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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6 阮姑姑是个白切黑(1 / 1)

阮秀芝和其他村里女人不同,这个姑姑比城里人还城里人,和陈主任有点像。

阮文偶尔会想,阮姑姑是不是隐藏着什么秘密。

周姑父来历清楚,投奔亲戚后来扎根王家沟,阮姑姑好像是逃荒过来的,老家是哪里周建明都不知道。

反正他从小到大没去过姥姥家。

既没有爷爷奶奶,也没外公外婆,周建明偶尔还感慨自己过年收不到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的压岁钱。

当然,这两份压岁钱,阮秀芝都补上了。

可真要是逃荒过来的,也不至于和老家断了联系。

挺奇怪的。

不过人总是有一些不能说的小秘密,阮文没打算深究。

如今看到反常的阮秀芝,阮文忽然间觉得,有些事情可以不追究,但是她也得知道真相,不然很容易懵逼啊。

阮文故作轻松,“姑你是担心我考不上难过,还是怕我考上后去读书没了工作,还得让你从地里刨钱给我攒嫁妆?没事我又不打算……”

“不是。”阮秀芝死死抓住不肯放手,“文文,听姑姑的话,不要去。”

阮姑姑的神色是如此的严肃,语气透着暮秋的悲凉,以至于阮文觉得在阮姑姑眼里自己这不是去参加高考,反倒像是走上一条不归路。

阮秀芝似乎也意识到什么,她竭力想要自己放松一些,“你现在有工作,一个女孩子家没必要去参加高考。”

她自以为的漫不经心,其实漏洞百出。

家里就两个孩子,阮姑姑一碗水端平,甚至大部分时候都是偏向侄女,反倒是自家儿子粗糙放养。

阮文又不傻,身处其中还能感受不到阮姑姑的疼爱?

这句女孩子家没必要读书,不过是一句托辞。

真正的原因是什么?

“可我想试试。”阮文像往常一样,抱着阮姑姑的胳膊,“我想试试看,您就让我试试嘛。”

女孩儿软糯的声音让阮秀芝心头一软,这是她一手带大的孩子,她怎么忍心看到这孩子伤心?

可万一考上了,要政审的话,那……

人的出身是无法选择的,她在乡下生活了二十多年,也无法改变自己的出身。

难道真的,没办法隐瞒一辈子吗?

看着在自己怀里撒娇的孩子,阮秀芝闭上了眼睛,脑海里是年轻的兄嫂,他们上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她都快记不清了。

再度睁开眼睛,阮秀芝看着侄女,这孩子聪明,像她爸妈,“你想要考,那就试试看吧。”

或许哥哥嫂嫂在天之灵,会保佑他们唯一的孩子呢。

屋里安静下来,窗外的段美娟到底没有再进去,她一路嘀咕着离开了。

周家婶子为啥不想要阮文参加高考,是想要亲上加亲,怕阮文考上大学后飞上枝头,看不上周建明?

不过这两人是表兄妹,没办法亲上加亲吧。

搞不懂。

不过就阮文那水平,就算是参加高考又怎么样?

浪费时间而已。

……

阮文第二天一大早就见到了魏向前,他在会计室门口跟郭安娜说话。

“前两天看到报纸上恢复高考的消息,太兴奋了一直在打听消息,昨天忙了一天也没顾得来看你。”

郭安娜在魏向前面前少了几分颐指气使,温柔的能拧出水来,“我知道,你不用特意跑这一趟,看你最近都瘦了。”

恋爱有多大的魔力?小公主都变成了绕指柔。

“小魏可真会哄女孩子。”春红大姐不知道什么时候过了来。

阮文笑了笑,“姐夫也很贴心啊。”

前段时间刘春红生日,她老公送了块手表。

春红大姐嘴上埋汰男人不会过日子乱花钱,可这段时间没事就抬起手腕看时间。

有意无意都在炫耀老公会疼人。

魏向前听到说话声,余光看到阮文,触及她眼底那一闪而过的嘲弄,他心里蓦的一慌张。

总觉得在阮文面前,他像是一件衣服都没穿的国王,被看得透透的。

魏向前冲着两人笑了笑打招呼,等她们进去了这才温声嘱咐,“你先去忙吧,别累着。”

郭安娜也没留意到魏向前的欲言又止,“那你路上注意着点。”

