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第三十二只小猫咪(1 / 1)

阚泽板着脸,教训了不听话的叶子和分盆。他自己的睡姿板板正正,和猫崽子之间保持着距离,倒像是个真真正正的正人君子。

可耐不住司景自己往这边滚。

半夜三更,月黑风高。司景半梦半醒里抽着鼻子,熟练地翻身,一口气滚到了男人身边。

好闻。

他的短腿蹬上男人的腰腹,把头靠在了胸膛上,软绵绵趴在上头。一截衣角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进的嘴,也被他嚼的津津有味,蓬松的毛尾巴炸开了,一个劲儿在阚泽面前扫过来扫过去。

阚泽仍旧闭着眼没动,睡袍袖子中的嫩芽却嗖的一下钻出头,绕个圈,牢牢把猫尾巴锁在了里头。猫崽子哼哼了声,又迷迷糊糊换了个地方咬。

梦里的温度有些热。

司景闭着眼,口干舌燥,仿佛又听见了赵忠祥老师磁性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春天来了,又到了万物交-配的季节......”

他像是一下子坠入了水底,钻上来时,浑身都湿漉漉的。

司景不是头一回做这种梦了。

他虽说成精的时候还是只奶猫,可到底已经成精了几十年了,该有的冲动还是会有,对一些事也会像正常人类一样满怀憧憬——他甚至还看过猫片,是那些主人在给自家猫主子配种时拍下来的,油光水滑的家养猫们春-情盎然,尾巴缠绕来缠绕去,姿势奇特,刺激的不行。

司景偶尔梦中也会见到这情景。可他素来对这些无感,看了也不过点点头,了解个大概流程。之后梦见时,试着找个东西蹭一蹭,就算了事。

然而这一回并不同寻常。

他梦到了一双手,人类的手。那手很灵活,软的仿佛没有骨头,轻而易举把猫崽子从潮头一直带到潮尾。鼻间充溢的满是令他沉醉的香气,白光连绵成片,所有的东西都破碎旋转,拼不出个完整的图案。

他的后腿不自觉夹紧了,下意识抽动了下。

“......”

司景忽然惊醒,嗅了嗅。

这特么什么味道?

他正欲站起身,动动腿,却猛地僵在了原地。尾巴扫到了一小块痕迹,湿漉漉的,就在他后腿那儿压着。

短腿猫这会儿动也不敢动了,牢牢地在那一处上压着,心里头长出了无数只站立着高声咆哮的土拨鼠。

啊!

啊啊啊啊啊啊!

这特么还不是春天啊!

他昨晚到底为什么要吸那么多的猫薄荷?

司景稳稳地一屁股坐在上头,力图冷静思索。

得想个法子。

这不能原地撤了,要是阚泽早上起来掀开被子,他这几十年的猫脸还要往哪儿搁!

想个法子,想个法子。

司大佬焦急地拿爪子揉搓床单,试图把那一小块咬烂。

他这会儿也顾不上自己那点爱干净的毛病了,硬着头皮把牙印在上头,费了些力气一昂脑袋,吭吭哧哧把那一块被单往外拽。

给我——

给我坏——

被单没拽出来,短腿猫自己一个打滑,噗的一下从床上一头摔进了地毯。

这动静大了些,阚泽也醒了。他下意识拍拍身旁,没摸到毛团子,思维顿时更加清明,把被子抖了又抖也没见到。正在焦急时下意识朝床边探了探头,却看见猫崽子正跌坐在地毯上,对着他怒目而视。

这选的是什么床单?

怎么滑成这个鬼样子?!

阚泽似是有些诧异,薄唇抿了抿,冲他伸出只手。司景一屁股坐进他手心,仍然瞪着他,橄榄青的猫眼瞪得浑圆浑圆。

“小花怎么到地毯上了?”

他心疼地揉揉毛脑袋,又把耳朵掀起来,检查了下,“有没有摔疼?”

