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灯将这座城市点缀得格外繁华,而不知名的角落里,还有不少人在艰难度日?
陆烟话一出,周驰有那么一两秒的恍惚。
他突然发现,这女人眼里藏着星辰大海、心里装着百味人间。
她的世界远不止他看到的那一块方寸之地,她的世界很大,大到他无从窥探。
晚上小区一片安静,两人一前一后走着,陆烟似乎没意识到周驰的变化,自顾自地走进黑暗,再理所当然地走在周驰前面。
直到走到电梯门口,趁着电梯还没到,周驰垂眼盯着女人的头顶,晦涩不明地滚了滚喉结:“想好了?”
“嗯?”
“援西计划。”
周驰说到这,摸了把裤兜,本来想抽根烟,摸到一半才发现自己已经戒了。
索性,收回了手。
陆烟倒是没犹豫,扫了眼面前不动声色的周驰,答应:“我说了,我同意,但是我有条件。”
说着,电梯门打开。
周驰抬了抬眼,提醒:“先进电梯。”
陆烟表情一滞,低头嗯了一声,紧跟着抬腿跨进电梯。
周驰紧跟其后。
后面陆陆续续进来几个人。
不知不觉间,陆烟两个人被挤到了角落。
陆烟在里侧,周驰的身躯挡了她一大半,她没有被挤到。
只是说话不方便了。
两人都没开口。
电梯时不时停下来,时不时有人进有人出,运行速度比较慢。
陆烟刚开始还没反应,时间过长又没事做,陆烟的目光逐渐落在了周驰身上。
西装革履下周驰的肩膀格外挺、直,隔得近了,鼻子里全是他身上的味道,在这混杂的人群里倒是挺醒神。
手臂有意搭在另一侧电梯壁,形成一个屏障,挡住了其他人。
陆烟盯着那只手看了好几秒,等缓过神,电梯里已经没什么人。
周驰适时收回了手,脚步往外移了两下。
这下,陆烟的视线没再受阻。
“什么条件?”周驰低头理了理身上的褶皱,语调平淡地问了句。
“还没想。”
陆烟清楚,那份计划书对于她而言,本身就是最好的条件了,只是在周驰面前,她总归留了个心眼。
得让他清楚,是他求她,不是她巴结他。
想通这一点,陆烟仰头对上周驰神色复杂的眼神,嘴角扯了扯,一脸认真:“我真没想好。”
“不过我倒是有个建议。”
“嗯,你说。”周驰没拆穿陆烟的把戏,配合着说了下去。
陆烟努了努嘴,手指捏紧肩膀上的披肩,故意调侃:“要不,你也跟着去?这么大个项目,你一个负责人不去,也不大好是不是?”
周驰没急着回,反而意有所指地问:“你想我去?”
陆烟本以为能将他一军,没想到反被周驰拿捏了方寸。
咬了咬牙,陆烟心一横,脸上笑靥如花:“当然。”
周驰似乎被陆烟的答案取悦,喉咙深处溢出两声轻且低的笑声,眉眼处也多了两分笑意,笑完,周驰若有所思道:“真这么想?”
陆.咬牙切齿.烟:“非常。”
电梯里一片安静,男人半弓着腰凑近女人,扫视了一番女人脸上“心不甘情不愿”的表情,男人叹了口气,可惜道:“个人而言,我挺乐意接受你的邀请。”
“只是,行程安排太满,确实抽不出时间。”
陆烟被气得半死。
不去就不去,还他妈跟她玩这半天,故意逗她呢。
吐了两口气,陆烟舌头抵了抵牙齿,皮笑肉不笑地问:“你耍我呢?”
男人眼底蓄满笑意,瞧着气得不行的陆烟,大手拍了拍陆烟的脑袋,喟叹一句:“不知道男人的话不可信?”
陆烟刚想骂人,男人继续丢了句:“me的记者都跟陆记者一样……单纯?”
妈的。
她要是再听不明白就真他妈蠢了。
这男人拐着弯地怀疑她的智商。
电梯门打开的那一瞬,陆烟理都没理周驰,直接搂着披肩气冲冲地往外走。
只是没走到两步就被男人拉了回去。
陆烟猝不及防,等反应过来已经被人扣在墙上。
男人的大腿抵在她的小腿,手臂撑在她的脸颊旁,正慢条斯理地扶鼻梁上的眼镜。
这姿势不用说,陆烟都知道有多暧昧。
暧昧到让人不禁想起办公室那一幕,还有胸口没有消散的印子。
男人的气息不停喷洒在她脸上,一片滚烫、酥麻。
陆烟下意识想要躲,只是肩膀刚动一下就被人禁锢住了。
“急什么?”头顶砸下一道磁性、略带笑意的嗓音,陆烟只觉得头皮发麻,耳朵都在震动。
一时间,脑子一片空白,想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比起陆烟的窘迫,周驰倒是颇为淡定。
昏暗寂静的走廊里,一男一女以极其暧昧的姿势抵在墙壁。
男的衣冠楚楚,女的披肩已经落到了地上、露出里面的吊带裙。
旁观者的角度看,像极了深陷爱情的情侣。
只可惜,当事人并不这么觉得。
被周驰的气场压得喘不过气的陆烟,几度想要推开周驰都没能成功,到最后,陆烟已经放弃抵抗。
可嘴上还骂骂咧咧着:“你他妈到底有什么事?能不能先放开我。”
“跑什么?”男人轻描淡写地问。
“你哪儿见我跑了?我就是困了,想睡觉不行?”