明明是体贴的话,可魏向前并不那么喜欢,他想要的不是这样的体贴。

看着会计室的门关上,他这才放下手,脸上的笑容也消失无踪。

会计室里。

刘春红喝了口热茶,“小郭,你男朋友一大早来找你,不跟人多说两句啊。”

“有什么好说的,他又要干活还得准备考试,忙着呢。”

郭安娜不想耽误时间,她没打算高考,主要是今年考试时间太紧了,报纸上说是一个月后,具体哪天还没确定。

现在的中学教材是《工基》、《农基》,和高考压根不是一条路上的,怎么复习啊。

郭安娜都想好了,她明年再参加高考也不迟。

春红大姐听到这话笑了下,“又要干活还要复习,那够辛苦的啊,不过男同志有志气倒是挺好的,等到小魏考上大学毕业分配了工作,小郭你就能过好日子了。”

郭安娜脸上羞红一片,“八字还没一撇呢,刘姐你又笑我。”

邱爱梅推门进来听到这么一句,“高考啊,我娘家侄子侄女也要高考,犯愁呢,找不到书。”

春红大姐叹了口气,“那是挺麻烦的,要不回头去咱们厂的图书馆找找看,说不定能找到点有用的书呢?”她家适龄青年中没有人要高考,不用那么心烦。

正在整理头发的郭安娜听到这话忽的想了起来,她都忘了问魏向前有没有复习资料,要是没有书,可怎么复习啊。

她还想着等魏向前考进大学,自己也跟着到大城市享福呢。

总不能一辈子都待在这小县城。

会计室里正热闹着,外面有人敲门。

进来的是汪常阳,他径直走到阮文的桌前,“我托人在省城买了这套书,兴许对你有用。”

单亲爸爸看着面露错愕的年轻姑娘,“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你可能需要这个。好好复习,争取考上大学。”

“好。”

等阮文彻底回过神来,汪常阳已经离开了。

黄色的封皮上是工工整整的“数理化自学简要”几个大字,阮文翻开看了眼,内容不要太熟悉。

黄厂长的速度可真快。

可汪常阳……

“阮文你也要参加高考啊,你脑子灵活说不定能考上呢。”春红大姐笑着打趣,“这个汪常阳也真是的。”

之前厂里组织读书会,阮文写的读后感发在了厂报上,汪常阳就经常找人讨论读书心得,没事还会请阮文去参加读书会。

看得刘春红那叫一个哭笑不得,你要说汪常阳没意思,跟人家单身女青年走的那么近,没事还经常借书给阮文。

可你要说有意思吧,都是在大家眼皮底下,不外乎是借书还书分享读书感悟,从没约阮文出去约会过。

刘春红觉得可能自己真的老了,搞不懂年轻人的心思。

“小汪送的这是什么书啊?”邱爱梅家里有人要高考,对这件事更上心一些,一扭头看到书名,老大姐两眼放光。

“阮文,这书……”

书被郭安娜抢了去,“这是高考用的吧,反正阮文你也考不上,要不这书卖给我好了。”魏向前承了她的情,回头等他大学毕业自己就能离开这小县城。

见过不会说话的,没见过这么不会说话的。

邱爱梅翻了个白眼,现在考生多书少,就算是去省城买怕是没门路都买不到,她想的也就是借这书看看,反正两本,阮文也不可能同时看,她让娘家的孩子抄一本书,用来复习。

好歹沾着数理化的边儿,多少有用。

就这邱爱梅都想着怎么措辞呢,郭安娜倒好,直接说人考不上。

“好啊,一千块钱卖你。”

郭安娜眼皮直抽抽,“你抢劫呢!你咋不说一万块啊。”

“你要是能拿出来一万块,也行啊。”阮文笑眯眯的模样,“你这不是没那么多钱嘛。”

郭安娜原本是想要买下这套书送给魏向前,哪想到阮文故意刁难,她气呼呼放下书坐了回去,不愿意看阮文。

俩年轻姑娘这么一吵,邱爱梅也不好开口,只能另寻机会。

她原本打算午饭的时候请阮文吃饭,看能不能借一下书,没想到午饭的时候阮文没急着走。

“梅姐,这书我先借给你上册,你让家里人尽快抄一份,等回头再把下册借他抄,你看怎么样?”

阮文没想到,黄厂长速度这么快,更没想到汪常阳竟然弄到了一套。

其实阮文完全不需要这套书,不过既然有了,那就得好好利用。

她不介意做个人情,说不定什么时候就需要用这人情呢?

