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多人把身上的粮食拿下来,放到了一起,堆成了一座小山,吸引了很多人过来围观,人们是无不啧啧赞叹。
更重要的是,大家从此都不需要只吃野菜了,有饱饭吃,谁不高兴?
何才自然也是喜不自胜,就是他们当兵的大集群出动,不费些力气,也不可能一次性得到这么多粮食。
而律香川只不过带人出去走了那么一圈,就有这样的收获,真是神奇。
不过,他这时可没时间表示对于律香川的敬仰之情,他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和律香川说。
所以他在让人小心照看着这些粮食之后,就对律香川躬身禀告说道:“大人,皇上昨晚上派人来请过大人,说大人回来后,就立刻去见他。”
律香川有些奇怪,就问:“皇上找我有什么事?”
何才摊手说道:“这个小人哪里会知道?”
律香川得不到一点儿信息,心里也有点纳闷,遂道:“那你现在就和我去见皇上吧!”
听他这么说,何才喜道:“遵命。”
能和律香川一起去见皇上,说明律香川没拿他当外人,这让何才如何不心中欢喜?
两人遂是往献帝的茅舍中行去。一路之上,看到荒村中又是多了不少的人手,问何才,才知道他们出去的时候,又有不少的献帝老臣寻到了这里。
其中特别有名的,是太尉杨彪和太仆韩融。两人的职位高,而且是名士。这一到来,立即是让献帝身边这些人,士气高涨了不少。
看来献帝身边的人手,会越来越多啊!律香川心里想。
村子不大,一会就到了,站在献帝居舍前,两人止步,守卫往里面一通报,不大一会,有一个宦官出来宣道:“皇上请律大人入内进见。”
这都已经有内侍了,看来献帝这里又要不错了!将何才留在外面,律香川随着老宦官走了进去。
到了里面,就见献帝坐在一张新的简单的长桌之后。看那桌子,也不过是就地取材,制作的非常粗糙。
想来茅舍中原来是什么都没有,这也太不像话,因此下面的人就临时弄了这么一张桌子来,算凑数。
看到律香川进来,等他见了礼,落座之后,献帝对他说道:“听说律卿昨天出去筹粮了?”
律香川道:“是啊!”
献帝问道:“可有收获?”
律香川答道:“借到了一些。”
献帝道:“如此甚好。”
搓了一下手,献帝又道:“律卿可知道朕叫你过来,是为了什么事?”
律香川老实答道:“小人身份低微,人又愚钝,哪里知道?”
献帝叹了一口气,说道:“昨天我和一众老臣开了一个碰头会,商讨今后朕要去哪里。有人建议朕应回洛阳,有人又建议朕应去弘农,众议纷纷,莫衷一是。朕实在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因此我找卿来,是想听听卿的意见。”
听献帝这么说,律香川吃了一惊,说道:“这事皇上和董国戚他们拿主意就好了,何必问我呢?我算什么?”
对呀,他现在的身份,只是一个乐师,后面献帝要怎么走,这可是军国大事。这么大的事情皇上不问别人,却是找了他来商讨,这可有点让人看不懂啊!
难道献帝是觉得自己是一个可用之才吗?律香川是心里有点轻微的震动。
献帝说道:“董承就力主朕应回洛阳。而且应请曹操曹孟德过来护驾。昨日晚些时候到来的太尉杨彪,太仆韩融,也是这样的意思。朕寻思身边,毫无一兵一卒,没人护卫,始终也不是办法。因此心里犹豫,就想听听律卿的意见。”
律香川依然自谦的说道:“但小人只是一个乐师,何德何能,敢置喙这等大事。”
献帝说道:“律卿渡河以来,逢事果决,见识不凡,比那些因循守旧的老臣,要可靠得多。就请律卿畅所欲言吧!此事关系重大,我也想听听多方面的意见。”
看来自己这几天的表现,是在献帝心里留下了印象了。而且,老家伙们以前也没办成什么大事,因此这样的老建议,让献帝是心里犹豫,不再信任。
不过,这样的大事,律香川又能给出什么建议呢?他可是也只能做吃瓜群众,不能做意见领袖的。要他引领众人,他还没有这个能力。
因此律香川说道:“但皇上的心里,又是怎么想的呢?”
这事他不想理,因为他觉得自己并没有这个能力。因此是把问题重又抛回给了献帝,献帝说什么他跟什么,不做自己的主张。
献帝说道:“朕寻思,回洛阳去,这是很好的。可是朕就算回到洛阳,天下纷纷,各方势力,各自为政,又有哪一方会听朕的号令?朕的皇帝,不还是一个空壳皇帝。”
“而请武人护驾,朕平生就是吃了这个亏,先是董卓,后是李傕郭汜,日前又是那李乐。这些人,哪一个不是拥兵自重,说是拥护朕,实则不过挟持利用。时日一长,就不免露出本来面目。朕就怕请了曹操来,也是这样的下场。所以心里是委决不下。”
听献帝这么说,律香川心里道:什么是“就怕也会是这样的下场”啊?你那是一定会是这样的下场啊!你自己现在这样的情况,还想让别人从内心里崇敬你,拿你当皇上吗?那怎么可能?
不过这话,他可不能和献帝说,献帝肯定是不高兴听的。
但是不这样说,他又能怎么说呢?不让献帝去曹操身边,他又能建议献帝去哪里?
依律香川心中的猜测,献帝现在很可能是已经对所有的武人起疑了,对于大臣们说要请人来护驾的建议,他不想听。而请他来,献帝说是想听他的建议,其实不过就是想听和董承等人不一样的观点。
只是,就算现在律香川对献帝否决大臣们的这些建议,那也没什么用啊!
以曹操的野心,献帝他是一定要弄到手里的,现在曹操的势力,已经是初成气候了,他们这些人,根本谁也阻止不了。这可是历史的进程,律香川怎能改变?
“皇上如果只想做皇上,那是去哪里都一样的。不过皇上如果想要号令天下,那就必须得摆脱这些武人,自己亲政,从头做起。像高祖,光武爷那样。除此别无他法。”
没有办法,律香川只能这么说道。既然献帝不想听老套的话,那他就换一种新说法吧!
至于献帝听了之后会怎么抉择,那又是他的事了,和他律香川无关。他只管说,拿主意的人还是献帝。
律香川的这番话,让献帝是颓然长叹,从头做起,他不知道吗?但是谈何容易,高祖刘邦,光武刘秀,那都是不世出的人才。而他刘协,不过是个倒霉蛋而已,他能跟这两位先祖比吗?
难道汉室天下,真的就已失去天下人的尊重,他想做一个安乐皇帝,已经是完全不可能了吗?听到律香川这一番话的献帝,已经失望沮丧到了极点。坐在那里,了无生气。
“律先生说的对,杨彪,董承那些人,从来都只想着怎么让皇上做皇帝,而从不想皇上手里怎么样才能有实权。每次出事,都是只会让皇上下诏,请外面的将军来护驾,以为从此就可以天下太平。可是每次都导致最后的结果是一片混乱,这简直可以说是糊涂之极。”
两个人正失望的坐着,忽然一个清脆的女声在一边响起,律香川循声看过去,吓得他是慌忙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