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钱钱卧底身份被揭穿的前一晚,周展昭睡得并不好,倒不是他有什么未卜先知的本事预测到了变故的发生,而是他和老周在医院里又吵了一架,原因不过是因为那个来接儿子的郝十栋。
“真的是,傻不傻,人找着了连句谢都不说,警察帮忙就理所应当吗?这工作干着有什么意思?为什么就不能退休不干呢?”睡梦里的周展昭念念叨叨,全是对老周的不满。
开始老周还只是展“站在”那里不做声,可慢慢的,他竟然和自己对吵起来了,骂骂咧咧的不说,还砸东西?老周什么时候脾气这么大了?
越听越不对的周展昭终于从被窝里爬出来,看着窗外刺目的阳光和来自大门外那满耳的吵闹声。
这又谁啊?大清早的。翻身瞄了眼门口的周展昭单手一撑,换个方向重又躺好,是谁都和他没关系,反正他算看透了,就算他再怎么替老周减负,这老头也会在他那个“光荣而重要”的岗位上耗到退休的,既然都这样了,还管什么管!
闭着眼摸耳塞的周展昭打算再睡个回笼觉,昨晚不光郝东这一件事折磨他呢,还有刘导,就为了他和简钱钱没上节目,刘导足足和简钱钱通了一个小时的电话,困啊!
他打个哈欠,把另一只耳塞往耳朵里摁,弹性的海绵像要被烤熟的面包一样一点点在耳朵里涨大,也把外面的声音一点点挤跑,就在吵嚷的声音快彻底从周展昭的世界里消失的时候,他突然又把耳塞拔了出来,人也腾地坐起。
什么情况?老周怎么会在外面?还有那个简钱钱?昨晚他明明把他们俩安顿在医院了自己才回的家啊?
越想越不对,周展昭掀开被子下了地,门开的瞬间,他有点傻眼,这什么情况啊?
几个皮肤黝黑的男人正拿着锤子凿子要往楼上冲,在他们前头,老周和简钱钱伸手拦着人,而在他俩身后,吐沫星子满天飞的郝十栋把手伸过简钱钱的肩头,似乎在招呼被拦住的那几个人赶紧上去,乱泱泱的一群人几乎要把房顶掀了,周展昭眼见着被夹在中间的老周同志的脸色越来越差。
不是以社区为家,以职责为荣吗?怎么这会儿就管不动了?
周展昭边皱眉边吐槽,脚一扭转身进了门,没一会儿他就又折了回来,这次他手里多了个榔头。
“duangduang”两声,榔头敲击门框发出来的巨响吓了在场人一跳,之前嚷的正欢的几个人都一愣,纷纷朝这边看过来。
周展昭放下榔头,没急着说话,而是拿手摸了摸才被捶了的门框:“出坑了。”
什么意思?和谁说呢?还不是你自己砸的?离他最近的一个男人嘴角一抽,往前一凑,正要开腔,原本弯着腰的周展昭倏地又起身看向了他们:“什么情况?大清早的吵人睡觉?”
大哥,你瞅瞅表,都十点了,还早?那人翻了个白眼默默吐槽的工夫,身后有人突然穿过人群从半楼高的地方一路挤了过来。
“周展昭,我正要找你呢,楼上那门是你装的吧,怎么开?给我开开。”
“郝先生,我没兴趣私闯民宅。”
……
“我也没有……谁说我私闯民宅了?!那就是我的宅!”
“但你已经把她租给别人了。”周展昭挑挑眉,心说这人的儿子昨天才抽的疯,今天他又抽风,敢情他和老周轮流吵架,人家爷俩轮流抽风呵。
可让周展昭万万没想到的是,下一秒郝十栋居然冷笑着看了看他,说:“这房子我不租了,剩下几天的房租我退,总之我要她简钱钱现在立刻马上从我的房子里头滚蛋。”
……不是,为什么啊?周展昭怔怔地看着郝十栋,这个结果真是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的。
郝十栋看着他冷笑:“不为什么,就是不想租了,不行吗?房子是我的,我想租谁就租谁,不想租谁也可以不租,你管得着?”