“哎呀阮文你让我怎么说才是,两天,两天就行。”邱爱梅激动的语无伦次,去省城买书固然是一条路子,但万一买不到呢?

能抄书就先抄书,顺带着还能先学习一遍呢。

“算我欠你个人情,回头有什么事你尽管开口。”

邱大姐也不打算吃饭了,准备现在就找辆自行车赶紧把书给娘家那边送过去,时间宝贵啊。

“等明天,大姐请你吃饭。”

“都一个办公室的,梅姐你说这话实在是太客气了。”

邱爱梅心怀感激的离开了,阮文把上册书锁在了抽屉里,这才去食堂吃饭。

她特意去找了汪常阳。

上午送书的时候汪常阳怕被会计室的几位大姐笑话,匆匆离开。

这会儿才得空解释,“我一个同学在省城的新华书店工作,前段时间我问他借书,所以这次出了书他打电话问我需不需要,就给我留了一套。”

听同学说,这套书昨天在新华书店上架,一大早的书店外面就排起了好几里地长的队伍。

这年头,谁家没有个当知青、工人的亲戚?

这虽然不是那套《数理化自学丛书》,但内容是一致的,更简化了,两块钱的书大家勒一下裤腰带怎么也能买得起,自然不能错过。

阮文惊讶,“那这书昨天才上架,你怎么这么快就拿到了?”

汪常阳笑了笑,“我让书店的同学把书送到火车站。”

他还有个在火车站工作的同学,把书捎到了安平县,汪常阳去车站拿书。

总比邮差慢悠悠的送快了一些。

刹那间,阮文看汪常阳的眼神都变了,“你脑子真好使。”

这不就是现代物流的雏形吗?

但凡再有点生意头脑,说不定日后国内的物流发展史都能改写呢。

“能帮到你就行。”骤然间被夸奖,汪常阳还挺不好意思的。

他最开始的确对阮文有点心思,当初被拒绝也挺难受。

不过汪常阳慢慢想开了,自己死了老婆带娃的,娶人家一个大闺女是挺委屈人的。

后来因为读书会又和阮文有了交集,汪常阳觉得阮文聪明好学有见地,男女之情的喜欢变成了纯粹的欣赏。

这次同学问他要不要留一套书,他第一个就想到了阮文。

“大学是一种美妙的人生经历,希望这套书能对你高考有用。”他一直很怀念大学时代的生活。

阮文也没再客气,“书送给了我那我就自行处理了,回头给你分红。”

要不是郭安娜今天上午那一番话,阮文还真没打算用别人送的礼物挣钱。

不过,她按照汪常阳入股好了,会分红的。

“什么分红?”汪常阳不太明白,他有时候都听不太懂阮文的话。

阮文正要解释,有人喊了她一声,“阮文有人找,厂门口。”

谁找她?阮文一时间想不出来,“回头再跟你说,你慢慢吃。”

她三两口把那羊油饼吃完,抹了下嘴往外去。

正值午饭时间,二棉厂门口冷清的很。

阮文看着站在那里的身影,觉得有点眼熟又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同志你找……”

看着转过身来的人,阮文有点懵,“谢蓟生,你怎么在这里?”

竟然真的是谢蓟生。

两个多月没见,谢蓟生觉得阮文似乎比之前瘦了一些,下巴尖了些。

“托朋友搞了本书,想着你可能用得着。”谢蓟生把书递了过来,“希望对你有用。”

封皮上,是端正的“数理化自学简要”七个大字。

阮文眨了眨眼,仰头看着这个比自己高了一头的男人,“你怎么也搞来一套这个?”

也?

年轻姑娘的措辞让谢蓟生皱了下眉,“原来有人送你了,那……”

他缩回手去,可阮文手更快,“我又不嫌书多。”阮文莞尔一笑,“送我了那就由我处理,谢啦。”

再来一套她觉得也行,这书能挣钱啊。

阮文的生意经彻底激发,她不投机倒把,就是赚点小钱而已。

谢蓟生看着她一脸狡邪的笑,神色也舒缓了下来,“嗯,你好好学习。”

再没有其他话。

“知道了。”阮文抱着书,“你吃饭了吗,要不我请你吃饭?”拿人手短,阮文觉得有必要请人吃个饭。

“不用了,我还要回去忙。”男人直接拒绝,只是阮文觉得他转身时似乎笑了下。

有什么好笑的,请人吃饭的钱她还是有的好吗?她可是隐藏的万元户!