司景炸着毛大声冲他喵喵。

我的身体是没有。

可我的心灵呢,我纯洁无辜的猫的心灵呢?

我怎么就沦落到了在人的床上留下痕迹的这一步??

他的凄惨心酸,阚泽是一句也听不懂。只拎着他后颈把他抱进怀里,坐到床边穿鞋,“待会儿我再来叠被子。”

叠被子。

这仨字让司景猛地一突突。

他突然在阚泽怀里麻花糖一样扭动,扭过来扭过去,水一样从男人怀里流出来,迅速找到特殊位置,并一屁股坐下。

坚定不移。

阚泽怀里头突然空落落,神色诧异。

“小花?”

“......”

短腿猫看都没看他眼。

这可就不大对。

阚泽伸出根手指在他面前晃晃,试探着再叫,“小花?”

被喊的小花终于抬起眼,不耐烦地望着他。

喊个锤子。

这儿就是老子位置了,老子准备在这儿用早饭——一直等到我屁股底下这地方被暖干。

在这之前,谁都别想让我动。

我就不动!

阚泽说:“得下床了,小花。今天我们还有工作的。”

短腿猫冷酷无情地冲他喵喵,催促着这个人类赶紧出去挣钱给自己买房产挣小鱼干。赶紧的,你出去了我还能整理下床单。

这会儿他感觉自己就像个看片子被家长逮住的高中生,迫不及待希望家长先出去,好给自己点空间收拾收拾残局。

阚泽没听懂他的意思,反而在床头又坐下了。

司大佬望着他。

你干嘛?

结果男人忽然俯下身,捞住了他的两只毛爪子。

司景震惊的还没回过神,无法相信他居然敢这么对自己,等反应过来时,已经被拖出去了一小段路。他叫的大声,拼命拿短腿踹来踹去,试图让自己和床单成为不可分担的一个整体,“喵!”

阚泽另一只手往底下摸。

“老实说,小花,”他说,“你是不是尿床了?”

司景一口咬在他手腕上。

你才尿床。

你全家都尿床!

你撒开我,别拖老子!

阚泽已经摸到了被隐藏起来的痕迹,手指蘸了蘸,忽然神色变了些。

这似乎手感不对。

他猛地缩回手,手指尖像是被火烧了般灼烫灼烫,再看司景时,就瞧见短腿猫气势汹汹对着他炸起了一身毛,叫了声,含着满肚子的火飞快地从阳台蹿出去了。分盆的猫薄荷草眼巴巴看着它从自己旁边过去,叶片跟着转。

司景也顾不上带它,呲溜蹿进了自己屋。他咽了口唾沫,仍然有些心惊肉跳。

“见鬼了......”

这不是春天啊。

他把脑袋使劲儿往枕头里埋。

不是春天,自己发什么情啊?

难道真是昨天猫薄荷吸太多了?

隔壁被扔下的两盆猫薄荷面面相觑。阚泽站立在床边,半晌后眉梢一动,不知该惊还是该笑,“这傻孩子......”

跑的倒还挺快,脚底跟抹了油似的。

他又不吃猫,哪里需要这么慌张。

他俯身把床单撤下,重新铺上新的。旧的也舍不得扔,收进了柜子里,阚泽头也没抬,说:“把叶子收回来。”

分盆的猫薄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偷偷摸摸将根抽了出来,正蹑手蹑脚试图往隔壁爬,已经探过去了大半,只剩下密密的根茎还在这边。骤然听见声音,它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往回退了退,把枝叶向回收。

它慢吞吞试探性地收了一根,又转着叶片看阚泽。

阚泽:“所有。”

猫薄荷只得把所有叶子都收回来了,心里老大不高兴,叶片都透着黄。

司景被这么一刺激,猫薄荷也不要了,几天愣是没出现。过了阵,才打发袁方上门讨要,袁经纪人敲响了房门,还有点诧异,“司景那宝贝草还在你这儿?”

