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分钟后,商濛濛出现在一家传统菜场里。
逛这种传统菜场的人以中老年居多,商濛濛不觉得自己已经火到这个圈子里，所以戴好帽子口罩就下了车。
菜场内热热闹闹吵吵嚷嚷,极有烟火气。商濛濛买了蔬菜和水果，最后来到卖鱼的摊位前挑了条新鲜的鲶鱼。
扫完码，她让老板收拾干净后片成片。
卖鱼的大哥直接说：“我们只管去鳞去内脏，不给片肉。”
商濛濛啊了一声,“可是我们家那边的菜场就给片的。”
大哥看着她摇摇头,把黑色塑料袋递过来。
这时，从旁边伸过来一只手，接过塑料袋将杀好的鱼重新倒在料理台上。
一个年轻小伙子说：“哥，我给她片,你去忙吧。”
说完，小伙子冲商濛濛笑笑，“是做水煮鱼或者酸菜鱼吧？”
不等她回话，他将挂在脖子上的耳机取下,戴上塑胶手套利索地将鱼片开。
“嗯,做酸菜鱼。”商濛濛答道,眼睛瞥到小伙子正在播放的手机屏幕。
多巧,他正在看她的直播回放。
小伙子三下五除二将鱼肉片好，还细心地将鱼骨鱼头和鱼肉分开装,“您拿好，吃好了再来，我们家的鱼都特新鲜。”
“谢谢。”商濛濛接过来拎在手里。
“小心,前面让一下。”有个卖菜的大姐拉着个板车经过时，不小心撞了商濛濛一下，她正好在整理口罩，这一撞，口罩一边从耳上滑落。
小伙子睁大了眼，抬起手结巴道：“你，你，你是商……”
商濛濛飞快地把口罩戴回去，冲小伙子挤眼，伸出一根食指竖在唇上，“嘘，别喊，谢谢你帮我片肉，拜拜。”
小伙子傻傻地跟着晃了晃手，“拜拜。”
直到商濛濛跑不见了影，他才反应过来，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句，“我见到活的了。”
商濛濛站在向澜家门口，摁响门铃。
三分钟后，就在商濛濛找出手机准备打电话的时候，门开了。
向澜身上穿着套卡通图案的纯棉长袖睡衣，脚踩毛绒绒的羊毛拖鞋，脑袋上戴着个粉嫩嫩的蝴蝶结发箍，脸色苍白，两眼无神眼下青黑。
和平时的又美又飒完全不同，活脱脱一个重度网瘾肥宅的形象。
商濛濛啧了一声，走进来，将手里的食材放下，“你这副鬼样子，要是换个性别，我以为你昨晚被狐狸精吸干精气了呢。”
向澜快天亮才睡，被吵醒后声音带着颓废的沙哑，“哎，差不多吧。”
商濛濛嘴角一抽，打开鞋柜找到自己的专用拖鞋，“什么差不多，你手机里的纸片崽跑出来给我看看？”
向澜游魂一样地飘到厨房，倒了杯水，咕咚咕咚灌完，“嗐，你不知道我新养的是个纯情又可爱的吸血小王子，白皙细腻水光肌、波光潋滟桃花眼、迎风摆动大长腿……实在遭不住呀，而且身世可怜，我这一氪就停不下来了。”
商濛濛无fuck可说。
“那你再睡会儿，我中午也没怎么吃，下午早点吃完晚上去珈宁的演唱会。”
向澜摇头，随手拿起一根棒棒糖咬在嘴里，“不睡了不睡了，这样今晚也许能早点睡。”
商濛濛准备做个酸菜鱼，她先把鱼肉和鱼骨腌上，然后开始切蔬菜。
向澜是个煮方便面也只会撕调料包的选手，什么都不会做。咔嚓咔嚓吃完一根黄瓜又去拿第二根时，商濛濛给她一头蒜，“去剥。”
向澜“哦”了一声，接过来，“说真的，濛濛，你教我做菜吧，吃外卖吃得我快吐了。”
商濛濛将鱼骨放进锅里煮，“你不是说将来找个男朋友给你做吗？”
“嗐，我觉得找个做饭好吃又符合我审美的男朋友，不如直接找个钟点工来得容易。”
“那倒是。”鱼骨要煮一会儿，商濛濛洗了手走过来，也挑了根水蜜桃味的棒棒糖咬在嘴里，将刚才买鱼遇到的事说了。
“我觉得我要火了，今天直播还有人给我打赏一百万呢。”
向澜瞪圆了眼睛，“哇，这是哪来的地主家的傻儿子，典型的人傻钱多。”
商濛濛耸了耸肩，转身进厨房去看锅里的鱼。刚把鱼片下到锅里，就听手机铃声在响，向澜跑到客厅帮她拿来，滑了接听，贴在她耳朵上。
炉子上锅里的鱼咕嘟咕嘟冒着热气，只听乐奕凡那熟悉的惊天动地咬牙切齿的尖锐吼声再次响起，商濛濛甚至觉得仿佛有唾沫星子顺着电话线爬过来喷在自己脸上。
“商濛濛，你大爷的，老子是不是还要感谢你送我出道？！”
一头雾水的商濛濛好声好气地问：“乐哥，你在说什么呀？”
电话却传来被挂断的嘟的一声。
商濛濛和向澜面面相觑，“你说，乐哥是不是更年期了，哎呦，我的鱼片都老了。”
酸菜鱼、凉拌黄瓜木耳、青椒肉丝端上桌，向澜把手机屏幕转向她，“你把乐奕凡送上热搜了。”
果然，#乐奕凡暴殄天物#挂在了热搜第十六位。
商濛濛：“……”
摸到乐奕凡的微博下，发现更加热闹。
——乐奕凡，你知不知道让我们濛濛宝贝去开火锅店，是暴殄天物？
——王八蛋乐奕凡，我不吃面不吃火锅，我只要濛濛
——黄世仁乐奕凡，女鹅已经够努力了，一定不能退圈啊
