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 61 章(1 / 1)

……臭小子。

风辞正好听书听得头疼,从善如流地滚了。

他穿过传送法阵回到弟子院,一进院门,在院子里闲聊、打扫、练剑弟子顿时都停了下来。

风辞在他们见了鬼似目光中径直穿过院子,将手里洒扫用具送回杂物房。

程博正坐在杂物房里,捧着本书皱眉头。他面前桌案上摆了几个木头小人,身后几名小弟子在清点物品用具。

“干完活了?”察觉有人走进来,程博从书本里抬头,却愣住了,“你你你——你怎么就回来了?”

风辞觉得好笑:“我不能回来?”

那可是临仙台,他们整个外门,除了偶尔城主不在派中时,其他时候几乎就没有人能安然无恙从临仙台回来。最轻一次,是城主在墙角发现一粒灰尘,罚一名弟子扫了三遍临仙台前长阶。

更别说有时运气不好,被城主抓住去整理屋子,那才是冒着生命危险,没个一天一夜回不来活。

这人才去了……半个时辰都不到吧?

程博试探地问:“今日城主不在派中?”

“在啊。”风辞将用具归还原位,偏头,“不信你可以去看看。”

他可不去。

程博轻咳一声,不说话了。

倒是风辞凑过去看他面前东西:“在摆除祟剑阵?这我熟啊。”

程博见他探头过来,本想遮挡,可一听他这话,皱眉问:“你还会剑阵?”

风辞:“当然。”

最初剑阵秘籍还是他写呢。

三千年前,风辞将自己毕生所学传授给六名弟子,六名弟子用习来功法分别开宗立派,便成了如今六门。

阆风城主修剑术与剑阵,也是来自风辞。

要真算起来,所有阆风城弟子都得称他一句祖师爷。

风辞明白过来:“是外门弟子考核要考这个?你求求我,我可以教你。”

程博不信他:“滚滚滚,吹什么牛呢,就你——”

风辞伸出手,将桌上其中一个木头小人朝旁边轻轻挪了半寸。

天地相合,法阵成型。

程博顿时怔住了。

“你……”

风辞微微一笑,直起身:“程师兄慢慢练,师弟先告辞了。”

说完,不再理会他,转身出了门。

阆风城外门弟子说到底只是派中杂役,不能与内门弟子一同上课。他们每隔三日才有一次上课机会,其他时候,只能像程博那样,靠自己自学。

所以,外门弟子才会拼了命想通过考核,进入内门。

倒是方便了风辞自由行动。

原本以为,只要和裴千越见上一面,许多事情都能迎刃而解。可谁知道,见是见了,想知道事没问出多少,倒是确定了一件事。

他这个主人做得很失败。

他家小黑现在很恨他。

风辞怅然。

这样一来,他倒不敢贸然自报身份了。

风辞与裴千越渊源,不过是三千年前那小半年相处。那时候裴千越灵识刚开,他只把对方当小宠物养着,要说多么了解,其实是没有。

凡间短短十余年时间就足够彻底改变一个人,更何况他们之间已隔了三千年。

而且,就小黑如今那个心性……实在是很糟心。

说句难听,是敌是友都还说不清。

总而言之,身份暂时是不能暴露,至于他肉身所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目前最紧要事,还是今早弄清仙门被灭真相。

虽然风辞目前还不清楚此事与天道预示中灾劫是否有关,可他毕竟借了这天玄宗少年肉身。哪怕是为了这少年,也要替他查清真相,为他师门报仇。

基于此,与裴千越见这一面倒不是完全没有收获。

在天玄宗之前,没有人从灭门之祸里幸免于难,这是个很有趣信息。

凶手为何要放走他们?

是意外,还是有意为之,亦或者,是出于某些更复杂缘由?

