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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天存后,这名小头目就带汉生汉民去见天存。
走过一条冗长的山洞,那山洞合七尺高,三尺宽,曲折蜿蜒,多道口,道口所通之处,居然是一间间的屋子。山寨挖设极尽巧思,从外界难以发现。
汉生汉民跟着,来到了一厅堂之外,被双龙山二当家于兆边拦住,他对汉生汉民打量一番,道“哪个是玉汉生?”
汉生道“我就是”
兆边抱着手,道“我听人说,你来叫大当家弃恶从善,改邪归正的?”
汉生道“不对吗?不应该吗?”
兆边皱眉道“哼,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呢?”
汉民抢过来,道“每一个有良知的人,都有资格”
兆边冷笑一声,道“假惺惺,满口仁义道德”
汉生不高兴道“你们把多少个村子搅得鸡犬不宁,以前说自己因为穷被人欺负,现在反过来做这种事的是你们自己,我们怎么就不能说?”
兆边脸色很难看,道“饭不能乱吃,话也不能乱讲!我算你救过大当家一命,今天就不跟你计较!”
汉生不服道“我们乱讲什么了”
兆边恼哼哼质问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扰民了?”
这时,汉民一板一眼认真剖析道“确实没看到你们直接扰民,但你们一定是间接扰民了,外面剿匪的部队,给百姓造成很大负担,这是因为你们”
兆边被弄得哭笑不得,他问道“你是谁?”
汉生道“他是我弟!”他马上补充道“别管他谁,人家说的有道理啊!”
兆边背着手走了两步,转头冷漠地看着汉生,道“我告诉你,小子,好好夹着尾巴,别老觉得自己是圣人!不要动不动就站在高处张扬,不要把菩萨心肠拿出来臭显摆,不要去评论人家谁对谁错,更不要跟受苦人去说什么仁义道德!你们根本不配!”
一连串的奚落,汉生一下被骂懵了。
汉民站过来,义正辞严道“你不应该否定仁义道德,这也不是什么菩萨心肠的问题……”
兆边打断汉民,愤然道“你们家里有钱,你懂穷人吗!不是你受了苦还要被人打,不是你老婆被人烧死,仁义道德这些话,去跟段家说啊”
汉民丝毫不惧,仍坚持道“当然要说!不管穷人富人,都要讲!这社会,富人变本加厉压迫穷人,穷人不择手段反抗富人,正是因为大家都不讲仁义道德,所以会有那么多矛盾,越是不讲,就越多人受苦,就越多人惶惶不安,所以才更需要多讲道德,潜移默化地改变整个社会的风气,这样才能都好起来,可你说对受苦人讲道德不对,你说道德没有用,就是没有从根本上认识过道德,受苦人难道就不需要约束自己了吗,如果这个社会上最庞大的群体都认为只有富人需要约束自己,而自己却不需要约束自己……”汉民根本不屑于作表象的争论,他理论永远要更深一个层次,不过,他似乎忽略了一些细节,而这个细节,恰巧被汉生捕捉到了。
汉生揪揪汉民,道“汉民汉民,等会儿再说这些……”,他转头问兆边道“你刚说什么……老婆被烧死?”
兆边冷冷道“你不知道吗?”
汉生茫然地摇摇头。
兆边道“太放肆了,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就敢在这儿一派胡言,既然你不知道,我正好要跟你好好跟你掰扯掰扯!”他似问非问,道“一年多以前,你去过大当家的家里”
汉生点头,道“没错,我去了”
兆边注视着汉生,道“就在那天,你前脚刚走,大当家的家就被段家那些狗奴才烧了,桂香大嫂也被活活烧死在里面!”
晴天霹雳,汉生瞪大眼睛,道“你说什么啊!”