陆烟的情绪波动大,说话时心口起伏跌宕。
周驰见状,眸色暗了暗,挡在陆烟脑袋旁边的手松了下来。
人也往后退了两步,彻底放开陆烟。
陆烟得了自由,抬腿踹了两脚周驰的小腿,眼见西装裤上沾了灰陆烟才哼哼两声,弯腰捡起地上的披肩绕过周驰进了屋。
砰的一声,2301的门传来巨响。
陆烟气不小。
周驰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嘴角勾了勾,没在说什么,径自走向对面的门。
这一场闹剧终于收了场。
—
陆烟刚进门,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被阮娴的一句“你跟谁说话呢”吓得一哆嗦。
“没谁。”陆烟强迫自己冷静,故作淡定地回了句。
阮娴口渴,出来找水喝,刚从厨房里拿了瓶矿泉水还没来得及打开,便见陆烟神色不自然地走了进来。
她确实没听清,刚刚那句话只是随口一问。
这一问,倒是让她瞧出了不对劲。
阮娴思索到这,边拧瓶盖边问:“真没人?我可听得一清二楚。就门口呢。”
“物业。”陆烟见状,忽悠。
“噢~物业啊,我怎么觉着不太像?你这表情可不像是跟物业交流,倒像是……”
阮娴还没说完,陆烟立马转移话题:“我过两天得去趟川西,可能时间有点久。”
果真,阮娴听到这话喝水的动作停了下来。
“你又去川西?去干嘛?”
陆烟随手将披肩丢在了一旁的柜子上,神色自然地走向厨房。
绕过阮娴时,陆烟轻描淡写地回了句:“接了个活儿。”
“真要去?”阮娴一想起她那几天的反应就忍不住皱眉,可别,那地方去一回可以,去第二回就是要命。
高反都能整死人,更别说其他的,还在那里待很久,她不得把命交代在那儿。
陆烟打开冰箱,里面依旧空荡荡的,拿起最后一瓶矿泉水。
再关掉冰箱,转身走出厨房,边走边回:“真去。”
“你真疯了。你接的什么活儿?”阮娴脸皱成了一张废纸,显然不大赞同陆烟过去。
“前两年过去跑,陷了车。困了七八个小时后刚好碰到一藏民。藏民召集村里人帮忙把车捞了出来。”
说到这陆烟停顿两秒,似乎想起了什么,陆烟仰着脑袋喝了口水,继续讲:“那里条件不大好,什么都缺,连电都没有。我住那两天,村长把家里最好的东西都给了我。我得再回去看看,”
陆烟的神情恍惚,似乎在回忆什么。
说到这份上了,阮娴也不好再说什么丧气话,只担忧道:“这事怎么没跟我说。”
“都过去了,跟你说,除了让你害怕还能有什么。再说,这又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后一次。”
陆烟这人看起来什么都不在意,可在意的,她进了骨子。
这两年陆烟几乎大半时间都在往外跑,只是没几个知道。
阮娴当时也不太清楚她去了哪儿,只等她到了,她才给她发一条短信或者寄一封明信片。
其余的,阮娴也不知道。
陆烟这人,从来报喜不报忧。
阮娴想到这忍不住皱了皱眉,握着矿泉水瓶,一脸无力:“真决定去?”
“我去那边还有其他事。”
“我得回老家照顾我妈。”
客厅里,两个女人各自交代接下来的去向,多多少少有那么几分离别的愁意。
“不考虑考虑?”陆烟神色复杂地看了看阮娴,问。
话音刚落,阮娴便摇了摇头,语气坚决:“我这次考虑得很清楚。我总不能等日后后悔。”
“刚跟我妈打了电话,她听说我要回去,第一句话就是问我是不是在外面受委屈了。”
“你说说,我该怎么选择?我又能怎么选择?”
阮娴的话充斥着现实,陆烟也无从下嘴,只拍了拍阮娴的肩膀,安慰:“你就照着你决定好的路走,剩下的交给时间。”
“你呢,打算怎么办?”阮娴反问。
“我?走一步看一步,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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