回到会计室,阮文总算知道了谢蓟生笑的原因。

陈主任指了指阮文的嘴角,“馋猫。”

那里有几个黑芝麻,贴在阮文嘴角像是黑痣。

格外的搞笑。

阮文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很想要把自己埋到地缝里去。

谢蓟生个混蛋,他就不能吱一声吗?就知道看她的笑话。

……

恢复高考的消息在正式登报前,早就有印刷人得到了消息,黄厂长只是其中之一,再比如上海某出版社的编辑也觉得这是个机会,他着手去印刷《数理化自学丛书》,然而纸型没了,想要印刷这十七本书是何等艰难?

只能先组织工人印刷一本《代数》,在《人民日报》头版头条宣布恢复高考后,《代数》进入了上海新华书店,成为哄抢一时的紧俏货。

而在北方某省会,一套两册定价两元的《数理化自学简要》同样脱销。

黄厂长完全没想到,十万册《简要》就这么没了,他连忙向上面申请打报告批纸张,打算组织工人继续印刷。

短短时间内,南《代数》北《简要》成为了最受欢迎的复习材料,等这消息传到安平县,已经进入了十一月份。

王家沟的知青们没弄到太多的复习材料。

唯一好运的是祝福福,她小姨妈托关系帮着弄到了一本《代数》,寄给了外甥女。

尽管只有一本,这也让王家沟的其他知青羡慕,当然这并不包括王春香。

王春香一直跟着阮文学习,那一套丛书她早就看过了,最近在翻来覆去的做阮文出的题目。

王春香觉得自己学的还挺多。

她一点也不羡慕祝福福。

八个人只有一本《代数》,祝福福就算是有心借书给人,却也不知道借给谁才是,到最后谁都没借,这让段美娟指桑骂槐了两天,觉得祝福福表面大方实际上再自私不过。

王春香把知青大院的事情跟阮文说,“美娟总是说这个自私那个自私,可是她家里每次寄来东西,她都是一个人藏得严严实实的,从来不跟我们分享。”

阮文笑了起来,这不是典型的老双标嘛,我自私我的,但你们对我得无私。

欠社会毒打。

“别管她,我让你记的成语背的怎么样了?”

王春香主动地背诵起来,末了一副求表扬的模样,“我背的都对吧?”

她白天干活的时候都想着学习呢。

“嗯,没错。”阮文拿出了《简要》,“交给你个任务,把这本书带回去,让段美娟看见,小心别让她撕了。”

王春香顿时紧张起来,“那她问我从哪里来的怎么办?”

“实话实说啊,就说从我这里拿的,花了两块钱呢。”

王春香一脸为难,“我没钱。”

“傻丫头,我又没跟你要钱。”阮文戳了下王春香的脑袋,“你好好学习考上大学就是对我最大的回报了。”或许到时候就能成为她的助力呢?

王春香小脑袋转的慢,临走的时候才反应过来,“你想要赚美娟他们的钱。”

“对啊。”

不止是段美娟,其他知青的钱阮文也打算赚一笔。

有钱不赚是王八,跟这些不太熟的知青讲什么情谊?

……

王春香是个好学生,严格执行阮老师的任务,她回到知青大院,生怕段美娟看不到,很是用力地把书丢到了床上,然后出去洗漱。

等洗漱回来,王春香发现书还在那里,段美娟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仿佛根本没看见她床上的书。

啊,这可咋办啊。

王春香慌了,总不能再跑到阮文家问她怎么处理吧?

僵硬地站在那里的小知青一时间手足无措,这让刚端着脸盆从外面回来的赵胜男费解,“你咋了?”干巴巴的站在这里,像是快着火的木头桩子。

“我的书,我的书不见了!”

王春香急中生智,“我刚才明明把书放在桌上的,出去洗漱再回来就没了。”

她一脸的紧张,让赵胜男也跟着紧张起来,“什么书啊?”

躺在床上的段美娟登时坐了起来,“王春香你什么意思,怀疑我偷了你的书吗?”

宿舍里就四个人,上下铺。

祝福福在上铺没下来,书偏生没了,那不就是说自己偷了吗?

“不是,我就是……那书很贵的,我弄丢了怎么赔人家啊。”她在桌上翻来翻去,连桌子底下都去看。

赵胜男也帮她找,一转头看到王春香床上有本书,她指了指,“是不是那本?”