兆边一字一顿地重复,道“就在那天,你前脚刚走,大当家的家就被段家那些狗奴才烧了,桂香大嫂也被,活,活,烧,死,在,里,面”
汉生呼吸停了一下,他张大嘴,说不出话来。汉民也瞪大了眼睛。
兆边目光如电,道“起初,说起这件事,我们都怀疑是你把段家人引过去的”
汉生剧烈摇头,道“不是!不是我!”
兆边道“是啊,大当家也说,肯定不是你”
汉生并没有松一口气,颤声道“他为什么说不是我!”
兆边冷冷地摇头,道“那我就不知道了,他是大当家,既然他说不是你,我们也就没话说了,可是,我们底下兄弟想不通,这件事发生得这么巧,你说,不是你,那还能是谁呢?”
汉生激动道“不是我!我用我脑袋担保!”
兆边道“没用,人都已经死了,你担保,桂香大嫂就能活过来了?”
汉生咬着牙在地上乱窜,汉民忙劝住汉生,道“别激动!先把事情弄清楚再说!”他知道汉生被激得太厉害,不能正常思考了。
汉生喘着粗气,慢慢停下。
汉民问道“兆边大哥,后来呢?”
兆边道“后来啊?后来就是,大当家差点被段家逼死,然后跟段家沾亲带故的你们——现在跑来告诉大当家,要让他弃恶从善,改邪归正!”
汉民羞愧地低下头,脸红得像个苹果。
兆边反而不好责怪他们了,缓缓道“后来,桂香大嫂死后,我们一直在找机会报仇,兄弟们凑了些钱,外加你留下的那一百大洋……你还记得吧?”
汉生傻傻地点头,道“记得”
兆边道“就用这些钱,从段三手里买了几把枪,去年秋天,我们去矿厂找段三,还有他手底下那帮狗奴才!”
汉民试探着问“你们……”
兆边用手比个刀,冷冷道“就地正法!”
汉生汉民屏着呼吸,好像是他俩被“正法”一样,万想不到,一年多前还带着汉生抽喝嫖赌的段三,居然就这么被杀掉了,这是二世祖的命啊,血海冤仇,总要还的。
汉生怔怔问道“后来就……”
兆边淡淡道“后来,我们在矿厂的财务室里,找到一些段家赚的黑心钱,四五万大洋,那是一笔安身立命的钱,有了钱,就能招兵买马,有人有枪,弟兄们才在这里扎了根,矿厂这桩案子,震动了整个察哈尔,今年开春儿,宋哲元命令武三强带部队来打双龙山,然后就是你们现在看到的局面”
汉生反而开始替双龙山担忧起来,道“那你们是不是很危险啊?”
兆边摇头道“我们这山寨,易守难攻,武三强出兵打了一次,损失了几十号人,也消停了,这年头,还有什么东西比人和枪重要啊?都跟宝贝似的,少一个都心疼”
汉生道“我看他们部队还在,没有撤的意思”,他已经完全站到双龙山的角度考虑问题了。
兆边道“那是因为我们还有用处,他们来硬的不行,就来软的,前几天还送来一封招安状呢,状上说……”他轻蔑地笑了笑。
汉民好奇道“说什么?”
兆边瞥瞥汉生汉民,道“跟你们一样,假仁假义,不过人家是文绉绉说出来的,话说得就是比你们好听……”
汉生汉民的脸,不约而同地红了。
一间厅堂中,石壁上刻着两个白色大字“革命”,大字下,是一张方桌,桌上摆着酒肉菜肴,汉生汉民大快朵颐,天存笑道“慢点吃”,酒至半酣,言谈渐热,天存细细打量汉生,道“当兵一年多,得了练家子指点了吧?”
汉生奇怪道“哎?你怎么知道?”
天存道“那话怎么说的来,做官两张口,当兵两只手,所以说,当官的听当官的,一听一个准,练武的看练武的,一看一个准”
汉生咧嘴笑道“我就会一点儿”
天存道“我叫个人来,跟你比量比量?”
