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卡法差不多赶上午饭,不早不晚。
大中午这个时间段店里惯例没几单生意,附近的上班族们一般是一点左右才会过来坐坐,约上同事到这儿歇息聊天放松心情。
现在还没到时候,还不忙。
一楼还是早上那两个店员守着,上楼下楼地服务客人,容因在三楼吃饭,抓紧时间对付两口。
乔言上去,也抄起筷子就吃菜扒饭,顺便说一下花被拒收的事。
商品没送出去,这边肯定不能自行处理,接下来肯定得联系付钱的那位买主,问问人家的意见。
毕竟卡法卖出的蓝色妖姬价格不便宜,即使这花是染色加工成的产物,不是纯天然的蓝玫瑰,可店里此类型的一大束花售价也要千把块,除非买主真不要了才可以进行二次转卖,不然还是应该把花送到买主手上,或者等对方到这儿来自取。
容因问:“花放一楼了?”
乔言嗯声。
容因干脆道:“那等会儿我打个电话,看那边咋说。”
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般情况了,乔言点点头,“行。”
吃饭不费时间,十几分钟就能搞定。
她俩聊了些关于下午分工的问题,过后一并下楼。
下午事多,容因负责做饮品和管理线上接单,余下的就全部交由乔言,譬如烘焙甜点与看管花店,以及分配员工任务等等。
开店赚钱不容易,卡法并非品牌加盟店,而是她俩辛辛苦苦经营起来的原创小店,目前还处在刚发展起来的阶段,因而想当甩手掌柜是绝对不可能的,没那个本钱,很多地方都得亲力亲为地干。
创业小老板就是半个打工人,可比普通员工苦逼多了,又累,压力又大。
正式干活前,乔言揉揉眉心,打了个哈欠。
昨晚没睡好,白天总有点腰酸背痛的。
多半是夜里被压太久了所致。乔言依稀中还是有些许印象,记得周希云倏地倒自己身上,推都推不开,到后面还抓她的手不让反抗来着。
思及此,乔言偷摸腹诽,无缘无故又想起早晨在房间里,周希云对自己颇为嫌弃不耐的模样,越琢磨越憋屈,于是再把对方拉出来问候一番。
有些人在长辈面前多像样啊,堪称完美,私下里却不是如此,简直缺德。
见乔言没精打采的,容因关切问:“身体不舒服?”
乔言摇头,“没,只是有些困。”
“休息不够吧,”容因说,查询号码准备打电话了,“要不要去三楼再睡会儿?”
乔言满不在乎说:“不用,还好,晚上回家了再补回来。”
容因随她了,不过多干涉。
那则电话不一会儿就接通,订花的客人还算通情达理,没胡搅蛮缠要求退款什么的,也不让再送过去,说是下班后顺路来取。
容因同乔言讲了下,嘱咐注意接待客人,别错过了。
乔言应道:“放心!”
下午的生意还不错,比前几天都更热闹。
应当是暮春时节气温回升了,又是下午茶时间,饮品和甜点就比较好卖。
卡法楼上楼下都忙,乔言几方兼顾搞得团团转,连歇口气的功夫都腾不出来。
那位订花的顾客六点才过来,是一个二十出头的英俊男生,瞧着有些腼腆,但很有绅士风度,一开口就礼貌周到,颇具邻家阳光大男孩的味道。
大男孩一看就是才参加工作不久,多半还处在实习期,大学没毕业。他到这边后还不太好意思,觉得给店里添麻烦了,一进门就放不开手脚。
这让乔言出乎意料,她以为送花的人年龄会是三四十岁,结果这么小。
普通学生党刚实习都穷,养活自己都困难了,哪有闲钱这么嚯嚯。
月薪几千万把块的打工族也不会,主要是耗不起,一束花就四位数了,那后续的小礼物会更费钱。
除非是有一定经济基础的职场人士,这种最起码也是三十岁了,亦或是家境殷实的富二代,本身物质条件就高。
乔言正大光明打量大男孩两眼,结合过来拿花这一点加以揣摩,发现他两者都不是,不算有钱,亦不穷,只是心思较为诚恳,真心喜欢周希云而已。
大男孩憨厚地摸了摸鼻尖,轻声问:“她说什么了吗?”
