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59(1 / 1)

不远处站着人确是叶雪理。

那样熟悉身形,鹤爵闭着眼睛都可以描摹出来,他不可能会认错。

只是认出来后他却又陷入更深一层怀疑,他怔在原地,看着叶雪理此时此刻模样。

少年人身体单薄瘦削,肩膀不宽,脊背却很挺,常年不见光肤色有些纸白,眼睛圆而大,透着孩子气纯与净,似乎是刚经历过一场大病折磨原因,他气色看起来很差,眼眶红肿,一个晚上不见而已,巴掌大小脸好像就瘦了一圈,下巴都尖了不少。

鹤爵注意力不在这些细微变化上,他盯着叶雪理头发,一瞬不瞬目光像是尖锐勾子,不可置信却又带着沉重痛意。

又停滞半晌后,他才开口,声音嘶哑:“宝宝,你头发?”

像是被他话提醒了,叶雪理肩膀抖了一下,竟是直接扭头向旁边跑开,像只惊兔。

鹤爵愣了愣,也立刻跟上去。

亭子后是一片假山群,这里绿化很好,是给住院病人平日里出来散心调养,只不过脚下铺石子路却不是那么容易走,鹤爵看到叶雪理好几次都快被那些小卵石滑倒,每趔趄一下他心脏就跟着狠狠揪一次。

这样下去不行,鹤爵干脆停下来,大声朝他喊:“我不追了,你不要跑!”

“叶雪理!”

这一声叫出来,叶雪理果然慢慢停了脚步,他站在一棵石榴树下,满树石榴花火红热烈,更衬得他孤单影只可怜。

鹤爵仔细看着他背影,那只瘦小,总是被水缎一样乌黑长发倾覆单薄脊背。

此刻却无比清晰映在他眼帘里,干干净净,没有一丝阻碍。

鹤爵不敢置信,却又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他紧握拳头轻轻舒展,迈开脚步走得沉重缓慢。

叶雪理背对着他,身体一直在发抖,鹤爵知道他可能在哭,心里头钝钝疼,伸出手握住那双薄窄肩头。

“宝宝。”

柔软身体被他略有些强硬转过来,叶雪理用手捂住自己脸,可白皙细长手指却早被眼泪浸得湿透。

无声抽噎模样让鹤爵一颗心都软不成样子,手指在他柔软指缝间轻轻摩挲着,哑着声音说:“宝宝不要怕,让我看看你,好吗?”

叶雪理眼泪好像掉得更凶了,说话都泣不成声:“老公,不要我了,你会讨厌我……”

鹤爵声音压得很低:“老公不会讨厌你,怎么会讨厌你。”

现在叶雪理就像一只全面防御刺猬,哪里都是刺,让人无从下手。

他本来是袒露着柔软粉色小肚皮全无防备信赖着自己,是他不好,把他这份最纯粹干净依赖和爱慕给摔得粉碎。

“宝宝。”

鹤爵眼睛热快要滚下泪来,他第一次尝到心如刀绞滋味。

他只好把受了伤小家伙搂在怀里,一下一下亲吻着他冰凉额头,好借此慢慢软化掉那些硬刺:“宝宝不怕了,老公没有不要你,不可能不要你,你让我看看你好不好,就看一眼。”。

叶雪理哭得累了,耳边又一直是鹤爵低沉诱哄声音,那么好听,他昨天晚上烧得快要死时候,在梦里一直想要听鹤爵这样叫他一声,叫他一声“宝宝”。

他最终还是软在男人坚硬宽阔怀抱里,松开手,双臂用力抱在他腰背上。

“老公,呜……”

鹤爵由着他发泄,可是又怕眼泪流太多会哭坏眼睛,抬起他脸,哭得乱七八糟,只好心疼去亲那些眼泪:“不哭了,乖,不哭了。”

他不厌其烦吻掉那些眼泪,直到小家伙在他怀里冷静了,抽泣声也没有一开始重。

鹤爵才敢停下来,手指揉一下被泪水打湿成绺濡黑睫毛,小声问:“好一点了没有。”

叶雪理眼珠子转了转,哭过了,那阵恐慌害怕感觉也淡了下去,看着鹤爵近在咫尺脸,觉得又熟悉又陌生,却还是让他好喜欢,忍不住用手指去摸他乌青胡茬。

“老公,你好狼狈,你昨天也没有睡好吗?”

鹤爵抓住他手吻,含糊带过:“嗯,一直在想宝宝。”

叶雪理看着他黑亮眼睛,咬咬嘴巴:“我,我也一直在想老公,我梦里都是老公,老公,我昨天烧得好难受,难受快死了,可是每一次醒来都看不到你,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傻宝宝。”鹤爵不敢让他去想昨天事,大手捧起他脸:“是老公混蛋,老公现在已经回来了,你要是还不开心,就打我,还像以前那样咬我也行,嗯?”

