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我好想保护她一辈子.
吃饭的时候陈女士开口问他们还记不记得他们上学时的一个情景。
陈女士将大概的情形描绘了一下，目光见江疏浅确实皱着眉陷入沉思，而自家儿子的脸却慢慢下沉——
江疏浅摇了摇头，遗憾道：“我不记得了。”
她胳膊肘碰了下卓衍，问他：“阿衍你记得吗？”
卓衍沉默了一下，摇了摇头。
“不记得。”
不。
他记得。
陈女士看着他给江疏浅夹了颗菜，想起不久前叫他进厨房帮忙，他要求父亲炒菜的时候少放盐。
问他原因，他给的答案是，“知甜血压高。”
他明明拉着脸，眼神却极其柔和：“最近在戒零食戒重口。”
他记得，相册里的最后一张照片，也记得。
那时南城是国内有名的一线城市，教育机构数不胜数，光是重点高中，就从一排到了十。
江疏浅家庭情况特殊，和她哥哥江迄时的学校隔了大半个城市，但尽管如此，也阻止不了他们兄妹情谊，空隙之余都会有见面。
两人并不避讳相见，以至于被学校附近别有用心的同学误会，在校园里传得沸沸扬扬，各种兄妹之间的纯洁感情扭曲成了异地早恋，闹得极其轰动，最后以江宁谷来到学校当着所有人的面抽了江疏浅一巴掌，那些人才默默地闭上了嘴巴。
他们屈服于卓衍的拳头之下，青肿着一张脸来向她道歉，声明他们一开始也只是开个玩笑，没想到事情会越闹越大。
江疏浅没有说话，直到造谣者们离开了，她都未曾看过他们一眼。
只是后来她假装一个人沿着南城的马路走了很久很久，最后终于在黄昏之下，顿住脚步，回眸望他。
她嗓音颤抖，语气却极其坚定：“...他们会付出代价的。”
卓衍愣愣着与她对望了许久，最后却不知如何开口，在她的目光下，只能点头。
“他们潜藏在玩笑里的恶意是伤害我最深的利器。”
“我明明什么也没有做，却总是有人佯装热情熟稔，用最恶劣的语气，最冰冷的眼神在我身上凌迟。”
“所有人都在悄无声息地对我告别、离开，在我的心上踩出一个又一个坑洼，留下一片狼狈才甩手离去——”
“阿衍...”她小声地叫着他，唇角扬起一抹笑，“你会离开我吗？”
余晖下他五官明晰，闻言眸子怔了片刻，闪过错愕。
不知所措。
不知道该如何。
该如何去保护如此脆弱的她。
他放在身后的拳头随着他闭上眸子慢慢紧握，少女似乎笑了一声，眼眸里微微闪着光。
她没看他，只是扬起了头，看着天际，感叹了一声。
她说：“我想被更多人看到。”
卓衍睁开了眼睛。
好。
我支持你。
你快点登上顶峰，被更多人看到，然后忘记脆弱和伤心。
照片缓缓定格在这一时刻，被摄影师洗出来贴在店门，陈女士偶然路过的时候，才看到了这张照片。
景象被虚化，只有伫立在人流之中的少女和少年尤其清晰，在一片朦胧晕染下，相互对视，肆无忌惮又小心翼翼地舔舐伤口。
买下照片的那天晚上，卓衍因为打群架进了局子。他一个人，跟一群人，打群架。
陈女士匆匆赶到时，少年坐在一片鼻青脸肿中，阴沉着面色，嘴唇边仍带着血丝，眼神却空洞而无神。
也是他们分手的那天晚上。
事情的经过被陈女士了解了大概，那群人曾经造过江疏浅的谣，就算毕业了仍当作笑料讲出，卓衍喝了酒，酒精作用下冲动地摔了瓶子，酿造了一场悲剧。
少年被带走，全程一言不发，只是在上了车后，坐在后车座，才哑着声，嗓音极冷：
“人心险恶。”
“总会有人将恶意冠以玩笑之义施加在他人身上以满足他们扭曲的欲望，潜移默化的加深他人的冷漠和怯懦——
最后他们凭什么全身而退？”
“他们有什么资格全身而退？”
陈女士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在红绿灯下停了车，突然感觉鼻子涌上酸涩。
因为她听到自己儿子的哭声了。
喇叭声连绵不绝，夜灯浅薄微弱，卓衍抬手捂住眼睛，痛苦道：
“...妈，我想改高考志愿了。”
“改心理学，学习怎么通过细节，来看清一个人的内心。”
“我现在什么都不能为她做。”
“只能先帮她看清身边的人了。”
他哽咽了一下，涩声道：
“......我好想保护她一辈子啊。”
本站不支持畅读模式，请关闭畅读服务，步骤：浏览器中——设置——关闭网页小说畅读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