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查到什么没有?”团圆擦擦眼泪,没回答朱公让的话,反而问他。
朱公让眉头紧锁,“严成杰咬死了严平瑶是他的闺女。”
换成自己是严成杰,朱公让也会同样这么说,到这种时候却承认闺女是捡来的,是只有蠢人才会那么做。
这次去大理寺,朱公让听赵兆生说,严成杰织出的那张庞大的科举舞弊的利益网已经完全查清楚了,他很快就会被问斩。
“这么快?”李秀才整个人更黯然了,如果那个严成杰被砍头,自己认回孙女的希望就更渺茫。
是太快了,朱公让已经进宫求过皇上,皇上说最多能再让严成杰多活两天。
严成杰犯的罪,就算他养大的是团圆,也是免不了的。
“王爷,那……能放她离开吧?”李秀才不舍得看孙女被这么关着。
严成杰自己是不想就这么放走严平瑶的,但他现在学会了一点当爹的诀窍,要当个讨闺女喜欢的爹,得学会听闺女的意见,“叔,你问团圆吧,团圆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爹竟然没强势地替自己做决定,简直比太阳从西边出来还难得,不过团圆很高兴,爹能先问她,“爹,我没受伤,这次就放过她,好不好?”
“没什么不好的,你想这么做就这么做。”朱公让虽然问团圆,也猜到团圆会这么回答,但团圆真这么说了,他又心里不痛快,但他也明白闺女只能这么回答,为了李秀才。
严平瑶一被放出来,就慌乱地跑回了严府,扑进她娘的怀里,她娘问她做什么了,怎么浑身发抖。
“娘,我去……”严平瑶要直说她去给爹报仇了,又怕她娘担心,顿了顿说,“娘,我刚才在门外见到个叫花子,他说……说我不是你亲生的。”
“他在哪!”严平瑶的娘严素素,咳嗽着站起来就往外走,这不可能,当年老爷捡回平瑶的时候说,她的爹娘都死了,亲戚也一个都没有,怎么会忽然蹦出个人来,说平瑶不是她亲生的呢!
吴晟听到的传闻是真的,当年严素素是生了个闺女,但刚出生就死了,严平瑶是严成杰抱回来的,但他只对严素素说严平瑶是他捡到的,她并不知道严平瑶的真实身世。
“娘,娘你别激动,他……他被我打跑了。”严平瑶赶紧扶着娘坐下,娘一直身子弱,不能生气的。
严素素坐下,还是在一声接一声的咳嗽,严平瑶轻轻给她拍背,直到她不咳了,严平瑶才坐下,紧张地问,“娘,你没事吧?”
“娘没事,平瑶以后你再见到那个叫花子,就告诉娘,听到了吗?”
严平瑶使劲点头,抱着娘,以后她再也不会去将军府,不会再让那个神神叨叨的老人见到她。
可两天后,严平瑶就食言了,又来了将军府,见到李秀才,她就跪下了,“爷爷,我娘告诉我了,我……我是捡来的,求你救救我爹,只要他不被砍头,我就当你孙女。”
以前的严平瑶不会撒这种谎,可爹要被砍头了,为了救爹,谎话她张口就来。
“先起来。”李秀才见不得孙女跪着求自己。
严平瑶没起来,而是又问了一遍,“爷爷,你会救我爹的吧,你说声好,我就起来。”
李秀才:“……”
国有国法,王子犯法,庶民同罪,左相也不能例外,即使他养大了孙女,也不能例外。
严平瑶噌站起来,冲到李秀才面前摇晃他,“你不是想让我当你孙女嘛,我爹养了我这么多年,你却一点不帮他,就看着他含冤而死,你这样叫我怎么认你!我认了你,还算个人嘛!”
用最大的力气推开李秀才,严平瑶恨恨地瞪着他。
李秀才撑住炕沿,才没跌倒,“平瑶,他真是犯了法,不是被冤枉的。”
“我爹就是被冤枉的,你不相信他,就没资格叫我认你!”尽管严平瑶已经在京都听到许多人说爹是罪有应得,但严平瑶就是坚信爹是冤枉的,是有人害爹。她看到的爹,不是大家说的那样。
李秀才嘴张开又合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严平瑶转身往外走,走到门口,却被刚回家的团圆又拽进来了,团圆问她,“你来找我爷爷做什么?”
“我叫他帮我爹洗清冤屈,我就认他做爷爷,他不肯。”严平瑶咬牙切齿说。
爹要被砍头了,严平瑶好想哭,可她告诉自己不能在人前哭,所以死死忍着。
“严平瑶,我那天告诉你了,你认为对你好的那个人,害死了你的亲爹娘,虽然不是他杀的,可就是因为他让一个原本不该中举人的人中了举人,那个人害怕事情暴露,才杀了你的亲爹娘。”团圆又把事情的真相说了一遍给严平瑶听。
严平瑶已经听够了这些话,这些天来,她听了太多人说因为爹,这个人被某个官员害了,那个人又被另一个官员害了,可爹难道能管着世上所有官员杀人?
是,爹是收了一些官员的银子,可有罪的是给爹送银子的人,不是爹。
“我不管那些,我就问你,你想不想让你爷爷认我当孙女,你要是想,就想法子叫我爹从牢里出来。你是郡主,这点小事肯定办得到。”严平瑶挑了挑眉,她为了爹,都能给一个不认识的老头子当孙女,要是郡主也爱自己的爷爷,就能让爹从牢里出来。
“团圆,你别答应她,至于你,走吧。”李秀才直接替团圆拒绝了。
严平瑶没走,用一种我就知道,你只是嘴上爱你爷爷的眼神看团圆。
“我办不到。”严平瑶说的轻巧,可团圆没办法做到,她是郡主,也不可能无法无天。
团圆听姑父说过,皇后娘娘就因为为自己的爹求情,已经被打入了冷宫,那个曾经让皇上每年都为她举行糖浆大赛的女人,现在只能一个人凄苦地住在阴冷的冷宫里。
“你不是做不到,你是不想做,你害怕我在你爷爷身边,你爷爷就不喜欢你了。你爷爷有你这么个孙女,真可怜。”严平瑶承认,自己是在挑拨这祖孙俩的关系,谁叫他们都不肯救爹,那他们也别想好。
“严平瑶,我爷爷是想认回你这个孙女,但你别想用这个来威胁我,你走吧。”团圆指着门,说道。
“哼”,严平瑶离开了将军府,回了家,严素素被丫鬟扶着从床上坐起来,“平瑶,怎么样,他们肯救你爹吗?跟他们说,只要他们肯救你爹,他们要多少银子,咱们都给。”
严素素不知道闺女找的是谁,平瑶只告诉自己,她能救回老爷。
严平瑶挤出个苦笑来,“娘,哪有那么快,我知道该怎么办,你就别操心了,就养好身体就行。”
“平瑶,你过来。”严素素朝闺女招招手。