“不是,十栋,有话咱能不能好好说,钱钱一个女孩子孤身一个人在外面不容易,你这说不租就不租让她去哪儿啊?再说了,说不租总有个理由吧……”
没等周红旗把话说完,郝十栋的脸上已经露出了不耐烦,他手一抬,打断了周红旗的话:“老周,按理说你都说话了,我该卖你个面子的,可今天这事不成,至于原因……”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眼睛也意有所指地朝周展昭这边瞄了瞄:“你可以问问您儿子,总之这房我是肯定不会租给简钱钱了,您呢,也帮我劝劝她,把门开开,让我的人把房子清一下,免得到了最后又是砸门又是拆墙的,和气就更伤了。”
“问我?”本来还没大想好管不管的周展昭愣住了,第一个反应就是他怎么知道简钱钱帮了自己的,那一秒,原本还准备闲看热闹的周展昭的眼神猛地变得格外凌厉:“要怎么样才能让她继续住?加钱可以吧?”
他才不要别人因为自己的事被拖累,绝不可以。
周展昭眼里突然升起的认真让郝十栋格外得意,他挥挥手:“不好意思,我缺的不是钱。”老子现在是要出气。
“你们不开门也行,上去给我砸。”
简钱钱急得直跺脚,正要上楼去拦,冷不防发现旁边突然多了个人,那人还扯了扯她袖子。
简钱钱:?
周展昭摸摸鼻头,压低声音:“他知道了?”
肯定啊,除了这个理由他没道理和自己过不去的。
周展昭:“再找别的住处,没钱我借你。”反正这事是因他而起,怎么也要负责到底。
“不行,我还要在这里搜集素材呢。”
“那就在这个小区找。”租房嘛,总不至于就郝十栋一个人有房租。
像是料到他们会这么说一样,原本已经走去楼上的郝十栋忽然回头一笑:“不好意思,要是换其他小区我不敢打包票,可在东九里,我郝十栋不让大家租房给谁,那个人恐怕还真就租不到房。”
我k!周展昭难得一次忍不住想爆粗,他还没遇见这么讨厌的家伙,自己不想租房给别人,也不让别家租房给她?强盗逻辑!
“你别急着哭,我不信他说没人租就没人租。”不过是钱多钱少的事而已。
周展昭的话铿锵有力,却丝毫没安慰到简钱钱一点。
“算了,不用麻烦了。”闷不吭声半天的简钱钱昂着头,手背使劲地在眼睛前蹭了下,“我去看看我东西,不能让那帮家伙把我东西摔了。”
她三两步爬上楼的工夫,楼上已经传来了砸门声。咚、咚、咚,每一下都像砸在自己的脸上。
他脑袋蒙蒙的,只停留了一个念头——简钱钱是因为自己才受地牵连。
“老周,这里的人怎么这么……”具体怎么,他形容不上来。
楼上传来开门声,似乎是简钱钱把门打开了,那个傻子,肯定是心疼门了。
陆陆续续有人抬着东西下楼,当第一个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周展昭说了一句他这辈子都后悔说出来的话,他说:“把东西搬我家去。”
说完他就后悔了,想改口的时候却发现老周那家伙已经在指挥人怎么往他家进方便了。
这个家伙,明明前一秒还哭丧着脸,这一秒怎么就高兴成那样了!饶是情商为负的周展昭也脸上发烧了。
这个老周啊……
周展昭:老周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你忘了咱俩大老爷们住家里再让人家小姑娘来多不合适?!
周红旗:反正医院、所里总有一张我的床铺。
周展昭咬牙:那、我、呢?
周红旗:让钱钱住咱家又没让你也睡这。
周展昭:那你那副表情是咋回事?
老周:老父亲幻想一下儿子恋爱不行啊?反正离得更近了,对了,你说我孙子或者孙女叫什么好?
周展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