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实更加残忍,一步步要将他逼向死境。
孟寒洲抬手指着白棋,随意瞟了一眼,那一尘不染的白色棋盘。
棋盘上红线分割楚河汉界,但孟寒洲看得出来,这并非是一般的棋盘。
似乎看出了孟寒洲对于疑惑,宋浩温煦一笑解释道:“闲来无事,后院便有一片竹林。”
“将竹片削成竹篾,一点一点编织成这样一个四四方方的笼。”
这话之中,隐喻着孟寒洲正在经历的一切。
辛辛苦苦征战多年,为大周立下无数汗马功劳,不但没有功成身退,反倒是被自身所囚。
“在这样一个笼子上面,覆盖上一层层从树皮提取出的白浆。”
他说的轻描淡写,但其过程的复杂与艰辛,只有自身能够体会。
“用铁尺一条条的线,将这些线连接起来……”
宋浩继续说着,孟寒洲一边听着一边观察着棋局。
这是围困残局!
隐隐约约暗合,二人的困难处境。
“我这一生,什么都不曾求过。”宋浩突兀一句,含着轻颤苦笑,“但却有人步步紧逼,要取了我的性命。”
“不过,我这点经历,比起孟先生如今的水深火热境地,又算得了什么?”宋浩自嘲一笑,眸中透露出一抹坚定。
细细观察战局的孟寒洲,执着白子落下。
这一局,进退艰难。
他又何尝不是呢?
“孟先生,心中只有一个疑问吧?”宋浩看也不看,直接落子,仿佛孟寒洲所走的棋路,早已经被他料定。
又执手落下一枚白子,孟寒洲才道:“是。”
“说来可笑得很,朝中上下无数秘辛,都是关于母妃的。”宋浩虚眯着眼睛,眸光极为平静,仿佛是诉说着别人之事一般淡然。
“八皇子与静妃只不过一枚掌控西疆的棋子而已。”
对于这一点,孟寒洲也很赞同——毕竟如果皇上真的介意这件事,一定会处死静妃与八皇子。
但八皇子宋浩的态度,却让孟寒洲对于这件事有了新的理解。
他所看到的,听到的,调查到的秘辛,也许正是别人想让他瞧见的。
那一瞬间,孟寒洲只觉得茅塞顿开,他目光审视着棋局,心中已经有了全新的理解。
他目光凛然,缓慢落下一子,“这一局棋,是皇上所下。”
“辽邦皇室遗女,早已死了。”宋浩面色如常,平平淡淡开口,“我娘不过是辽邦皇室遗女的婢女。”
“我早已知道这些事情。”
宋浩浅浅呼吸,“我这一子,到底是他谋划的。”
“为了稳固皇位,他什么都做得出来。”
这一语叫孟寒洲气得浑身发抖,后背一阵冷寒——甚至连太子宋林与三皇子宋清亦不过是皇上手上的傀儡吗?
这一首平衡之局,终归是因为皇上的欲望玩脱了。
“你此时展露锋芒,真的不怕杀机降临吗?”孟寒洲手上一子,猛然扔向窗外。
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传来,八皇子宋浩已然淡淡拂袖,黑色棋子穿过窗缝而出,旋即又是一阵尖锐痛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