裴千越想知道,风辞同样也想知道。

阆风城各峰以云桥相连,思索这些时候,风辞已经穿过后山云桥,正蹲在前山广场旁一处荷花池前。

一池锦鲤被喂得个顶个肥,风辞从池边捡起一颗石子丢进去,惊得四处逃窜。

水波荡开,又缓缓平息。

水面映出一张清秀少年脸庞。

风辞支着下巴,没精打采地与水中那张脸对视。

少年其实生得不错,一双眼睛灵动明亮,是十分讨人喜欢长相。美中不足或许是因为年纪还小,身形尚未长开,个子不高,有点清瘦,蹲在水池边只剩小小一团。

……他还是喜欢自己以前肉身。

风辞对自己外形要求很高,以前每到一个世界,他总要耗费很长时间去寻找一具顺心身体。

这次也不知怎么回事,竟阴差阳错到了这么个小少年体内。

长得这么可爱,真是有损他千秋圣尊威名。

有脚步声在身后响起。

风辞用指尖拨弄着水面,眼皮也不抬。

“师弟,原来你在这里。”

来者是外门那位名叫宋舟弟子。

他应当是一路跑来,气息还不太稳,两颊微微泛红:“我刚听说你回了弟子院,你没事吧——”

风辞偏头笑了笑:“程博又派你来接近我?”

宋舟一怔。

风辞分明还是笑着,宋舟却从那笑容中瞧出几分疏离,被那双眼看着,仿佛一切心思都无所遁形。

“不、不是……”宋舟眼神躲闪,“不是他,是我自己……”

少年才十三四岁,还不是那么会说谎年纪,所有想法都写在了脸上。

风辞淡淡一笑,没戳穿。

就在此时,天边忽然传来古怪轰鸣声。

一架飞舟腾着白汽从天边而来,往他们头顶掠过。飞舟在前山广场旁空地降落,掀起层层风浪。

几名弟子从上面走下来。

为首那人风辞见过,是那日在灵雾山拦截他们阆风城弟子,好像叫……谢无寒。

“在哪儿愣着做什么,还不过来帮忙。”

飞舟降落地方离风辞站立之处不远,谢无寒走下来便看见这两名外门弟子站在一旁,使唤道:“去帮着把东西抬下来。”

外门弟子在阆风城地位便是如此,随便谁都能使唤两句。

风辞没动,倒是宋舟应了声“是”,快步走上前。

两名弟子抬着一个被白布包裹事物走下飞舟。

宋舟伸手去接,一侧白布滑落,露出一截枯瘦干瘪手腕。

“啊!”宋舟惊呼一声,下意识一松,却被从身旁伸来一只手接住了。

风辞抬稳了那具尸身,淡声道:“小宋师兄,多加小心啊。”

宋舟低着头,低低应了声。

二人帮着将尸身搬去前山广场空地。

一共三十六具尸身。

已经算得上是一个中小规模修真门派满门人数了。

风辞随意扫了眼,里头竟然还有七八岁幼童。

谢无寒回山消息很快传出去,前山广场上顿时围了不少人,几位往日难得一见长老也赶了过来。

裴千越却没来。

风辞沉默地站在人群后方,宋舟走到他身边。

“陆师弟,刚才谢谢你。”

风辞还在想别事,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在说方才搬运尸身事。

这点小事他早不放在心上,摆了摆手:“无妨。”

“其……其实,确是程师兄让我过来。”小少年脸颊涨得通红,吞吞吐吐道,“不过我是真很担心你,看到你没事,我很开心。”

这说倒是真心话了。

宋舟继续道:“先前真是对不住,可我……程师兄不许我向你通风报信,而且城主近日经常离开派中,我想着你不一定会遇上……”

风辞眸光微动:“他离开门派,是为了调查仙门事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应当是吧。”宋舟叹了口气,“仙门遭此劫难,人人自危,不知道何时才能查出真凶。”

风辞指着那满地尸身:“前几次仙门遇害,人也是这么死?”