汉生大咧咧道“来”
不一会儿,来了一个身形魁梧的壮汉,天存介绍道“这是我三当家,乔日成”,他指着汉生汉民,道“这是救过我命的玉汉生,还有他双胞胎兄弟,玉汉民”
乔日成做个抱拳礼,汉生汉民忙抱拳还礼。
乔日成原是涞源县的股匪,做些打家劫舍的小营生,北伐告捷后,河北地方保安队不断追捕乔日成,弄得他没了落脚处,也没有一天安宁日子,直至后来,矿厂一案,天存名声大噪,乔日成便有了要投靠的想法,一来,自己急需一个落脚地,二来,他也懂得“大树底下好乘凉”的道理,便带着手下十多人前来投靠了天存。乔日成生性机敏,练过些拳脚功夫,天存挺赏识他,就叫他做了三当家的。
天存道“汉生会两下功夫,你和他过过手,试一试”
乔日成笑道“大哥,我久不练,估计打不过这个弟弟”,乔日成故意将“弟弟”二字加了重音,透出些轻蔑之意。
汉生却没听出来,道“比了就知道了嘛”
两人站定,相距两米,天存道“随便练练,点到为止”,两人点头,然后静静注视着对方举动,忽然间,乔日成一记快拳朝汉生胸口打出,汉生慌忙一招架,把这拳格开了,在场的人还没来得及捏把汗呢,就被这看似没什么章法的一招给惊住了。
汉生那一下,看似没章法,其实不过是江守一所教动作的一个变式,当初,无论什么动作,江守一只教一遍,汉生就按模式一遍一遍不停地练,他练得太多了,动作的形未必好看,可动作的神却一遍遍加深了,再加之后来反复对练,这招格挡的动作,早就深深刻入了肌体的记忆之中,已经不是刻意为之,而是下意识的了,练习一样东西成为下意识,永远都比刻意的要快。
两人你来我往,最后,斗了个不分胜败。乔日成往后一跃,抱拳道“年纪轻轻就这么能打,佩服,佩服!”
天存点头笑了,道“汉生,能跟三当家打平手的,不多啊”
汉生身上的劲儿,差不多耗尽了,他道“不敢不敢,我没劲儿了,是三当家的让我”,他伸出两根手指,气喘吁吁道“再给我两年时间”
众人都笑了。
直至深夜,该散的才都散去,只剩下天存、兆边、汉生、汉民。
汉民一直静静听,整晚都没怎么说话,现在终于开口了,道“大哥,我有些话想说”
天存大概猜到了,他语气很平静,道“汉民老弟,不要拘束,想说什么就说”
汉民小声道“大哥,我知道命运对你很不公,你过得很不顺,可为什么一定要走……这条道路呢?”
天存怅然道“当年,我饥寒交迫,在矿上干活儿,被人喝来骂去,过畜生不如的日子,到最后家破人亡,有冤屈啊,可谁给我伸冤啊?谁给我出路啊?现在好了,我找到了一条路,替自己伸了冤,有人有枪,兄弟们活得体面有尊严,吃得饱肚子,干得成大事,我活好了,就有人出来劝我了,说我不对,可他们逼我自己动手一刀一枪杀出条血路的时候,怎么没见有人来劝劝段家别那么过分啊?我倒觉得,这话你应该问问老天爷,他为什么要把我别的路都堵死”
汉民又低头沉默了,他忽然觉得,他应该自始至终都别开口,那样会更好。
天存忽然摇头微笑,道“我倒是有个问题要问你,你为什么执意要劝别人别做土匪?这对你有什么好处?你不像是个沽名钓誉的人”
汉民抬头道“因为我当时觉得,能劝你们悬崖勒马,是件很有意义的事,所以……”
天存默默点头。
汉民又补充道“其实……其实现在也是很有意义的,我……我还是想劝,虽然不一定能够成功”
天存问道“悬崖勒马?”
汉民连连点头,道“对,悬崖勒马”
天存问“该是怎么个勒法?”
