
景王和司楚念看着徐鸾凤毫不在乎的模样,心里皆是一惊,继而弥漫无尽喜意,待徐鸾凤离开后,司楚念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顾郎,王妃娘娘……是不是不喜欢我,方才她……当着丫鬟的面笑我没见过世面。”司楚念将眼底冷意敛去,柔柔地看着景王,面色哀婉。
她和景王是青梅竹马,熟知景王的秉性,他不会轻易信任他人,所以司楚念对景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让景王获得男人的成就感。
只有将景王捧着爱着,他才会将自己放在心里,即便有一百个徐鸾凤,也夺不走他。
“楚儿,你可记得我同你说的那件事,契机在于我们能否从她手里将信物夺来,若我猜的没错,方才那半块玉佩,便是关键之物。”
景王之前虽同徐鸾凤来往甚密,然而他知道徐鸾凤的性格,对人防备心极重,而且有关她母亲之事,徐鸾凤一字不提。
他害怕徐鸾凤察觉到他的目的,所以从未主动询问过,便是她嫁进府里一年,也只透露出只字片语。
今日那枚玉佩,瞧着甚是打眼,结合以前的调查,徐鸾凤的身世,定是同那枚残缺的玉佩有关。
司楚念顿了顿,看着景王志在必得的目光,忍不住欣喜道:“顾郎,那……那我们该如何做?”
“楚儿,小不忍则乱大谋,如今我们有求于她,你尽量亲近她,以博得她的信任和同情。”
他不信,徐鸾凤会逃出他的手掌心
这厢徐鸾凤回到厢房,将手心里的那枚假玉佩扔在妆奁里,然后踢了鞋子上榻,从颈间掏出真玉佩,细细端详。
这枚龙尾玉佩不知为何残缺了一半,按照宗炽说的传闻,她隐隐约约觉得必有联系,若是真的存在宝藏,那她和离以后就有钱财傍身,压根不需要再回尚书府。
此时月圆捧着热茶走了进来,看着徐鸾凤支着下巴把玩着手里的玉佩,忍不住笑道:“主子,您怎么将它拿出来了?”
徐鸾凤闻言笑了笑,她记得这枚玉佩是徐鸾凤在嫁给景王前一日,被老夫人叫到房里硬塞给徐鸾凤的嫁妆,让她好好藏着,不要被旁人骗了去。
如今细想,祖母一定是知道什么,才让她万分小心,想到这里,徐鸾凤转头问道:“可打探到什么消息?”
“主子,奴婢派去的小厮说尚书府大门紧闭,压根探不出消息,而且后门也无人进出,瞧着并无异样。”
没有异样才是值得注意的地方,按照近黄昏这个时辰,尚书府一定会有人走动,而且也还没到关门的时间,这府里一定有事发生了。
“你让人盯着,有任何异样都要告知于我,我找个时间回府看看祖母,若是祖母身体不适,那就遭了。”徐鸾凤之所以会这样想,是因为如今的尚书夫人闵氏,不是一个实心眼的人。
祖母手中握着厚实的嫁妆,其中还给母亲存了不少好东西,然而母亲和皇帝交合,生下了她,最后远走他乡,祖母心里惦念母亲,自然是想着留给母亲,不让她在以后的日子受苦。
可闵氏不会这么想,她只会觉得母亲是祸害,她膝下有两个女儿,都到了嫁人的年纪,若是她盯上祖母手里的东西,保不齐会做什么勾当。
“王妃,那太妃那处如何说,她貌似不喜欢您回府看望祖母。”月圆担忧地看着徐鸾凤,她也不知为何王太妃对老夫人如此苛刻,两人原本没什么交集才是。
徐鸾凤细细端详着手里的玉佩,毫不在意应道:“说到底,还是我和祖母亲呢。”
王太妃帮着景王和司楚念欺骗她,前世让她沦落到那等惨境,今生她不还击已然是手下留情,还要让她厚着脸皮去讨好么。
“姑娘,您真的这么想?”月圆看着一本正经的徐鸾凤,惊诧问道。
“以前我是被猪油蒙了心,如今眼睛擦亮了,自然是看清楚了。”徐鸾凤将玉佩戴回颈间,然后懒懒地靠在榻上吃着酥饼。
黄昏的霞光映射在徐鸾凤的面容上,好似覆了一层薄薄的金纱,泛着柔和的光芒,徐鸾凤的眼底越发明亮,好似藏着星河一般。
月圆看着徐鸾凤坚定的眼神,犹豫了一会儿,方才道:“主子,奴婢有一件事,不知当说不当说。”
她之前隐约提过一次,然而却被主子责斥了一番,她原不想再提,但如今司楚念进府,她唯恐主子吃亏。
“你对我何必隐瞒,有话直说。”
“奴婢觉得……觉得时阳郡主不是好人,同奴婢交好的丫鬟告知奴婢,时阳郡主将您送过去的东西都扔了,而且还……还骂您是野种。”
徐鸾凤听着这番话,心里原本对时阳的怀疑,如今成了确定之事,前世月圆提醒她时,她并未放在心上,反而指责月圆多管闲事。
如今细细一看,表面看着毫无关联的事,实则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她看着窗子外头叽叽喳喳互相梳毛的鸟儿,到底是叹了口气。
她不过十几岁,便成了无依无靠之人,原以为的幸福生活,实则是处于地狱之中,若不小心,便会摔得粉身碎骨。
景王府不是安全之地,她要尽快解开玉佩的奥秘,离开王府,夺回公主的身份,将景王和司楚念,狠狠踩在脚下。
“过几日,回一趟尚书府罢。”她的直觉告诉她,昨天一定是知道什么,加之尚书府今日实在诡异,她不放心。
“主子,您……怎地想回去了?”她记得徐鸾凤嫁给景王之后,同府里人的关系极为僵硬,除了老太太和大公子,其他人未曾给徐鸾凤好脸色看。
“离开太久,也该回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