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仿佛觉得,因为他的离去,周遭的空气也被卷走了。
她能够体会到的就是窒息般的绝望。
她抽噎着,动作艰难的从地上慢慢地站起来,转身走向了镜湖里。
经过单元门前那几步台阶,每一步都沉重如绑巨石,她深呼吸一口气,眼前的景色一黑,一阵晕眩感袭来,她狼狈的栽倒了下去。
江满月整个人从台阶上滚下去,最后倒在地上。
脚踝处那钻心刺骨的疼痛,让她眼泪直飙,痛得全身的冷汗在一瞬间迸出,浸透了她的后背衣衫。
她痛得呲牙咧嘴的,整个人都僵在地上,甚至都不敢动一下,生怕牵扯到脚踝的扭伤。
就在这时,单元门被人从里面推开。
一道修长的身影推开玻璃门走出来,他一眼就看到摔倒在地的江满月。
慕岚快步走过去,惊慌的扶着她,“发生了什么事情?”
听到这熟悉温暖的声音,江满月只觉得猝不及防,她看到蹲在自己面前的慕岚,有些失神。
慕岚?
慕岚怎么会来镜湖呢?
“告诉我,是不是脚扭伤了?”慕岚伸手去拉她的手臂,那双漆黑深邃的眼里洋溢着灿烂的星河。
江满月忍住泪水,带着哭腔的说:“嗯,脚扭伤了——”
她不想在任何人面前表露自己的脆弱和无助,可是偏偏眼前这个人是慕岚。
她觉得,只要被他这样温柔关切的眼神望着,她就再也没有理由在他面前故作坚强。
因他是慕岚。
而她,也只会在他面前露出柔弱的一面。
慕岚温暖的手掌按在她的肩膀,掌心的温度透过单薄的衣料渗到她的肌肤深处。
他的眼神澄澈而温和,就连语气都是平静无波的,“我抱你起来。”
他俯下身,说话的时候喷洒出的灼热气息就那样迎面挥到她的面颊。
她的思绪一怔,失神的看着他精致的侧脸。
下一刻,男人遒劲的手臂抓住她的胳膊,还不等她反应过来,一股巨大的力量就将她卷起来,他的手稳稳的托住了她。
“你扶着我就好了,我可以自己走的!”蓦然腾空的感觉,让江满月浑身不自在极了。
他身上的气息如春风一般,温暖而澄澈,让人沉醉不已。
而他的胸膛,坚硬而宽厚,仿佛就是一个温暖的港湾。
慕岚的手臂一紧,他淡然低眸,声音沉沉:“别动。”
江满月的身体顿时就僵住了,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却不敢在挣扎,只是这样静静的凝望着他。
昏黄的灯光勾勒出他面部的轮廓,她仿佛自他的眼里窥到了一池清澈的春水。
她的呼吸一顿,圈着他脖子的手指下意识的收紧。
“咝……”慕岚拧着修长的眉,脸色微变。
江满月忙紧张的问,“怎么了?是不是我太重了?”
他没说话,只是沉默的盯着她。
她在他的目光注视里,显得有所无所适从。
慕岚蓦地笑了,温暖如春:“你抓到我的头发了。”
江满月大囧,此时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用力抓那一把。
她蓦地松开了手指尖,而掌心是他的短发划过的痕迹。
她脸色瞬间爆红,只想打个地洞把自己埋进去。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没……”她手足无措的解释,可偏偏语无伦次。
慕岚淡然地瞥了一眼紧张的她,唇角微微扯开,“嗯。”
他应了一声,态度平和。
而后,他抱着她,往住宅区外走去。
每一步,他都走得很稳在,足已经让人说服自己将全身心交付。
在他的怀里,她听到了强劲有力的心跳声,就好像是贴着她的耳畔,砰砰的乱跳不停。
两人的身体靠在一起,她感受到了咫尺间他的温度。
江满月的脸更烧得烫了,她心里不安,“我没扯疼你吧?”
慕岚微微蹙眉,“以前没发现,今天倒是觉得你这个人的话有点多。”
“我就是怕我弄疼你了……”她望着眼前这个高贵优雅的男人,语气弱弱的。
太囧了吧?
她居然还抓到别人的头发了,可她却不自知。
慕岚深邃的眼直视着她。
许久,男人淡淡地开口:“脚不疼了?”
她一时间愣住了,“啊?疼啊。”
慕岚漫不经心的笑了,“既然疼,那你还这么多废话?”
他嫌她话多?
江满月更觉得没脸见人,恨不得找块豆腐来撞死自己啊。
她怎么就忘记了,慕岚一直是一个喜欢安静的人?
“我可以闭嘴,但我能先问你一个问题吗?你怎么会在镜湖啊?还是从里面出来的?”她心中一颤,讨好似的发问。
慕岚缓缓开口:“这个问题很重要么?”
他明明目光温和,可被他这么一看,江满月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莫名感受到一股凉意。
“不重要,一点都不重要。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你来镜湖,我欢迎得很啊。”江满月笑眯了眼睛,很是狗腿。
慕岚并不吃她这一套,神色平静:“才一天不见,你到底是去找人的还是去和别人学习拍马屁?”
江满月打着哈哈,愈发的恭维他,“你怎么能说我是在拍马屁?你又不是马啊,你是英俊潇洒的慕三少啊!”
慕岚没再理她,抱着她一直走出了小区大门口。
突然,他停下了脚步不再往前走,手臂一紧,目光直直的看向前面的人。
“怎么了?不走了?”在他怀里的江满月发现了不对劲,探出脑袋往外看——
暖黄色灯光和着清冷的夜色洒落在那张苍白而俊朗的面庞上,勾勒出几分罕见的柔和,却掩不去他眉眼间的病态和苍白。
傅庭凌仍旧是一身宽松的病号服,身材笔挺而伟岸,手里点着一支未曾燃尽的香烟,透过那些缭绕的烟雾。
他淡漠的目光,径直看向了慕岚和江满月。
这淡淡的一眼,就这么望过去。
万物俱寂,天地间没有任何声音。
明明已经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可此时此刻,江满月却有些心虚和不自然,心跳的速度快得没办法接受。
她的脑仁突突的疼。
傅庭凌怎么还在这里?他不是走了吗?为什么现在又回来了?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一个又一个的问题接踵而来,江满月头疼得厉害,甚至就连麻木的脚踝都开始作痛。
就在她无奈时,一直沉默的傅庭凌动作自然的掐灭了烟,抬脚朝他们的方向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