汉民道“我听兆边大哥说,国民军有招安你们的意思,招安挺好,一,可以洗刷罪状,二,这是条康庄大道,你们为什么不考虑考虑呢?”
天存仰天大笑道“你说说,什么叫招安?”
汉生插嘴,大咧咧道“招安嘛,跟我们一样,收编了当兵”
天存指着面前酒盅,道“倒上,倒上,都倒上”,兆边拿起酒壶,汉生忙抢过来,道“我来我来”,他刚抢过来,汉民就转接过手,道“还是我来吧”
酒满,四人一仰脖,喝了杯中酒,天存掀起垫子,掏出一张纸状,递过来,道“既然说起招安了,就给你们看看这封招安书”
汉民捧起招安书,聚精会神地看,汉生也凑脑袋过来,上面写道“望王天存、于兆边、乔日成等人知悉:吾闻,盖天下之事,以道驭术,道不正,术精而无用,处事如此,兴兵如此。民国以还,各地枭首聚义,皆以革命之名,行悖逆乱民之事,青壮流离转徙,老弱死于沟壑,所过之处,鸡犬无闻,人烟绝迹,民不聊生,汝非例外!及至今日,处处所见,颓垣坠地之破败,蔓草参天之荒凉。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汝亦有老幼,幼小嗷嗷待哺,老弱奄奄待毙,竟殊无恻隐之情耶?汝之革命,冠冕堂皇,阳托正正之旗,阴吸元元之血,并非‘革命’所能正名遮瑕也,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正者自正,邪者自邪!今,为肃双龙山匪患,解民于倒悬,还民以净土,特增兵一千,布于双龙山之西南,增兵一千,布于双龙山之东北,另增派炮兵五百,布于双龙山之南,封锁双龙山,汝等插翅难逃。着全察省发布剿匪檄文,凡在双龙山为匪者,一旦拿获,捉拿其全部亲眷,以其通匪、济匪、窝匪之罪,送以法办,即日起算,十日后开始攻山。然,汝等虽为祸至深,但念能有革命之思想,实乃可贵之处,唯陷于邪途,难以自省,仍有改造之前途,特网开一面,十日之内,汝等皆可自决出路,吾军增设一营之编制,求降愿降者,既往不咎,整编队伍,共举国民革命之大事,愚顽不化者,一律严惩不贷!——察哈尔省政府主席,宋哲元”
汉民看完,抬头高兴道“这不是挺好的吗?”
天存不以为然道“挺好吗?你是说文章写得好吧?”
汉民道“哦,我的意思是,招安是挺好的呀,还是宋哲元亲自授意招安你们”
天存道“招安挺好?我又不傻,这些人的嘴脸,一篇漂亮文章能遮住吗?他说得天花乱坠,你们还年轻,上面写什么你就信什么”
汉民不解道“我不明白”
天存笑了,道“他不光给我们发招安状,他给察省的大小匪帮都发了招安状,能收则收,现在,随时可能擦枪走火打起仗来,他除了怕匪帮‘后院生乱’外,还有一层,就是要顺便收拢散兵、土匪,来扩大实力”
汉生汉民都一愣,怔怔道“什么?打仗?”
天存道“是啊,你们身在军营,难道都看不出来吗?蒋介石、阎锡山、冯玉祥已经开始打口水仗了,南北形势越来越紧张,整个民国,到处都是火药味儿,尤其是中原地带,他不打则已,一打起来,就是一场大仗,为了做准备,现在到处都在忙着招纳散兵股匪呢”
汉生惊道“真的假的”
天存疑惑道“你们当兵,怎么连我知道的多都没有?”
汉生有些懵了。
汉民的心思却仍在“招安”上,道“即便是这样,也不能说明招安不对啊?”