小知青连忙过去,把书紧紧抱在怀里,封皮朝外,刚巧露出了书名,“对对对,就是这个,吓死我了。”

她这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让段美娟和赵胜男都嗤笑了一声,等看到王春香怀里的书的名字时,两人笑不出来了。

“你从哪里搞来的《简要》?”

“对啊,这书不是省城都很难买到吗?”

段美娟让家里人去弄一本,死活没搞来。

洛阳纸贵,一书难求。

王春香怎么会有?

就连在上铺看书的祝福福听到“简要”这两个字也探头看了眼,这本书最近很畅销,可惜后妈不会给她买。

王春香被逼问得急了,这才小声地说,“我从阮文那里借来的。”

“她不是也要高考吗,这么好心借你书?”段美娟不信,阮文最小气不过了。

“我花了钱啊。”她小声嘟囔了句。

赵胜男和段美娟对视一眼,这倒也有可能。

“我还以为你们关系多好呢,敢情也得花钱啊。”

王春香小声辩解,“我总不能白看她的书吧。”事实上,她一直都白看。小知青暗暗发誓,等将来考上大学,她一定会帮阮文,只要不违法乱纪,干什么都行!

……

第二天一大早,段美娟就去了阮文家,她倒是想等到周末,可那还要两天,她等不及了。

谁知道刚拐过墙角,段美娟就看到了站在阮文家门口的祝福福。

“我能不能借你的书看,我不白看,给你钱。”

祝福福知道,自己想要回城,指望不上爸爸。有了后妈就有后爸,她必须得靠自己的力量。

高考,是她目前最好的出路。

单靠一本《代数》,不太靠谱。

所以一大早,祝福福就来找阮文,想着从阮文这里租书看。

“好啊,十块钱三天,祝知青觉得怎么样?”

段美娟忍不住捂住嘴,这么贵!

这简直是趁火打劫!

祝福福也被这价钱吓到了。

“觉得贵吗?”阮文笑了下,没再多说什么。

她转身回去,却被祝福福拉住了袖子,“好,十块钱三天。”她这三天不去上工了,二十四小时抄书总行吧。

很是小心的,祝福福把带着温度的钱一张张数好,依依不舍的给了阮文。

阮文心情愉悦,“我这里现在只有下册,按照抄书的速度,大概两天能抄完一本,所以明天晚上祝知青你再来我这里拿上册好了。”

书是别人的,祝福福就算是出了钱也做不了主,只能由着阮文安排。

“好,那就麻烦你了。”

阮文觉得可笑,原主前世舍命相救没得到报答,自己这狮子大开口反倒是受了一句感谢,何等的荒谬?

不过祝福福考上大学回城是既定的事实,阮文能做的,就是坑她点钱,让她肉疼一把。

十块钱呢,一个多星期的工资,能买十多斤肉。

阮文已经很满意了。

当然,她的生意可不止祝福福这一单。

办公室老大姐把书还回来后,阮文手头上两套《简要》,她开始租书赚钱。

有的知青穷,可有的知青富裕的很,只不过有钱也买不到书,那就只能租书。

市场价两块钱一天,能抄多少是你本事。

阮文只做知青的生意,也被一些知青骂,但更多的还是凑钱来租书。

王家沟这边,祝福福是第一单。

祝福福拿到书后急忙回去抄书,没看到躲在树后面的段美娟。

等人走远了,段美娟连忙喊住了要进去的阮文。

“你做买卖,是不是一视同仁?”

在钱面前,什么都好说。

阮文笑了笑,“十块钱三天,先钱后货,按手印写字据。”

段美娟听到这话有些不高兴,“我还能借了不还?”

“防小人不防君子。”阮文言简意赅。

潜台词爱租不租,有的是人在等着呢。

段美娟觉得阮文简直气死人不偿命,她郁闷地签署了字据,紧紧抱着书,“你别跟其他人说这件事。”

“怕别人知道你向我服软?”

段美娟:“……”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放心。”阮文扬了扬手里的票子,这是刚从段美娟那里拿到的,“看在钱的面子上,我会保密的。”

段美娟:“……”更气了怎么办!

阮文又点了下钱,特别讨打的说了句,“谢谢惠顾,你也可以给我介绍生意哈。”

做生意嘛,当然要杀熟了,尤其是这几个特定对象。

阮文没要五块钱一天,那都是便宜他们。

当然,之所以定价十元三天,是知道这是他们能拿出来的钱,再贵怕是一毛钱都拿不到手。

做人得知足。

刚进门,阮文和阮秀芝撞了个正着,四目相对阮文连忙把手藏到身后。

为时已晚。

阮秀芝伸出手来,无声胜有声。

阮文悻悻地把钱递了过去,小声为自己辩驳,“我没偷没抢,靠本事挣钱。”

话音刚落,手心挨了轻轻的一下。

阮秀芝虎着一张脸,“你还有理了?”