阚泽守草待猫已经好几天了,看见是他,心中也难免有些失望。

“嗯。”

袁方咋舌。

“也不知道这草到底有哪点儿好,”他说,把花盆接过来,仍然匪夷所思,“居然也值得从这边抱到那边,一天到晚地捧着——我还真没见过那小祖宗这么上心。”

阚泽把这当夸奖听,“他能喜欢,我很开心。”

袁方奇怪地看了他好几眼,眼神里写满莫名其妙。

之后的行程愈发忙碌。日子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彻底入的冬,年一天天接近,天气也一天天冷下来,接连下了几场雪,下的城里一片白。司景去走电影节的红毯,只穿了单薄笔挺的西装,里头贴了整整一衬衫的暖宝宝,还是冷的直打哆嗦,说话都带颤音,瓮声瓮气。勉强和主持人说了两句话,就扭头看向红毯旁边的袁方,用口型询问。

“这到底什么时候能走完?”

袁方也心疼的不行,可这会儿嘉宾还没进场完,真不是披上大棉袄的时机。

他只好摇摇头,小声回复:“再等等。”

还等。

司景神色麻木,仿佛已经冻成猫干。

他尚且如此,来的女星便更为遭罪。这天寒地冻的,她们却还光着腿,露着肩膀,强撑着含笑同镜头打招呼。镜头甫一转开,那笑就再也坚持不住,彻底从她们脸上掉落下去了。

司大佬一个劲儿地抖,趁着无人注意,悄悄让自己衬衫里头长出了点猫毛。他顶着一胸膛的厚重胸毛,终于觉得暖和了点。

还好无人注意,否则,只怕有人会拍到他胸肌嘭嘭地膨胀起来,涨的比发面馒头还要快。要是黑子瞧见,又是一波猛料。

怕不是个充-气的假胸。

最后一组上红毯的,是阚泽所在的剧组。阚泽之前的电影被列入了最佳影片提名,因此跟着当时参与的《惊堂木》剧组一同走了红毯,也是两边媒体的重点关注对象。从他们踏上去的一瞬间,咔嚓咔嚓的拍照声便没有停过。

旁边有女工作人员小声说:“那就是阚泽?”

“真人比银屏上还要好看,腿可真长。”

“气质也很好啊,清清淡淡的......”

“那叫仙好吗,”另一个女生反驳她,“我们阚仙子可不是浪得虚名,正儿八经仙气界好吗!”

司景听见腿长这俩字,眉梢一动,使劲儿盯着阚泽看了会儿。男人今天穿的是身藏青色西装,剪裁干净利落,领口的翻领有巧妙撞色,向身上一套,衬得他愈发肩宽腰细,身材比例相当优越。

司景用目光把他估算了个遍。

啧。

这腿,有一个头长,两个头长,三个头长,四个头长......

司景数的头晕眼花,目光从对方腰际到脚面之间流连不定,稍稍有些妒忌。

这是真长。

虽然他的也长,可和阚泽这种天生的不同,他的长,是自己硬生生求出来的。

毕竟没成精前,腿短这俩字就一直是心病。成精时,为他输送修为的蛟龙问他对人形有什么要求,司景想了好一会儿,就扔给了他仨字,“腿长点。”

结果蛟龙死命地把他的腿往长里扯,整个场景活像是厨师在伸长了手臂拉面。现在想想,司景没能长成仙鹤那样比例,已经算是相当不错。

起码现在还在人类的优越范围之内,没有给他扯出两米的腿。

司景盯着阚泽,仍然在计算长度。没想到男人也正好朝他这个方向看过来,两人目光交汇,司景立马后退了一步,摆过头。

想了想,又觉得不对。

阚泽又不知道那只猫是他,他心虚个锤子?

司大佬于是重新扭回头,理直气壮地看回去。

披着马甲呢,有什么好怕的!

有本事咱们比比腿长!

最后一组嘉宾也入场了。所有人在台上站了站,为底下的媒体记者提供合影。阚泽不知是何时挤了过来,目光看着镜头,嘴唇却微微动了动,与他说话。

“冷不冷?”

