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
李衍笑道:“如今城里正乱,我若无声无息死在城外,便不会牵扯到周家,却是打得好算盘。”
说罢,直接挥刀甩去血渍,收刀入鞘,推门大踏步离开,跳过院墙便没了踪影。
汉子松了口气,手忙脚乱给自己包扎…
…………
已入深秋,天气渐寒。
相较于拥有渡口的南门,咸阳北门冷清不少,但也有附近乡民往来,赶着牛车贩卖薪柴。
李衍压低斗笠出了城门,便沿着官道前行,走了不到几里地,便在路边树林旁看到了王道玄等人。
自从来到咸阳,他们便很穷。
古水村的活,唯有李衍得了匹马,还给卖了,而王道玄和沙里飞,连一块铜子都没捞到。
春风班请神的差事,又用神鼓云雷音给抵了,还好沙里飞押注赢了些钱,勉强够生活。
马是买不起的,幸亏咸阳城泰兴车马行,也是和张元尚站一头,因此没出押金租了几匹。
三人也不废话,策马而行,不到中午的时候,便来到了淳化县附近。
这时,一路闷葫芦般的赵驴子,终于开口,指着远处一座山脉道:“那株雷击木,就在前方山中。”
“原来是爷台山啊。”
王道玄抚须笑道:“此山在玄门中也有些名气,自古便有诸多庙宇,关中百姓称神为‘爷’,所以爷台便是神台。唐人常于此取茶,俗呼神兔岭。”
“还有,此地还有个传说少为人知,玄门传说中,商末闻太师丧命的绝龙岭,便在此地。”
沙里飞闻言眼睛一亮,“有宝贝?”
王道玄哑然失笑,“就算有,也早被人捷足先登了,关中这片,地上的玩意儿早被人看了个遍。”
“至于地下的玩意儿,惹的起的,早被掏空,惹不起的,进去便是個死,也就秦岭还有些东西无人发现。”
“这种事,赵小哥应该最清楚。”
说着,看向了一旁的赵驴子。
赵驴子明显不善言辞,见众人看向自己,便挠了挠头,用沙哑的声音开口道:“我家传是赶山一脉,跟那些坟串子没打过交道,但秦岭确实危险,我爹就是进了秦岭,再没出来。”
“赵兄弟节哀。”
李衍对这憋宝行当很感兴趣,毕竟他的大罗法身,需要吸收天灵地宝修补,见赵驴子终于开了口,连忙套近乎。
这赵驴子是个脸皮薄的,被李衍一阵吹捧,加上沙里飞帮腔,便嘟嘟囔囔说了些憋宝人的事。
憋宝这行当,自古便有。
远古之时,那些部落祭祀们,便发现一些天灵地宝的妙用,视之为神赐之物,但还摸不着门道,想要取宝,往往沟通鬼神进行指引。
他们将这些隐秘,全都记于甲骨之上。
直到后来,秦汉方仙道盛极一时,那些个方士为寻找不死仙药,踏遍千山万水,奇幽之境,渐渐整理成册。
相传,失踪的传国玉玺,便是天灵地宝制作。
憋宝一脉,根据派别,分为赶山、探海、寻幽三派。
赶山人只往大山里钻,探海者擅于水下寻宝,而寻幽一脉,则专寻那老墓洞窟,古代遗迹,各有擅长。
而且还有一点,因为神州面积庞大,气候风物各不相同,所以憋宝人只在自己熟悉的地方活动。
比如关中的憋宝人,若跑到关外白山黑水间,碰到一些看不明白的事,就会两眼一抹黑。
至于寻幽一脉,也和专职的土夫子不同,他们的主要目标,是古代坟墓地窟中诞生的天灵地宝,找到什么银钱古玩,只是顺带。
若碰到不祥之物,再值钱也不会带出来。
几人进了淳化县,便直奔一家车马店,计划把马先寄存在这里,此外还要提前约好人,往外运木头。
毕竟按赵驴子的说法,那雷击枣木不小,即便找到,凭他们几个也不可能运出来。
就在几人商讨之时,旁边一名伙计忍不住开口道:“客官们要去爷台山,恕小的多嘴,山上可不太平。”
李衍眉头一挑,“怎么个不太平?”
伙计瞅了一眼掌柜,见掌柜没阻止,便压低了声音,开口道:“你们听说过……赤发血脸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