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心底太过悲伤，从殡仪馆出来之后发生的一切，顾萌萌都忘了。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努力地将眼睑扯开到最大，看着屋内熟悉的陈设，习惯性得叫了一声‘妈妈’。
回应她的不在是温暖的软语，只有冰冷的空气。
顾萌萌的眼角再次滚下泪来，失声痛哭了起来。
悲戚的哭声让宫南凌惶惶醒来，捏了一下鼻子，慌忙朝着顾萌萌望去。
“顾萌萌，你醒了。”
顾萌萌咬着唇，只是默默的流泪，没有回答他。
宫南凌看得心疼，起身抽过纸巾，弯腰递给她。
瞥见茶几上响个不停的手机，猛地反应过来，有人给他打电话。
看了顾萌萌一眼，拿起手机走到了窗前。
“妈妈……”
“南凌，下班了可以把你小表弟带来医院吗？你外公想他了。”
“小表弟？”
宫南凌愣了一下，回道。“妈，这事我做不了主，我得问一下小舅妈？”
“小舅妈？”
陆以薰自从回到云京，除了回老宅睡了一晚，其他时间都在医院里陪陆锦辉。网上那些新闻，她也没看。
“南凌，你小舅妈到底是谁呀？”
“妈，你没看新闻？”
宫南凌揉了一下惺忪的睡眼，看着远处。
夕阳西下，晚霞绚乱。
“什么新闻？”
陆以熏怔了怔，下意识的看了看病床上的陆锦辉。
“没看就没看吧。”宫南凌挠了一下头发，继续说道。“我等下跟小舅妈商量一下，她如果同意，我就带小表弟过来。”
“嗯。”
陆以熏觉得他说得不是没有道理。不管怎样，这孩子不是陆翼遥一个人的，带来看看自己的爷爷，怎么也得和孩子他妈妈沟通沟通。
宫南凌收了线，拿着手机愣了愣神。
活动了一下发酸的胳膊和脖子，向林安歌传达了陆锦辉的指令。
“他要见晏哥？”
林安歌还不知道，陆翼遥已经带着林晏晏见过一次陆锦辉。
“是啊。我看外公是上次见了一次，很喜欢小表弟，所以才会又想见他。”
宫南凌挽了挽唇，解释道。
“见了一次？”
此时的林安歌已经回到了公司，坐在大班椅上，处理挤压下来的文件。
“呃……”
宫南凌听她如此反应，内心暗道了一声‘不好’。只怕上一次，是小舅偷偷带小包子去医院，没有跟小舅妈报备。
这下怎么好？
“安歌，这事……那个……小舅……”
宫南凌急得换了称谓，惶惑得不知该如何解释。
“宫南凌，晏哥什么时候去过医院？”
林安歌眉尖皱了皱，冷声质问道。
“就前两天外公病危，小舅他领着小表弟去见过一次。”
无奈的宫南凌不得以出卖了陆翼遥。
“你小舅带过去的？”
“嗯。”
宫南凌头皮发麻，心尖发颤，脑子里出现了陆翼遥那张冷峻的脸。
“……”
林安歌气得不想说话，闷闷得站了起来。走到落地窗前，俯瞰着楼下的车水马龙。
陆锦辉竟然见过林晏晏了？
这么大的事情，陆翼遥居然没有跟自己说？
就算陆锦辉情况再怎么严重，他至少也得跟她说一声吧？
这是对她最起码的尊重。
他觉得这压根就是多余？他的儿子，想要见谁，他说了算，不必知会她。以他霸道强势的性格，应该就是这样。
宫南凌见她久不出声，不安得吞咽了一口口水，大着胆子追问道。
“安歌……不，小舅妈，你的意思……”
“你告诉你外公，要见晏晏，等陆翼遥回来再说。”
林安歌冷冷的声音传了过来，透着几分不悦。
“这……那好吧……”
宫南凌眸光一滞，虽然他已经做好了被拒的心理准备，但林安歌真的对他说‘不见’的时候，他的心里还是滑过一阵失落。
林晏晏是外公的亲孙子，是小舅目前唯一的孩子，让他见见也是情理之中的。
更何况，外公病重，见一天便少一天。
他讪讪得准备挂电话。“小舅妈，那先这样。”
“萌萌怎么样？”
林安歌看着远处的晚霞，沙哑的声音透出一丝疲惫。
“她……她已经醒了……”
“醒了，那你注意一下她的情绪。我忙完就过来。”
林安歌心里始终放心不下顾萌萌，丧母之痛，锥心刺骨。没有亲自体验那种生离死别的人，是感受不了的。
“哎，好。”
宫南凌掉头，看着已经止住哭泣，呆呆坐在沙发上的顾萌萌，勾唇应声。好看的桃花眼里盛满了漫漫的疼惜。
林安歌挂完电话，丁佩就敲门走了进来。
“董事长，该去幼儿园接晏少爷了。你是自己去？还是我去？”
昨晚，一直是丁佩陪着林晏晏。今天一早，也是她送他去的幼儿园。
“我去吧，你早点回去休息。”
林安歌目光低垂，看向她缠着纱布的脚踝，关切道。
“好。”
丁佩应了一声，便推门走了出去。
林安歌收拾完，不一会儿也走了出去。来到外间，见丁佩还在工位上忙碌，沙哑的嗓音里带着十分的关心。
“丁助理，今天不要加班了，回去休息吧。”
“董事长，处理完这份文件，我就回去。”
丁佩抿唇，淡声回道。
“嗯。好。”
林安歌知她性格，再也没有多说什么，疾步走出了董事长办公室。
……
林智妍离开陆锦辉的病房之后，便去了林染的病房。
推门进去，看到包裹得像木乃伊一样的林染，以为自己走错了房间。
“陆夫人，你来了？”
坐在病床前椅子上的肖碧兰，立即站了起来，眸底划过的一抹惊喜稍纵即逝。
“这是？”
林智妍看着双眸紧闭的林染，眉心蹙起，一脸狐疑。
“陆夫人，你可要给咱们家染染做主啊？”
肖碧兰眼眶迅速泛红，低头，看向林染。
“嗯？到底怎么回事？”
饶是心里再怎么厌恶这对母女，但她和她们现在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必须忍受下去。
“陆夫人，我家染染始终接受不了，孩子没了的事实。今天跑去‘林氏’找林安歌大闹了一场，结果就……”
肖碧兰知道，想要寻求林智妍帮助，只能实话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