这是阮文印象中第一次挨打,向来阮姑姑都把她宝贝的不行,就算是当初还没去棉厂上班要下地干农活时,也都不舍得阮文干重活。

被宠爱惯了的人顿时觉得委屈,原本她没那么娇气的,可眼泪就那么落下来了。

“我错了,姑你别生气。”

阮秀芝觉得自己刚才太严肃了,瞧瞧都把人打哭了,“疼不疼?”

阮文小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一点都不疼,姑你别生气,大不了我把钱还给他们。”

知错就改,及时服软。

因为是家里人,阮文才不硬杠呢。

阮姑姑看着委屈巴巴的侄女,心先软了下来,“买卖哪能说停就停?”她把钱塞到阮文手里,“不能乱花,知道吗?”

过了这些年的消停日子,眼看着就是要到头了。阮秀芝也不知道自己的选择到底是对还是错,可是阮文现在开心,就随她去吧。

那秘密一直压在心头上,也怪难受的。

或许,东窗事发反倒是能让她轻松些呢?

阮文则有些意外,阮姑姑竟是个隐藏的白切黑?

她喜欢!

……

阮文的租书生意很不错,等到递交高考报名表的头一天,王春香完成今天的学习任务后,和阮文闲话了两句。

“我今天听朱向荣说,葛家坝那边有个陶知青也在租书,一块钱一天。”

阮文没想到,竟然有人跟她竞争,而且还扰乱市场价格!

不过葛家坝有点偏,阮文没打算去找这个陶知青。

“朱向荣去找那个陶知青了?”

“没有,葛家坝太远了,听他的意思他打算明天问问其他村的知青。”明天要带着黑白免冠照片去大队的文教站填写高考报名表和志愿。

县里的则是直接安排在教育局。

阮文笑了下,“他之前不还去县里头听辅导课了吗?怎么样。”

“看他样子,好像不怎么样。”王春香抿嘴笑了下,“那天我也跟着去了,县里老师讲得不清不楚,不如你。”

阮文嘚瑟了下,“那是,我可是天才。”她正自夸着,忽然间想起了什么。

“咱们省高考时间是不是下月十七十八两天?”

“对啊。”王春香奇怪,阮文向来博闻强识,怎么这么重要的时间反倒是记不清了?

阮文回忆了下最近看到的报纸,各地高考时间不一样,考得最早的好像是豫省,考试安排在下月的八号和九号。上海把高考时间定在了12月11、12号,再往南的闽省则是安排在16、17号。

她们省和东北一样,定在了17号和18号两天,满打满算还有一个月。

这一个月,阮文觉得她好像可以再赚一笔钱,比如给人讲题?

积压了11年的考生数量惊人,大家对于高考有着前所未有的热情,中学积极的准备辅导课为考生们做考前辅导。

阮文之前也去旁听过,人太多了没能挤进去,只能在走廊里听,听了没两分钟她就离开了——学校是好心,但是老师水平真的不可以。

讲得学生云里雾里,这能有啥用?

很多中学老师本身学历就只是高中毕业,自己学的稀里糊涂能把题目讲多清楚?

老师不可以,但阮文可以啊。

只用了三分钟,阮文做出了一个十分郑重的决定,她要办考前辅导班。

这个决定来的仓促,但阮文已经想好怎么去执行。

王春香看着在那里怔怔发呆的阮文,她一时间有些担心,小心地拉扯了下阮文的胳膊,“阮文,你还好吧?”

下一秒,小知青看到阮文的眼睛明亮闪烁,像是星星在眼前闪耀,晃人眼。

“没事,最近我可能忙起来了,你得自我监督好好复习,有空的话我会检查一下。”

骤然听到这消息,王春香张大了嘴,“那你还有时间复习吗?”

学而时习之,温故而知新。不勤加复习,知识点很容易就会忘记。

她有些担心阮文没时间复习。

阮文看着这个善良可爱的小知青,“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她拍了拍王春香的小脑袋,“回去休息吧,睡好才能学习好,知道吗?”