乔言在心头嘀咕了句“造孽”,暗暗鄙视周希云,表面装出不知情的样子,照实了还原部分经过。
r/乔言一接触这男的就知道他没戏了,压根没可能,估计连讲几句话的机会都得不到——传言中周希云的绯闻男友们全都不是他这样的,无一例外,连追求者都少有这般风格的男生。
即便乔言没亲眼目睹周希云结交男朋友,但她还是可以保证,没戏,再挣扎也是徒劳。
想当初中学时期追求乔言的那个小男生就是温柔路线,什么帮写作业,三天两头就送吃的喝的和小礼品,有时候还会特意绕路创造契机与乔言偶遇,那叫一个用心良苦。
结果周希云非得找不痛快,对小男生的鄙夷都快摆到明面上,还讽刺乔言年纪轻轻眼睛就瞎了,说小男生是黏糊糊的跟屁虫,是没主见的软骨头。
当时可把乔言气得,还差点干架了。
据乔言观察,周希云应该喜欢高大傲气的拽哥,不爱搭理人的那种就最合适。
就像校园小说里一样,女神学霸应该搭配暴力分子恶犬,既互补,又有浓浓的张力和cp感。
这些往昔恩怨情仇是私事,乔言可不会告诉大男孩,全程都是秉着纯做生意的态度。她可不会帮周希云斩断烂桃花,老记仇了。
大男孩听完她的话后不免失落,还低低叹了下气。
似是早有预料会被拒绝,可又不太甘心就此放弃。他又订了一束花,定了个具体的时间,请店里到时送到相应的地方。
乔言拿笔记下,多嘴问:“还是送给她吗?”
“不是,”大男孩说,“送我那儿,我再转交给她。”
整不明白这是哪样的追人套路,乔言不再追问,潦草写下各项信息。
还是那个地址,b区十一楼风投部,名字和号码都是本人。大男孩叫江开聘,挺特别一名字。
江开聘订完花就又走了,还有别的事。
容因站一旁围观,等人走远了才莞尔一笑,对乔言说:“长得还挺帅的。”
乔言对其无感,语调平缓地说:“凑合,算是过得去。”
“你要求也太高了,”容因说,“这个长相就是寻常人中的极品了,高个子,浓眉大眼,五官清秀,又干干净净的。”
乔言挑挑眉,“你也喜欢?”
容因好笑,“我就算了,性别对不上,来不起电。”
容因是女同,天生性取向就为女,对男的没兴趣。
乔言不确定自己到底喜欢男的还是女的,自觉该是男的,但也不太确定。她没跟别人交往过,唯一一次恋爱机会都半路夭折了,至今单身,这么多年好像也没遇到过令她心动的,一个都没有。
大概是小时候被告密那事带来的附加厄运,托周希云的福,同龄人中英年早婚的那批孩子都能下地跑了,乔言仍旧孤寡,二十六年雷打不动。
店里的员工也觉得江开聘长得好看,与容因的审美一致。
乔言没所谓,嘴上没说什么了,可还是感觉很一般。
卡法十点准时打烊,夜里不营业。
清扫工作是员工们在做,两位老板可以早点走。
容因还要对账,还要留半个小时。乔言不等她,有些累就开车先回去了。
回程也不堵车,很快就到家。
乔言进房子后就洗漱,收拾干净便躺床上,还顺手关上灯。
还没到十二点,不是睡觉的时候。
乔言玩了会儿手机,翻翻群消息,刷朋友圈。
将近十一点四十,她才困意上头,打算放下手机了。
亦是这时,一条好友申请弹了出来。
乔言点进去。
对方挺直接,只备注一个句号,微信昵称就是真实姓名,头像是张看起来较为高大上的美术作品。
还以为是谁,乔言定睛一瞅,然后果断置之不理。
对面那位讨嫌,不久又发来一条申请。
大半夜的瞎作怪,扰人安宁。
乔言装死,坚决不回应,很有骨气地不接受。
半分钟后,第三条消息又跳到手机界面上。
这次加了备注,开门见山就表明目的:
——「赔你钱,不要?」
乔言转身趴床上,不屈从假象,绝对不上当。
周希云也不着急,慢腾腾再是一条:
——「那就算了。」
这是准备不还了?!!!
乔言手上的动作比脑子转得快,受不了刺激,蓦地就点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