是真冷。

手都有些哆嗦。

司景却不肯落了面子,硬撑着抬眼皮,“不冷。”

说完就打了个寒颤。

阚泽低声笑了笑,有什么东西从他的手里滑了过来,轻而易举落进了司景的西装口袋里。很小、不怎么显眼的一块,司景甚至没察觉到那是什么,便感受到了源源不断传过来的热度。

像是有谁在那里点了一把火。他的血液重新被暖热了,说不出的舒服,立马把手也伸进口袋里,牢牢地将那块东西握住。

“这什么?”

阚泽唇角勾了勾,却避而不答,只是道:“你拿着。”

室外拍摄环节结束后,便可以入场了。

袁方逆着散开的人群跑来,手忙脚乱地给他披上及脚踝的羽绒服,心疼的不行。

“冻坏了吧?”

司景任由他猛搓自己掌心,说:“还好。”

的确是还好,手都是热乎的,甚至比袁方自己的还要热。

袁方把手松开,又有点儿不明白。

“你刚刚还冷呢,这一会儿就热了?”他嘟囔两句,却也来不及深究,忙喊化妆师过来准备补妆,“待会儿进室内坐着就暖和了,这回,阚先生他们是准备冲奖的,咱们就是来看个热闹。看看,也就行了,你别紧张。”

虽然说人气高,流量也大,可司景到底出道没几年。拍的作品不算多,磨炼演技的机会也不多,更何况之前的公司小,争取的资源有限,前期全是抗日神剧里活不过一集的小兵角色。到现在能圈粉千万,靠的全是司景自己的人魅力,还有脸。

这种国内顶级的电影节,司景只能拿个提名,想要现在就拿奖,难度的确有些大。

毕竟在银幕上,他还算是个新人。

但阚泽不同。一部《惊堂木》好评无数,各路影评人把他夸出了花,极有可能便是今晚最大赢家。

人流陆陆续续往已经划分好了的场地进,椅子背面贴了名字,一行行摆的整整齐齐。司景看见了熟悉的人,招呼:“陆导。”

他身畔坐的导演,便是与他上一次合作的陆唯。陆唯年纪不小了,往电影界里扑腾了二三十年,却还只拿过一些小奖。但因为拍摄风独特,个人色彩极重,也算是当今影坛的一届新锐人物。

陆唯对司景印象很好,合作也相当愉快,因此再见面,拍着对方肩膀问:“最近去拍综艺了?”

司景说:“是。”

“综艺收视率很好啊,”陆唯说,“恭喜恭喜。”

他们简单闲谈两句,便将目光移回台上。灯光骤暗,只有主持人所站的一小块地方被照亮了。

大大小小的奖项依次颁布,满屏星光璀璨。出乎意料,司景也凭借着一个男四的角色拿了个最受欢迎男配角,也不算空手而归。

最后的压轴戏是最佳男演员。

影后被一位已近五十的戏骨夺得,剩下的人心中都暗暗猜测这一届影帝究竟会花落谁家。镜头在几位候选人之间闪了又闪,最终一个定,定在了一张熟悉的脸上。

阚泽这会儿却没看镜头,正扭过头,穿过人群,望着什么。

“这一届最佳男演员是——”

满场屏息。

“阚泽!恭喜!”

铺天盖地的掌声里,阚泽终于回过神,从司景那一端收回了目光。大屏幕开始播放《惊堂木》片段,片段里的阚泽穿着旧式样的西装,头发向后梳去,露出饱满的额头,风度翩翩,温文儒雅。

紧接着,他抬起了乌黑的枪管。

砰——

那修长的手指扣动了扳机,子弹撕裂空气,向着对面的人直直射去。司景盯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心忽然有些砰砰动。

像是揣进了只拆家的哈士奇。

那个晚上莫名又奇异的悸动又来了,砰,砰——

司景捂住胸膛。

那颗子弹好像迷了路,一头扎进了他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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