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悠然站在街上,略微沉思后,便决定去悦来客栈,她记得那里有一间宋二牛常年租住的房间。
熟料,等她拐进小胡同,宋二牛却追上来,看看四周无人,一把把她揽在怀里,叹道:“别去了,房间已经退了,没有薪水租不起。”
闻听这话,杜悠然暗骂自己蠢,让相公难堪他被罚停三个月薪水,在衙门里当差,又没有其他进项,宋家连生活都成问题,如何还能租的起客栈房间?
即便是先前租的,肯定也要退的。
她不再接茬这个话题,伸手揽住他的脖子,将脸埋在他的胸前,喃喃嗔道:“相公,怎么这么久才回来,我,我好想你……”
“想我?我看你小日子过得蛮有滋味嘛。”宋二牛虽然是嘲讽的口吻,却声音里带着宠溺,他能猜到她在宋家的处境,只是他在外当差身不由己,不能回来。
而且这次,他差点死在外面,入住的客栈半夜走水……
不过这些他是不会告诉她,免得她为他担心。
“要不是来畅春园,我整日里守在东厢房里,只怕早就得相思病死了……”她幽幽叹息一声,半真半假的笑道,她自然也不会告诉她所遭遇的一切,免得他在外身处危险中还要为她分心,从而置身于更危险中。
两人都为对方考虑,相见泪眼凝噎,一切尽在不言中,紧紧拥抱在一起。
不知过了多久,杜悠然推开宋二牛嗔笑道:“讨厌,也不怕人家看到笑话,还是捕快呢。”
宋二牛亦是暖暖一笑:“不怕,你是我娘子。”
随后,他又将她揽在怀里,暖声说道:“走,我们回家,这次回来估计能多待几天。”
“啊,你还要出外差吗?”杜悠然闻听,顿时心情低落,她多么渴望能天天见到他,哪怕只是看一眼,也不愿这样两地分离,音讯全无,整日里提心吊胆为他担心,她日子过得怎样倒还无所谓。
宋二牛轻叹一声:“是啊,可能是捕头看重我,总派我出去。”
“是不是没有给他送点东西?”杜悠然意识到事情不对劲,试探着提议。
宋二牛眸色暗了暗,事情不对劲是摆明了,只是他不知问题出在哪里,捕头不过是传达命令的,真相还需要时间去查清。
“看重我不是好事吗?这样将来才有高升的机会呢。再说,其他人都拖家带口,上有老下有小的,也走不开啊。你要是想我,不愿我出去,就给我生个娃娃……”他捧起她被风吹得微红的小脸,双眸中有着迫切的冲动,想要个孩子。
她迎上他炽热饥渴的眸光,又慌忙移开了,她真的没有想好,而且如今不是生孩子的时机,为了迎合而生下孩子,便是对孩子的不负责,自己都泥菩萨过河。
拒绝她又不忍心。
结婚生子,这是从古到今的生活模式,他要的没错。
“罢了,你自己还是个孩子呢,再等几年吧。”宋二牛自己先放弃了,摇头苦笑,“最近我总是出外差,也难得陪你,让你受委屈了。”
闻听这话,杜悠然悬着的心这才放回肚中,暗暗松口气,心中涌上满满的感动。
在这个社会,他这番话,何其难得,简直就是惊世骇俗。
“相公,孩子会有的……”她哽咽了,再次扑进他的怀里。
杜悠然用今日挣得控场钱,跟宋二牛买了些肉菜,夫妻俩一起双双把家还。
宋二牛回家,宋家终于有了家的温馨,一家人聚在一起,吃着热乎饭,欢声笑语。
宋小花不再对杜悠然指手画脚,冷嘲热讽,宋老太脸上也堆满笑容。
杜悠然挨着宋二牛,唇角亦是不自觉上扬,多希望不管宋二牛在还是不在,宋家都是这个样子,充满温馨,一家人和和美美,共度这个饥荒年。
这边欢声笑语,那边西厢房出事了,传来两个孩子惊恐的哭声。
这边都吓坏了,冲到西厢房,发现孙氏昏迷在炕上。
宋二牛给她诊脉,却未发现有什么严重的疾病,只是气血虚弱,叹道:“都怨我,枉为男儿却养不活一家老小,让寡嫂侄儿侄女病中挨饿,如何对得起九泉下的大哥。让奶奶娘亲挨饿,更是不孝,还有……”
见他痛哭自责,宋刘氏忙出声安慰道:“儿啊,你已经是宋家顶梁柱了,有你宋家才能支起来,有你然儿才能进门,这些天她为了这个家在外奔波,我们都能吃饱穿暖,你别难过,要是觉得愧疚,就好好疼疼然儿吧。还有,你们也该要个孩子,给咱们宋家添丁添喜气,我想你嫂嫂的病自然也就好了。”
孙氏的心思,她又岂能不明白?
只是守着两个孙儿,她不好戳穿罢了,这次只怕又是孙氏闹妖,便想着,杜悠然生了孩子,她也就死心了,自然也就好起来,不盼着像从以前一样,只要别再炕上躺着,好好养育两个孩子便好。
她是好心,宋小花却接口又把杜悠然羞辱一番。
“娘让她生孩子?她生得出来早就生出来了,就算生了,您敢认吗?成日里在外跑,前儿假装在河边晕倒被五车哥哥抱回家没多久,又假装晕倒在路上,被说书先生给抱到城里戏园子里头了。那是什么地,能有好?哼,只怕换来的那些东西不干净呢。”
她只顾得说个痛快,今儿还没有找杜悠然麻烦,她正各种不得劲呢,这下总算是发泄出来了,说完顿感心里那叫一个痛快,骂杜悠然都成了习惯。
这番话,有老太太在一旁,谁也没有说什么,杜悠然亦是假装没听到,低着头,她也早被骂习惯了,若非只怕不知早撞死几百回了。
宋刘氏担心儿子生气,忙扭头望向宋二牛,想给他一个眼神安慰。
却见宋二牛脸色淡然,好像没有听到似的,这才放心,出声转移话题,对他柔声说道:“二牛,时候也不早了,你大嫂也看着没什么事了,你跟然丫头回屋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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