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风在地牢。
第一天,快乐地像在天堂。
第二天,在天堂里吃到了肉包子。
第三天,心情就像掉进了地狱。
因为青烟把他给忘了。
其实她是那次被他吃了嘴巴,脸皮子薄,不好意思再送上去给他吃。
她要是去得太勤快,搞不好他以为自己很想要呢。
青烟这般一想,就故意忍着想去看他的冲动,平日里多找点事情做,忙起来就好了。
她晒了笋干,又和大师姐去山下东街卤店偷师,自己在东厨制作卤鸭头。
春天棍子鱼肥美,她就用大网捞了许多棍子鱼炸鱼干。
忙忙碌碌,全是为了吃。
一切好像平静下来,魔族也没有再杀人。
院长得知琴画学院的大师姐住在山腰小楼,特地让人给她送来日常生活用品。
知道她要跟着青烟一起吃住,就送来了一些银两,让青烟好生招待。
小楼既然是给历届小临山长老居住的地方,肯定是小临山最大的院子。
青烟一个人住,没有怎么收拾,一间内室,一间厅堂就够了,以至于现在大家都习惯地挤在一起,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大师姐没说什么,她倒是很贴心,趁着她和李落寒去散步的空档,和兰深一起把厅堂连接的另一侧,两间单独的房间整理出来。
“最里面一间到我那边,隔了屋子和厅堂,想干什么都可以啦,不怕人听到啦,谧儿肯定会满意。”青烟一边打扫,一边开始脑补。
里头清理出很多发霉的古籍,全丢到院子里晒太阳。
青烟看着一地的书,“幸亏从风不在,要不然都没法晒书了。”
他要是在小楼,定要每天三次浇水,浇得院子一片汪洋。
兰深笑了笑,把书整齐地摊开。
把大临山送来的生活用具都搬进,稍微布置一番,两间房间就能住人了。
独南行想占一间,却被青烟拒绝了。
“你该回去了。”
独南行:“……”
他的确逗留太久,契阔楼的一堆烂摊子还要他去收场。
一盏茶后,独南行站在山下。
他后悔了。
反正都是烂摊子,也不需要急着去收场。
只是人都出来了,再回去就尴尬了……
他就想有间像样的住处,没想到就这么被赶出来了。
送走了一个,顿时眼睛就清净不少。
要不,顺便再送走一个?
青烟想来个一不做二不休,注意力就落在了角落的夜晚萧身上。
她原本很讨厌这个人,听多了他凄惨的身世,对他也有了一丝丝丝同情。
加上得知大师姐从他生母肚子里救出了他,就觉得夜晚萧和蜚崽子的经历有点相似。
自此后,夜晚萧就被放在角落里,和蜚崽子挤在一起。
蜚崽子可嫌弃他了,因为他根本捂不热!
青烟有时候看到他被蜚崽子的屁股压着脸,就会哈哈大笑叫大家都来看。
夜晚萧昏睡了四五天,前日吃了大师姐调制的药,恢复得也差不多了,只是还没醒。
青烟用脚踢了踢,听到外头有声音就出去了。
夜晚萧好看的眉毛微微皱起,睁开眼睛就看见一个硕大的粗糙的尾巴一甩一甩的牛屁股,妖美绝伦的脸顿时黑透。
是谁干的?
自从他长大成人以来,还没有人敢如此戏耍他!
他情绪上来,眼睛就现出红色,暴力地将牛屁股拍开。
蜚崽子睡得正香,突然被打了屁股,吓得一个机灵,懵懵的睁开绿色萌萌眼。
我是谁?我在哪里?
夜晚萧这才看清它不是牛,而是凶兽蜚!
死神之兽,谁都会害怕。
他警惕地瞪着它,很快就发现这是一只蠢兽。
蜚崽子被从风解开了灵识封印,智慧长得很快,它已经能看懂夜晚萧的表情了。
这人在凶他?
蜚崽子眼睛一眨,开始大声“哼儿呵儿”地叫。
但青烟正和大师姐在说非常非常重要的事,谁都没注意到。
李落寒一进院子就被地上的书给绊了一跤。
他朝青烟抱怨,“师父,您从哪里搜刮来这么多仙侣话本?您就不能看点正经的书吗?”
像她,多好。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看了不正经的书!我看的都是正经书!”
她火气上来,抄起剪鬼竹,追着他就打。
李落寒早就习惯了,机灵得很,上蹿下跳,青烟就是打不到。
“你给我站住!我和兰深好心好意给你整理屋子,你竟然说我看的都是不正经的书!”
兰深在一旁对他解释,“这是北边屋子里收拾出来的旧书。”
李落寒知道自己误会她,举起一只胳膊挡住落下的剪鬼竹,谄笑地靠近青烟。
“师父,是落寒不懂事,不会说话,落寒该打,师父人美心善,菩萨心肠,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您的小落寒吧?”
说着他还拍自己的嘴巴,“该打该打!”
青烟又好气又好笑,明明个头那么大一块,总是跟孩子一样。
她把竹竿子一丢,“走走走!看着心烦!”
李落寒当然不能就这么直接走了,他捡起竹竿子,硬是要塞进青烟手里。
“师父,您就打我吧,您不打我,我难受,我自责,我羞愧,我会睡不着……”
青烟就给他意思两下。
师徒闹了一会儿,终于有人注意到里头的声响。
大师姐转头看向屋子里,对李落寒说:“你女儿在哭。”
李落寒呆若木鸡。
什么女儿?他哪里来的女儿?
见她看着屋子,李落寒凝神细听,就听到小飞飞哼儿呵儿的声音。
他指了指屋子,用力思考,反复思考,才敢开口,“女儿?”
小飞飞是女儿?
小飞飞不是儿子吗?
是女的吗?
女的!
不是调皮捣蛋的傻儿子,是可可爱爱的漂亮女儿?
他踉踉跄跄地冲进了屋子,就看见小飞飞蹲坐在地上,萌萌眼泪汪汪,可怜兮兮。
可把他心疼坏了。
他把小蜚兽抱在怀里哄,“小乖乖,不哭,不哭。”
他的注意力都在喜得千金上,没注意背后的夜晚萧已经醒了。
更不知道夜晚萧竟然想取他小命!
夜晚萧看着这个聒噪的男人,厌恶至极,猩红的眼睛燃烧起嗜血的疯狂。
如同看着一个已经死了的人一般,他的脸上毫无波澜,缓缓抬起即将夺命的手。
他的手很白。
病态的白。
可以清晰看见上面遍布的青色血管。
这只手上沾了多少条命,恐怕他自己也数不清。
“你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