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明忠神色微变:“此话怎讲?”
江明孝也不隐瞒,把昨日江谚书在吉祥大街上老远看见语卿主仆,便和江谚礼说,去吓唬嘲笑他主仆。
虽然是两人一起骑马冲向语卿主仆吓唬他们的,可是当江谚礼羞辱语卿时,江谚书却是未置一词。
今天当着众宾客的面他也一直没说实情,反而是江谚礼为顾大局没将他供出来。
叙述完毕,江明孝道:“二哥若不信,可亲自去问谚书便知真假。”
江明忠当即便去问江谚书,他所交待的果然和江明孝说的一模一样。
江明忠极为生气,想要再打江谚书一顿,可他今天才挨了板子,再挨板子恐打出事来,只得作罢。
江明孝夫妇却觉得甚是不公平,自己的儿子江明忠就舍不得责罚,他们的儿子他就拿来当炮灰。
因为心中不忿,江明孝的原配雷氏便故意放出风声,说是江谚书指使江谚礼欺负羞辱语卿的。
吴氏当天本就被语卿气得头晕目眩,现如今又传出有关她宝贝孙子江谚书不好的流言,又急又气,口眼歪斜中了风。
躺在床上连话都说不好,只能啊啊啊的叫唤。
语卿先是听到江谚书把江谚礼当枪使的流言,接着又听到吴氏中风的消息。
灵机一动,自己大可以拿这事大作文章,因此吩咐语纯和语洁这么做。
语纯便带了语洁出门买东西,寒山跟在她俩身后保护她们,并随时准备提东西。
江南的冬季就是这样,屋外比屋里暖和。
不少街坊邻居聚在一起晒太阳。
语洁年幼,有时也会出来和邻居家的小孩在小巷子里玩,所以认得好几个小孩。
看见那几个小孩跟着家人晒太阳,语洁蹦蹦跳跳地过去打招呼。
那几个小孩便喊她过来讲故事。
语卿会讲好多民间故事,常常讲给语洁听。
所以语洁也很会讲故事,又常常讲给那几个小孩听。
故此,那几个小孩一见她就要她讲故事。
语洁摆了摆小手:“我现在没空给你们讲故事,我得跟着我大姐去买东西探望吴老夫人,听说吴老夫人被江谚书给气中风了。”
语纯喝斥道:“你也不小了,怎能把道听途说的话说与他人听?也不怕你四哥知道了拧你的耳朵!”
语洁闻言,害怕的吐了吐舌头。
语纯姐妹买了礼物回来,有关吴老夫人是被她的宝贝孙子江谚书气病的流言已经在银杏巷满天飞了,估计很快就会传到玉石巷。
吃过午饭,语卿便带着寒山去送礼。
江明忠听奴才来报,说语卿因听见传闻,说老夫人被江谚书给气病了,提着礼物来探望老夫人来了,一口老血差点喷了出来。
他竟没有想到老夫人这一病,外面竟有这般流言,他儿子的名声算是完了。
他根本就不想见语卿,可不放她进来吧,又怕外人说老宅欺负她。
放她进来吧,算是默认了那些流言,对江谚书的名声简直就是雪上加霜。
在心里权衡了很久,江明忠还是放语卿进来了。
语卿把礼物呈上,不好意思道:“一点薄礼,二叔可千万别嫌弃。”
江明忠正色道:“怎么可能嫌弃?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语卿又问:“不知道侄儿可不可以探望老夫人?”
江明忠想,现在他亲娘人不能动,口不能言,语卿见她又何妨,因此点头答应了。
语卿被带到了吴老夫人面前,看见她口眼歪斜,还流口水,那样子惨不忍睹,心中很是解气。
语卿柔声劝慰道:“老夫人,虽说外面传言老夫人是被大堂哥气病的。
老夫人却要把心放宽,小孩子哪有不顽皮的?
等大堂哥到了弱冠之年就会懂事的,老夫人不用心急的。”
见吴氏怒目圆睁,啊啊怪叫个不停,口水流得越发汹涌了,就知道她病情加重了,那她此行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吴氏既然是因为江谚书的名声受损而急病的,让她多知道点有关江谚书不好的传闻她病情当然会更加重。
第二日就是初七,是江明轩从老宅发丧的日子。
江明轩已经布置好了灵堂。
初七还在春节期间,同僚府上全都挂着大红的灯笼,唯独自己府上到处都是白的,看着都晦气。
江明忠对吴氏的不满又多了几分,不是她心胸狭隘,容不下语卿母子,怎会搞成这般局面!
灵堂虽然是老宅布置的,可其他费用却全是语卿自家掏的,就是想做给外人看,她们家再穷再落魄也不会接受老宅的施舍。
一场丧事办下来,谁不夸江大爷的长子江语卿有骨气?
大卫朝官员们的春节假也是在元宵后结束。
江明忠按说正月十五之前就要动身离开应天,赶回任上。
可江老太爷才死,他要丁忧一年,所以赋闲在家,正好可以盯着衙门审理金豆的案子。
虽然阿贵和来福想要杀死金豆这事跟语卿关系不大,但她想借此机会洗清江明轩的污名,所以开审那天去了衙门,在那里看见了江明忠兄弟。
不过语卿丝毫不畏惧,还和他们打了招呼。
在外人面前,江明忠兄弟当然得装慈爱。
虽是一件普通的杀人未遂案,可是有缇骑插手,所以知府很是慎重,不敢偏颇任何一方,更不敢收任何一方的好处。
金豆没有好处给知府,老宅是不敢给好处知府,怕被东厂知道弄巧成拙。
金豆和阿贵来福在公堂上各执一词,金豆一口咬定是她当众揭发了吴氏不可告人的丑事,老宅才想杀她灭口。
可阿贵和来福却坚持他们只是想教训她一顿,没有杀她之意。
双方在公堂上僵持不下。
知府只好去请目击证人——当时救下金豆的那名缇骑。
那名缇骑很快就来了,并未指明谁说的是真话,谁说的是假话。
而是要把他们带到东厂的审训室去审问。
金豆欣然答应,阿贵和来福却吓的瘫软在地,就连江明忠兄弟也变了脸色。
东厂有各种酷刑,进了东厂,哪怕是铁打的汉子都扛不住那些酷刑,最终都会招供。
如果嘴巴实在太硬撬不开,也不可能活着出来。
阿贵和来福如何不怕?江明忠兄弟如何不慌?
两个奴才连忙招了,说是管家旺财交待他们把金豆杀人灭口的。
至于坐在一旁的主子他们是不敢攀扯的,他们只敢咬上旺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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