王春香乖巧的点头回知青大院。

周建明送人回来后,被阮文喊住了,“哥你帮我打听个事,帮我办成了等过年的时候我送你一块手表。”

这让周建明眼睛一亮,“啥事?”

阮文要找房子。

她办辅导班肯定需要场所。

今年冬天高考的以工农兵为主,知青们大部分在乡下,想要召集起来不方便,而且附近知青口袋里的钱差不多被阮文搜刮了一遍,不好再当黄世仁。

可县里不一样,县里有工人同志啊。

这些人有收入,而且就住在县城,想要汇聚到一块比较方便。

阮文要做的有两件事,第一件事找房子,第二件事则是找人。

找人这件事倒也简单,明后天填高考报名表和志愿,到时候她去县教育局门口那边等着就是了,那边有县城里唯一的报名点,面向县里的学生和工人。

有困难的是找房子这件事。她办考前辅导,总得有教学的地方吧。

阮文觉得这么艰巨的任务理所当然要交给有能力的人,“为了手表,哥你一定能够帮我在县城里找到个独门独户的院子,对吧?”

周建明看着搭在自己肩头的手,他眨了眨眼,“妹呀,你又打算折腾什么幺蛾子?”

王家沟距离县城挺近的,骑车也就是半钟头的路程,用不着在县里买房子吧?

他知道阮文最近从知青们这里赚了一笔钱,辛辛苦苦赚来的钱,可不能乱花啊。

“挣钱给你买表,要不要,不要的话我找别人帮忙,汪常阳应该能帮我。”

“我是你哥,找外人干什么。”周建明瞪了一眼,他就不喜欢文文跟汪常阳来往,容易被人说闲话。

阮文放糖衣炮弹,“我就知道哥你最好了,咱们明天填了报名表后去县里,你去打听房子。”

至于阮文自己,当然是去教育局那边“招生”。

高考是大事,从中央到地方,从省高教局到各市、县,最后落实报名工作的是县教育局和公社的文教站。

第二天一大早,周建明骑车带阮文去了文教站。

汇聚在一起等着报名的,除了知青还有地道的本地村民。

不过大家都迟迟没填报名表,原因倒也简单,停了11届的高考,谁也不知道今年高考难易程度,到底选文科还是理科,还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他们到底报哪个学校呢?

大家拿捏不准,虽然能报考的院校多得是,但万一考不上咋整?

纠结着呢。

周建明前面开路,带着阮文去报名。

今年招生的重点高等院校一共有88所,此外还有各省的一些普通大学和大中专院校。

阮文丝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理科,志愿选的是北山大学。

外面那些学生,之所以一脸愁容,有文理科选择的问题——

理化知识点多又零碎,再加上本身学的内容有限,想要考好实在是太难了。

但是报名文科的话,竞争又太大,这让人左右为难。

更重要的是不知道报考哪个院校合适。

阮文没啥好纠结的,舍弃了清北梦,直接选择了北山大学,本省第一高校。

五毛钱的高考报名费,兄妹俩一共交了一块钱,很快就是填好了报名表。

“志愿能填五个。”文教站的人提醒阮文,这俩老乡,怎么就写了一个北山大学?

阮文笑了下,“考不上北山大学就再考,我就认准了这个。”

文教站的同志笑了起来,随机抽了两个空白的准考证让人填写,没想到在一个考点。

“好好准备,加油啊。”

阮文回之以笑容,“谢谢,您也辛苦了。”

她顺手把一盒烟塞到了报名表下面。

工作人员看到那烟笑了下,到底是工人家庭有底气,人长得好看又会做事,这要是考上大学,说不定会被哪个大院子弟相中,这辈子就飞黄腾达了呢。

从报名办公室里出来,阮文看到了魏向前,他挺直着身体,但眼神中透着几分迷茫,似乎并没有下定决心。

当初原主和阮姑姑为了让魏向前专心准备考试,先是高价去弄来了几本复习用的书,然后又拿出三个月的工资给他当日用,让魏向前不需要为挣工分操心,心无旁骛的去县里上辅导课。

为了把时间都用在学习上,原主更是花钱给魏向前在县里头弄了个暂时住的地方,避免了来回路上的奔波辛苦。

因为原主家里出钱出力,魏向前才能勉强被录取到首都的大学。

谁曾想这是一头喂不熟的白眼狼。

现在没了原主这个冤大头,虽然魏向前找郭安娜搞对象,但郭安娜本身就是个马大哈,她可没那么多心思,再说她也没那么些钱嚯嚯。

魏向前和其他知青一样,只能白天劳动晚上学习。

能考上大学才怪,他又不是祝福福天生好运。

正纠结的魏向前忽然间察觉到那冷冰冰的眼神,他愣了一下,看过去发现阮文正对自己笑。

魏向前一向搞不懂阮文的心思,正想回之以微笑,却不想人转身走了。

仿佛一切都是他自作多情。

出了文教站,周建明骑车载阮文去县里,“你少跟那个魏向前来往。”

“我哪有?”