商濛濛赶紧用大号更博，极其狗腿地大放彩虹屁：“刘德华乐奕凡，吴彦祖乐奕凡，你有让人心空的外貌，有可以容纳百川的胸襟，有洞穿一切的睿智头脑。爱之深责之切望之高，我知道你所做所说都是为我好，感谢有你，我会更加努力的！”
目睹全过程的向澜：“……请问你是彩虹屁做的吗？”
有柠檬很快在此微博下，科普了一把星辰传媒金牌经纪人乐奕凡。将乐奕凡带过的广为人知的两个影后三个影帝一一列举，每一个名字都金闪闪亮晶晶，极其耀眼。
——流批！我今天才知道濛濛的经纪人这么流批！
——乐哥就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濛濛今天在直播间也就那么一说，大家别上纲上线了。
——对对对，经纪人对艺人的作用真的很大，乐奕凡不错了。
——有乐奕凡在，濛濛怎么可能不火？！
于是风向一转，柠檬们又跑到乐奕凡微博下开始尬吹，句句开头都是刘德华乐奕凡，吴彦祖乐奕凡……
刚刚看完商濛濛发来的三百字道歉小作文的乐奕凡，扶着额头叹气：“还真是粉随蒸煮！”
说完，他自己又气笑了。
一个不被粉丝骂的经纪人，不算一个成功的经纪人，而且他带出过那么多优秀艺人，但“乐奕凡”三个字今日起才成功出圈。
这算不算他的人生巅峰？！
商濛濛带着巨大的“zero”灯牌在演唱会开场前十分钟，才和向澜带着帽子口罩偷偷摸摸进场。
万人体育场内大片大片的金海闪闪发光。
zero少年团一共三人，作为队长的王珈宁个人就有六千万粉丝，但今天的演唱会，几乎所有观众都非常自觉地只拿团队应援灯牌。
随着场内灯光渐渐暗淡，演唱会即将开始，粉丝们也开始大声呼喊“zero”。
黑暗中，一道非常有辨识度的声音响起，“嗨，准备好了吗，5、4、3、2、1”
少年清朗的嗓音被刻意压低，有种说不出的自带桃花的性感，撩得场馆内粉丝爆出冲天的尖叫。
“嘭”的一声，灯光骤亮在舞台中央聚焦，身穿演出服的王珈宁和两位队友从天而降，伴着炸裂的音乐又唱又跳。
作为内娱人气top1的少年团，实力也是top1。三个多月的时间全国巡演十场，所有门票都是秒售罄。
即使是商濛濛，此刻也被少年富有力量气场全开的舞台魅力所折服。她举着手里的灯牌，和所有粉丝一样为他们尖叫。
今晚她和向澜拿的都是内场票，就坐在延展台下。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王珈宁几次朝她们所在的方向wink。
害得周围的粉丝差点掩面而哭。
“啊啊啊啊哥哥和我对视了！”
“呜呜呜呜，我死了！”
商濛濛无比理解她们的想法。
曾经，有那么一个人，只一眼就能让她跟着走，只一个邂逅就能让她在梦里都笑醒。只要他出现的地方，就能完全攫住她所有的目光和思绪。那种紧张不安、小鹿乱撞、痴痴傻傻，藏也藏不住。
演唱会结束前十分钟，商濛濛和向澜趁着所有人都还沉浸在激动的情绪中，提前离场了。否则一会儿大部队一堵，她俩又是前排，没半个小时根本走不了。
取了车，商濛濛先送向澜回家，半路上王珈宁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小宁宁，今晚很不错哦！”商濛濛笑着接听。
王珈宁大概刚从台上下来，气息还不是特别稳，“姐姐，你在哪里，我送你回家。”
商濛濛打着方向盘上了立交桥，“我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你们有庆功宴吧，好好玩。”
王珈宁失望地哦了一声，沉默几秒随即道：“那明天你有安排吗，晚上一起吃饭吧，我发现一个环境不错的地方。”
商濛濛还没答，向澜靠过来不满地道：“王珈宁，怎么你眼里只有濛濛姐，没有澜澜姐呢？”
王珈宁夸张地哎呦一声，毒舌道：“那指定不能，您那110斤的大体格子，谁也做不到视而不见呐！”
作为实力派唱作歌手对体重要求没有演员那么高，向澜直接炸毛，“姑奶奶我身高172，110斤很胖吗很胖吗很胖吗？小屁孩，懂不懂什么叫丰润性.感之美。”
王珈宁：“反正我只知道我认识的女艺人里，向澜姐是最稳重的。”
眼瞧着两人又要打起来，商濛濛连忙挂掉电话，阻止了一场世纪大战。
向澜悻悻道：“小屁孩，一点都不知道尊老爱幼。”
商濛濛无语：“他就一小孩，你和他计较什么。明天没事就一起呗？”
向澜摇头，“不了，明天我得陪母上逛街。”
回到家，商濛濛从冰箱里拿出一听啤酒，食指勾着拉环，“咔哒”一声轻响，拉开。
混着浓郁麦芽香的冰凉液体顺着喉管而下，整个人瞬间都清醒了，她拍拍自己的脸，轻声自语：“总是想到过去，这个毛病不好，得改。”
作者有话要说：早上好呀，下午六点应该还能有一更，放燕狗出场，看大家都在骂他，我就放心了o(n_n)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