天存道“这些军阀,打起仗来,素来喜欢把土匪放到前面当炮灰,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宝贝队伍,谁舍得往前放?他招安我们,就是想多拉一群垫背,关键就在这儿,他是谁啊?对我们有什么恩啊?我凭什么拿我的兄弟去给他当炮灰?就因为他这篇招安状写得漂亮?抛开打仗不说,上面那些官僚富户、那些军阀买办,都是人精里的人精,是吸人血的鬼,我归附他们,就永远受人摆布,他们只会用我们榨我们,没一个会诚心待我们!你们还年轻,记住,什么时候啊,都得靠自己!不能靠别人,自己强了,比什么都好!”
汉民盯着招安状沉默不语。
天存喝了口酒,又缓缓道“自古兵匪一家,匪要是钱多枪多,那就是兵,兵要是缺钱缺枪,那就是匪,张作霖怎么样,奉军如日中天的时候,那也够厉害了吧?可以前他也是匪!别看那个姓武的在外面布了两千个兵,我看他们就是两千个匪,都是土匪,凭什么是他来招安我啊!”
汉生大为好奇,道“他们有两千人,基本上是十个打你一个,你就不怕他真的灭了你?”
天存得意道“这四周地形,你来的时候,都看到了吧,南北有山,东西通道狭长,两千人根本施展不开,再者,这儿的山洞山窟,都隐蔽在深处,到处都能设埋伏,易守难攻,他有再多的人,也是往里白送!”
汉生道“他不是还说要从宣化调炮兵来打你嘛?”
天存用指头敲着桌子,道“这纯粹就是吓唬我,察哈尔这么多土匪,哪有那么多炮兵给他调来剿匪?他说的这五百炮兵,是从嘴上调过来的!除了在招安状上,我不会再任何地方见到,吓唬得住别人,吓唬不住我!”
看别人张狂,汉生就兴奋,他觉得张狂的人很有意思,很对他胃口,汉生笑了。
汉民目光从招安状上离开,想做最后的尝试,他抬头道“天存大哥,你们走到今天,都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可我想,无论是出于任何原因,都不能把黑的,说成是白的,当土匪终究不是一个好事,即便不招安,可你说兵匪一家,那你有没有想过像当兵的一样,解甲归田,当匪的,也可以慢慢退出,不当土匪了”
天存见汉民说得诚恳,便十分耐心地跟汉民推演起来,道“假如我听你劝,我不当土匪了,后续呢,该怎么办,跟着我的两百多个兄弟怎么办?有人追究怎么办?有人报复怎么办?有人再骑到弟兄们头上作威作福怎么办?而那时,我们放下了枪,又没有了反抗的力量了,怎么办?我们怎么善后?你有能让我满意的办法?”
这世界上的事,不走出去了解,就不会清楚,尤其是当兵之后,活在一个封闭的环境之中,汉民意念里的善和恶,仍是相当单纯的,他露出愧色,道“这我的确没想过,所以人家说百无一用是书生,我读了那么多书,自己以为明白很多,其实我只是个会提出问题、而不会解决问题的人,想事是很容易的,真的要做,又是另一回事了,我发现我是相当狭隘的,只能停留在对表象的肤浅认识上,没有做过,就不能真正了解,所以,我根本谈不上了解你们这些土匪,噢,对不起……”,天存摆摆手,道“没事,就是土匪”
汉民道“所以,我什么都不了解,就单凭对你们一些粗浅的认识,就去说你们应该这样,你们应该那样,是我们错了,请原谅我和汉生之前的冒犯”
天存摆摆手,道“事情过去了,不用再提”
汉民虽然也承认了自己的“狭隘”,一切事情也都在情理之中了,可是,从另一方面来说,他为自己的无能、无力,也为整个社会的无能、无力,而感到失落,世上的矛盾,远比书上写的要多得多。
第二天中午,汉生汉民急急忙忙辞别,兆边送他们下山。
临分别之际,不管怎么推却,兆边还是坚持送了两匹马给汉生汉民,笑道“那两匹马,你爷爷不一定够骑啊!再送你两匹,你们骑完自己放了,你爷爷就有四匹马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