“那你刚才对他笑什么?”他又不瞎,“一个壮劳力,就想着从女孩子家那里占便宜,也不嫌丢人。”

二棉厂里人多口杂,车间里闲聊起来不免说几句。

聊到郭安娜大家都觉得小郭会计被那个魏知青给骗了,嘴上说得好,其实就是看中郭安娜有正式工作。

周建明听多了,对魏向前自然没什么好感。

男人不凭自己本事挣钱,靠女人家,就算是有出息又怎么样,他照样瞧不起!

阮文低声笑了起来,“是,我往后肯定离他远远的。”

小表哥现在看得清楚明白,可惜当初作为局中人迷了,毕竟那会儿原主病急乱投医,一家三口全都被蒙蔽了眼。

哪像是现在,作为旁观者看得一清二楚。

……

县教育局门口。

十分的热闹。

别看只是报名填志愿,也有人拿着小本本,在那里讨论问题。

一个人学习不免遇到各种难题,今天难得遇上这么多人,说不定就能遇到一个能答疑解惑的呢?

遇到,那就是赚了。

“这个题目的话……我觉得在这里画一条辅助线就行了。”

“你画错了,应该是这里。”突然横出来一支笔,浅浅的在纸上画了一道。

“这样的话,你看是不是就可以了?”

年轻的姑娘在旁边的空白上写了几笔,被困扰了两天的人看到那两行,豁然开朗。

“是的是的,我明白了。那这个题目呢?”

是立体几何的题目,阮文觉得小意思,这类题她在高中时不知道做了不少。

“这里画一条辅助线,借助……”

原本还四处分散的备考生们,不知道何时都围了过来,反应慢的只能站在外围,踮起脚尖伸着脑袋去看。

一个能够答疑解惑的备考者,尤其是解答数学难题的备考者,会被考生们追捧。

带着数学难题来教育局报名的可不止一个人,层出不穷的问题出现。

人群中央的年轻女同志始终从容冷静,把题目一一分析,引得周围一阵惊叹声。

“我怎么没有想到呢。”

“真是听君一席话胜看一天书。”

“同志,你家在哪里,你是工作还是学生,我能去你那里请教问题吗?”数学问题层出不穷,哪是这一时半会儿能解决的。徐爱民觉得,自己一定要跟这个女同志搞好关系。

年轻的姑娘皱了下眉头,脸上露出为难之色,“我还要上班,没有太多时间……”

“那你看这样行不?我隔两天去一趟,不白问你,我这里有粮票肉票,你要什么都行。”

是个上道的兄弟,阮文心情十分愉悦,但脸上神色并不轻松,“我哪能要你的东西。”

“这有什么,你平日里上班辛苦,我也不能白占用你的时间。”

来县教育局这边报名的,大部分都是工人同志,人情世故还是懂得的,一个两个的都比较上道。

很快其他人也响应起来,“咱们去学校听辅导课也占不到位置,要不这位女同志你也弄个辅导课,我们也不白听你的,大家有钱的给钱有票的给票,同志你看这样成不?”

徐爱民刚才问了两个问题,一个代数一个平面几何,都得到了解答,他觉得自己很需要这个小老师帮忙。

要是花点钱能把数学难题解决个七七八八,他觉得挺值的,听说那些乡下的知青们都高价租书抄书呢,那些没什么钱的都舍得,他好歹是工人每月有稳定的收入,还能拿不出这个钱?

阮文面露迟疑,“这样不好吧?”

工人同志们就是财大气粗,她这还没说出口呢,就已经按照她的计划走了。

徐爱民俨然成为了发起人,“想要听课的来这边报一下名,名额有限咱们先到先得哈。同志,怎么称呼?”

“阮文,阮玲玉的阮。”

徐爱民:“那我们就叫你小阮老师好了。”

面对这个比自己大了好几岁的学生,阮文含蓄的笑了笑。

招生工作顺利进行,那么问题来了——

她哥找到独门独户的院子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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