鹤爵说着把自己袖子捋起来,露出手腕递到他面前,他几乎有些手足无措,这辈子也没几次哄人经验,还全都栽在这个小家伙身上,根本不知道怎么做才能抚平昨天晚上带给他伤害。

叶雪理看着面前大手,伸手把它抱在怀里,他舍不得咬。

他一抬手,病号服宽松袖摆落下去,露出他细瘦腕子,雪白皮肤上那些淤青针眼就这么大刺刺横在他面前。

鹤爵眼睛被刺得生疼,小心握住他手腕。

他真不知道,不知道他才走了一晚上而已,他小家伙就受了这样多委屈。

叶雪理娇气厉害,平日里碰疼他一下都要嘟着嘴跟自己撒娇,可现在这娇气小东西却被尖锐针头扎了那么多次,他当时会有多痛。

鹤爵低头去亲那些淤痕,声音压抑而沉痛:“疼坏了吧。”

叶雪理也看过去,却是摇头:“我昏睡过去了,不知道,不过醒来时候是有一点疼。”

鹤爵把他重新揽在怀里,珍重而小心翼翼,看着头顶火红石榴花,语气轻缓,像在诉说一个贵重承诺:“以后不会痛了。”

“老公。”叶雪理仰头看他,眼尾还是红:“我把头发剪了,你会怪我吗?”

终于说到了他头发,鹤爵笑得有些疲惫,眼睛里却都是温柔:“你跟程默那小子出去,就是为了把头发剪掉?”

叶雪理轻轻点头,咬一下嘴巴:“你不在时候,我想了很多,还做了很多梦,我想起了,我当时留长发原因,还有,我妈妈……”

叶雪理声音很低,带着绵软颤意,像是刚睡醒猫儿:“老公,我是不是该跟过去告个别,我已经从地下室出来了,也不想再回叶家了,现在我身边是你,我不应该再继续留恋以前事了,所以我想把头发剪掉,我想做回一个正常人,我想,做你叶雪理。”

不是叶家,也不是敛敛,是只属于鹤爵一个人。

鹤爵听完他话,眼睛似乎一点点在放大,他有些不可置信,低沉声音也在颤抖:“宝宝,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那,楚敛呢?”

他知道自己不该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个名字,可是不提这根刺就会永远留着,横在他跟叶雪理之间,时间久了,只会刺得人越来越痛。

听到“楚敛”这两个字,叶雪理乌黑瞳仁颤了颤,鹤爵心跟着在抖动,果然……

下一秒叶雪理却突然笑了起来,很浅一个笑容,藏在他苍白梨涡里,可爱醉人。

“敛敛他,我在做这个决定时候,其实有想过会不会对不起敛敛,可是老公……”

叶雪理又抬头看他,目光笔直坚定:“当时我却觉得,情愿对不起敛敛,也不要再看到老公因为我而难过伤心了。”

他到现在都还忘不掉,昨天晚上鹤爵在车上最后看他那个眼神,沉重哀痛,却还在拼命压抑自己。

他不舍得看鹤爵那样难过。

鹤爵呼吸都慢了一拍,他忍住想要把他揉进怀里冲动,现在叶雪理看起来太过苍白脆弱了,他怕弄伤了他。

叶雪理却丝毫感觉不出他现在面临危险,说完这些话又觉得害羞起来,脑袋埋进鹤爵怀里,轻轻蹭蹭:“老公,我是不是变坏了。”

何止是变坏,简直是在极限挑战人神经,坏透透。

鹤爵心境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清明,他还是忍耐着把叶雪理轻轻推开,低头认真看着他,这才注意到他身上穿着一件陌生男士外套,这衣服对他来说过于宽大了,瘦小人在下面晃荡,里面竟然还穿着蓝白条病号服。

鹤爵有些头疼:“宝宝,你就是穿成这样出门?”

叶雪理也低头看着自己,伸出过长袖子晃晃:“嗯啊,这是程默衣服,我们俩是偷偷跑出去,躲开了那些护士姐姐还有凶凶门卫,程默说我这样出去太扎眼了,又没有别衣服穿,所以就把他外套先借给我了。”

叶雪理说这些话时,似乎又回忆起了刚才大逃脱时惊险刺激,小鼻子皱着,眼睛里还透着些兴奋。

真是胡闹小祖宗,鹤爵叹气,他倒是大冒险刺激了一把,却不知道有人为了找他都快急得疯魔了。

气归气,也不忍心再对他说重话,看一眼他身上外套,沉着脸给他脱下来。

叶雪理不明就里:“老公?”

鹤爵把那件衣服先挂到旁边树杈上,而后又抬手脱掉自己大衣,轻轻罩在小家伙身上。

大衣很厚重,带着鹤爵体温,叶雪理瞬间觉得暖和了很多倍,抖抖肩膀舒服眯起眼睛:“好暖和啊。”

鹤爵被他可爱不行,又把人抱在怀里,轻轻亲他发顶,小东西被自己抱着,穿着他衣服,从头到脚都染上了他味道。

鹤爵躁乱虚浮了一整天心脏此刻才算是彻底安定下来,把人打横抱起来,低头在他耳边说:“宝宝,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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