“是啊。”宋舟点头,“先前谢师兄他们也曾带回来几次尸身,大多都是这样死状,听他们说,这是……”

“吸干灵力而亡。”风辞沉声道。

通常凶杀,要么谋财要么报仇,要么是为了追求快.感,总之一定会要求点什么。

风辞一直好奇,这次那幕后凶手所求是什么,竟杀了这么多人还不满足。

现在终于得到答案了。

“他”要是灵力。

风辞望着远处那嘈杂人群,轻轻问:“你说……裴千越这段时间经常离开阆风城?”

是夜。

一道凌然剑光穿透厚重云层,从天而降,落到漆黑树林里。

裴千越从剑光中走出来,脚步未停,直接往树林深处走去。

在他身后,悄然跟了一只金色蝴蝶。那蝴蝶花纹绚烂如霞,双翅却极薄,它轻轻颤动着在裴千越身后盘旋几圈,最终落到其衣袍上。

而后者始终对其毫无察觉。

裴千越身影很快消失在前方。

风辞从树后走出来。

他指尖衔了一丝微弱灵力光芒,如同丝线一般,与远处那只蝴蝶相连。

裴千越说仙盟没有调查出任何线索,风辞只当他在放屁。

但既然他不肯说,风辞也懒得再与他周旋,不如自己跟过来看。

不过……这是个什么地方?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裴千越怎么会来这里?

这片树林很大,裴千越徐徐走在前方,风辞就在后头不远不近地跟着。走了大约有一炷香时间,风辞终于忍无可忍地打了个哈欠。

大半夜,这人跟这儿散步呢?

知不知道睡眠对老年人来说很重要?

他这一晃神功夫,周遭树影摇晃,风中有凌冽剑气自他后方而来。

许是因为这一击裹挟着太过凶悍冰冷杀意,风辞御敌本能迫使他下意识抬手,掌心凝气为剑。

而后才反应过来这气息来自何人。

凝在掌心灵力倏然一松,高大身躯从背后贴上来,将他手臂反钳在身后。

一只修长苍白手伸过来,衔着那只不断挣扎金色蝴蝶,举到他眼前。

“几百年来,你是第一个有胆量跟踪本座人。”

那只手一点点收紧,将蝴蝶缓缓碾成了灰烬。

语调冰冷,冷漠疏离,是熟悉阴阳怪气。

裴千越已经彻底清醒了。

风辞和软萌可爱、意识不清小蛇呆了好几天,一时竟有些不习惯他这冷冰冰样子。

但他会问出这个问题……

证明他这几日记忆多半是没了。

风辞想了想,道:“城主昏睡不醒,萧师兄派弟子前来照顾城主。”

裴千越又不说话,仿佛是在思索风辞这话真假。

屋子里很暗,裴千越神情完全隐藏在黑暗中,看不真切。但风辞却能感觉到有一股无形目光,始终注视着他,一寸一寸描摹着他轮廓,仿佛审视一般。

“本座先前已下令,除了萧却之外,任何人不得擅自踏入临仙台。”许久,裴千越轻轻开口,“他为何放你进来?”

“可、可能是……”风辞干笑一声,“可能是弟子特别会整理屋子吧。”

冰冷气息扑面而来,裴千越忽然一倾身,把风辞猛地压回柔软床榻里。

那张俊美脸瞬间近在咫尺。

他在生气,而且气得不轻。

风辞注视着对方紧抿嘴唇,可不想把好不容易治好人再气出个好歹来,果断认怂:“弟子知错了。”

“错?”裴千越声音在他耳畔响起,不带半分情感,“你何错之有?”

风辞:“弟子不该未经允许进入临仙台,不该翻看城主经卷,不该偷用城主浴池,更不该睡城主床!”

裴千越:“……”

殿内气氛凝重得仿佛就连空气都停滞了。

风辞努力在脑中搜刮着这些天除了玩蛇之外,还做过什么容易让这人生气事。没等他想出来,裴千越先开口了。

“你好像忘记第一次见面时,本座对你说过话了。”裴千越声音冰冷而隐忍,好像正在极力克制着什么,这让他声音听起来有些低哑。

“那本座便再说一遍。”

“……别对本座说谎。”

他说得很慢,一字一顿,声音在这空荡大殿上回荡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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